朝鳳坊,瀾陵城中僅次於皇城的地方,是一條有了百年之久曆史的街坊,在大禹朝中有著非常響的名氣。
百年前不知何時開始,這裏便成了閣老住宅的專用區域。而其他的一些權貴也紛紛努力的往這條街道上靠,所以曾經有人戲言,要是朝鳳坊發生大火,那大禹朝的整個朝廷都要震蕩一番。
在朝鳳坊中間的一座府邸中,大禹朝百官之首,閣老內臣中的泰鬥孫斌,一臉淡然的看著下首的幾個同為閣臣的部下在那口沫橫飛的說著,不斷數落已被傳得大街小巷都是的少年守備的種種不是。
孫斌端起右手邊的茶水輕泯了一口,閉上眼享受那茶香在齒間的縈繞。其實這件事他早已經知曉,心中也明白整個事情的原委。
雖然心中很欣賞劉風的才華,但是孫斌的另一個身份卻容不得他這麽做,整個大禹朝容不得他去憐惜著夾雜在權力鬥爭的小人物。
放下手中的茶杯,揉了揉有些累的額頭,“都回去吧,宮裏麵發話了過幾日便讓你們在金殿之上和那小娃辯論一番,他是生是死便看你們自己的功夫了。”
見孫斌發話了,這些在外威風淩淩的閣老們隻能拱手行禮,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有這一句話,這些久混於官場的人知道孫閣老將不插手鹿鳴這件事,而這深層的含義便是不在過問不久之後朝廷權力更迭的風暴!
看著一群人離去,須發皆白的孫斌不禁歎了一口,玉玨,當年我有心助你登上高位而你卻拱手相讓,如今這二十年之後你又來爭奪這皇位,你讓皇叔我該如何是好。
唉,算了,你們兄弟二人的事情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隻要不損我大禹根基,老頭子我就不過問了。風暴要來了,我老了還是先去休息休息吧,想到著孫斌起身慢慢的往著後院走去。
落水欽,劉風和薛易,吳遙很舒適的對飲著,並將覲見皇帝的事情和兩人說了一遍。三人商議之後,都一致得出這大禹朝皇帝是借他們手來來敲打朝中重臣。
再次舉杯,劉風笑著說道,“二位哥哥,說來這次還是小弟連累了你們身陷囹圄,小弟敬你們一杯!”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吳遙有些不高興的將酒杯磕到桌上,“玉倌,再這樣說我們可要不高興了,我和薛易從始至今都認為自己做的沒錯。不信,你問薛易這小子!”
“恩,玉倌,雖然我一向看不慣吳遙這大老粗,但不得不讚同他一次,這也是我難得發現他說了一句實在話。”
放下酒杯的薛易無視吳遙的怒目相向,指著一邊寬大的房間,“而且你看我們這是在坐牢嘛,這明明就是度假,還是公款不考慮報銷,有吃有喝的何其快哉!”
“兩位兄長說的是,小弟落俗了,來,小弟再進二位!”劉風斟滿酒與兩人再次對飲起來,反正沒有性命之憂,那便趁著難得的空閑時間好好的放鬆一番,就當是度假了。
就在劉風三人怡然自得,對酒當歌之時,外麵已經為了他們鬧翻了天。茶館酒肆之中說書之人搖著薄扇,驚堂木一拍便將人中龍鳳的少年守備智敵百萬大軍的事跡,慷慨激揚的講了起來。
那場景似乎就是驚天地泣鬼神,將劉風描述的無所不能,就差撒豆成兵了,聽的京城百姓不斷的拍手叫好。
當然這其中每逢關鍵時刻都少不了某人的英勇相助,不用說這人就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張邈張公子。
不過這兩天最讓百姓期待的還是已經傳開的三日之後金殿審判,據說皇上陛下會親自主審。到時候傳奇少年守備與眾位站在權力巔峰的閣老之間的較量定是一出大戲,這怎麽能不讓身份卑微的百姓感到激動。
而且事態在張邈暗中推動中愈演愈烈,這已經不單單關係到劉風的事情了,這一刻東禹朝壓抑已久的寒門與士族的矛盾被激化了起來。
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著此事,許多人甚至將多年的積蓄拿出來買劉風贏,隻為能顯示一次平民百姓也是能驕傲的挺起那腰杆。
就在整個朝野議論紛紛之時,玉邴城中瀾親王府的朱紅大門緩緩被打開了。一直閉門不出的瀾親王整了整身上的蟒服,騎上駿馬揮手揚鞭,朝著瀾陵城的方向而去。身後的護衛隊伍中在城門之外分成出十多個小隊朝著四處散開而去。
一個時辰後,一封密奏被遞到了上書房的書桌子上,看完之後這老皇帝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這個皇弟安穩了這麽多年終於還是耐不住寂寞了。移過一邊點燃的燭火,看著逐漸逐漸變成灰燼的密封,老皇帝眼中滿是落寞。
兩日後,夜幕灑下,寂靜的黑夜卻掩不住背後的喧囂,京中的酒肆茶樓通宵營業,百姓在那徹夜守候,隻為能早些聽到關於明日的金殿會審的消息。
不少人已經開始相互推測起結果來,那手搖薄扇自詡文人雅士之流對著滿臉歡喜的百姓呲之以鼻,高談闊論的朗朗而談最後隻有激怒群憤被扔了出去。
這個時候雜家的說書先生卻成了大家的最愛,雖然他們也是手拿薄扇,但是卻說的公道話,對老百姓的胃口。許多人都發出了同樣是讀書人怎麽差距這麽大的感歎,第一次雜家在世俗中的地位高過了學宗士族,這倒是給了張邈始料未及的歡喜。
朝鳳坊,幾位頭發花白的閣老,在燈火通明的書房中商議著對策,雖然市井之人爭相傳頌明日之事,喊著那鹿鳴守備必勝。但是這些當朝掌權者對這些都是不屑一顧,隻當是熱鬧來看。因為不管他們怎麽的鬧最後結果依舊是那樣,作為最沒有權力的螻蟻隻能選擇接受。
“張閣老,一切都得仰仗你了,在座都知道你是出了名的鐵嘴能辨。明日金殿就請張閣老一顯身手,讓那黃毛小兒知道你的厲害,也讓那些無知百姓知道我們閣老的權威是不可褻瀆的!”
坐在首位的青袍老者笑著點了點頭,“劉閣老過謙了,如今瀾親王已經到了京城宅院,隻是不想引起上麵的那位猜疑而未曾有所行動,但是據可靠消息明日朝會他定會參加。”
“瀾親王一切準備妥當,孫皇叔也表態不過問此事,所以為了大禹朝這件事我們必須得辦好。因為這是瀾親王對上麵那位的宣戰,至於那個少年守備,隻能算他卷入了不該進入的爭端。”
“張閣老所言極是”,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這些人都已經和瀾親王綁到了同一戰線,自然會為了他不竭餘力。
燭火搖曳,大禹朝的幾個位極人臣的閣老開始為了下一步如何開始仔細的商討起來。
天還未亮,劉風三人便被叫醒,看著三人被禁軍帶走,一邊的歐陽則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終於把這三位爺送走了,花了半生精力才熬到這監欽,他可不想就是因為這權力之戰而丟了官位。
看著外麵黑霧還沒散去,劉風在心中暗暗的嘀咕著,這個時候就得上朝了麽?怪不得皇帝都沒有長壽的,每天這麽早起來,累死累活的,不短命才怪,換做劉風打死也不幹。
劉風他們是走的偏門進的皇城,所以沒遇到百官進宮的場麵,前世看小說時中寫的那些官轎趁黑橫飛的場景自然是看不到了。
三人被帶到大殿一旁的偏殿之中,聽著不遠處的大殿中傳來上朝的聲音,還真和前世電視中看到的情節差不多,看來這和皇帝的排場到哪都是省不了的。
就在劉風三人百無聊賴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宮女對一邊的守衛使了一個眼色,匆匆的走了進來,對著三人行了禮之後,朝著劉風問道,“劉公子還記得奴婢麽?”
劉風仔細看了片刻,終於有了一些印象,這不就是那日自己與張邈要離開瀾陵的時候孫紆香派來的小丫鬟麽?“當然記得,姑娘可是紆香公主的貼身侍女?”
見劉風還認識自己,小丫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正是奴婢,劉公子,我家公主讓我傳話給公子一切要小心。雖然陛下沒有害各位公子之心,但或許會有情勢所逼陛下也沒有辦法,那就得公子謹慎應對了。我家公主還說了她會想一切辦法搭救你們的。”
送走了孫紆香的侍女,劉風和薛易吳遙對望了一眼,三人眼中都有了一絲壓力,之前他們隻覺得老皇帝不會殺他們,隻是借他們來敲打一番朝臣。
但是卻忽視了這些重臣勢力的盤根錯節,若時局不利老皇帝也會棄車保帥!
劉風心中比他們更苦澀,因為他知道瀾親王背後的的動作,若是瀾親王還不死心,自己便一直處在這權力爭奪的暴風眼,抵擋不住就要被撕扯成碎片。
一絲涼意從劉風的背後襲了上來,此刻他真想大罵起來,媽的小爺到底做錯了什麽,難道保住天下蒼生免受戰火也是錯麽!
三人愣了片刻之後,便開始小聲的商量起來,最後劉風一拍桌子,“二位哥哥,事已至此管他前麵是龍潭虎穴,兄弟我今天也要闖一闖!大丈夫生來是站著生沒有跪著死的,我劉風至今都不為自己所做感到後悔!”
“玉倌說的極是!大丈夫來世走一遭,若不能做到無愧於天地,豈不是白活了幾十年!”吳遙大聲的附和起來。一邊的薛易雖然沒說話,但是眼中的笑意卻將心中所想顯示無疑。
又過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屋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不一會,一名宮中內官走了進來。尖銳的嗓音傳著聖諭,宣劉風三人即可金殿見駕,說完便在前麵帶起路來,身後的劉風三人整了整衣著,相視一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