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七章 托孤
譚夫人率先迎上去,焦急問道:&ldqo;大夫,老爺現在怎麽樣了?&rdqo;
大夫搖頭道:&ldqo;夫人,譚禦史熱毒侵入五髒六腑,病入膏肓,回天無力,小人&hllp;&hllp;小人已經盡力了。&rdqo;歎了口氣,不住地搖頭。
薛破夜快步上去,沉聲道:&ldqo;大夫,隻要你能醫好譚禦史,多少銀子都不成問題。&rdqo;
大夫歎道:&ldqo;實話說了吧,譚禦史已經撐不了多久,即使再多的銀子,那也是醫不活了。哎,你們有什麽話,快些說吧,遲了&hllp;&hllp;隻怕來不及了。&rdqo;歎息著,快步離去。
譚家人頓時哭聲一片,譚夫人眼淚直流下來。
薛破夜再不猶豫,快步上前,推門而入,撲鼻一股藥味襲來,想是這陣子譚子清吃藥太多,留下的味道。
隻見屋中正中,是一張大床,一陣咳嗽聲從床上響起,那咳嗽聲,都讓人擔心病人要將心肺咳嗽出來。
咳嗽聲後,卻聽譚子清的聲音竟然有些艱難地輕輕唱道:&ldqo;&hllp;&hllp;隻教得風雷&hllp;&hllp;齊動穿雲霄&hllp;&hllp;何日得嚐&hllp;&hllp;所願&hllp;&hllp;!&rdqo;聲音竟是說不出的淒涼。
薛破夜隻感到心中一酸,輕輕走到床邊,隻見譚子清閉著眼睛,輕輕地唱著,身上蓋著被子,一張臉卻瘦骨嶙峋,與之前大不相同,一雙眼睛深陷,蒼老無比,與往日的不怒自威有著天壤之別。
&ldqo;老師!&rdqo;薛破夜隻覺得自己的眼睛一陣濕潤,走到床邊,輕輕喚道:&ldqo;破夜來看你了。&rdqo;
譚子清的歌聲嘎然而止,緩緩睜開眼睛,瞧見薛破夜就在床邊,有些吃驚,但是迅即微笑著,伸出幹枯的手來,握著薛破夜的手,溫言道:&ldqo;你終於來了,好&hllp;&hllp;好&hllp;&hllp;!&rdqo;
&ldqo;老師,你&hllp;&hllp;你怎麽病成這個樣子了?&rdqo;薛破夜發覺譚子清的手也是一陣冰涼,竟然沒有熱氣,看來已經是衰弱到極點。
譚子清微笑著,溫言道:&ldqo;你今日能來,老夫&hllp;&hllp;很高興&hllp;&hllp;很高興啊&hllp;&hllp;!&rdqo;
薛破夜就在床邊坐下,緊緊握著譚子清的手,看著老人雖然深陷無神,卻帶著歡喜的眼睛。
&ldqo;破夜&hllp;&hllp;你我的師徒緣分,算是天意&hllp;&hllp;!&rdqo;譚子清輕輕道:&ldqo;為師當初收你為徒,卻是&hllp;&hllp;存了私心的&hllp;&hllp;!&rdqo;
薛破夜明白,自己當初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卻得蒙譚子清看中收為徒弟,百般照顧,自然有其原因,或許今日就能解開其中的謎題了。
&ldqo;你知道&hllp;&hllp;為師為何會突然患病嗎?&rdqo;譚子清凝視著薛破夜,輕聲問道。
&ldqo;你怕?&rdqo;薛破夜一怔,一陣疑惑,不明白譚子清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譚子清自知大限將至,並沒有過多地囉嗦,直接道:&ldqo;我從二十六歲起,便開始跟隨聖上,如今已有近三十年&hllp;&hllp;哎,三十年,太久了,這麽長的時間,足夠我知道太多的秘密,那些秘密&hllp;&hllp;包括著聖上並不想讓我知道的&hllp;&hllp;!&rdqo;
薛破夜靜靜地聽著。
&ldqo;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hllp;&hllp;良弓藏!&rdqo;譚子清低聲道:&ldqo;很早之前,我就明白這個道理,我也知道,終有一天&hllp;&hllp;聖上一定會對我下手的&hllp;&hllp;!&rdqo;
&ldqo;我那個時候,隻想找一個年輕有為的晚輩&hllp;&hllp;助他在朝堂謀得一席之地&hllp;&hllp;此人必須要重情重義,因為&hllp;&hllp;老夫是要在死後,將家人都托付給他&hllp;&hllp;老夫這一生為聖上效命,得罪了太多的人,我一死,聖上雖不會牽連我的家人&hllp;&hllp;但是我的仇敵,卻一定會斬草除根&hllp;&hllp;所以我選中了你&hllp;&hllp;希望你能夠在朝堂成就一番事業&hllp;&hllp;繼而在我死後保全我的家人&hllp;&hllp;!&rdqo;譚子清咳嗽著,平息之後才繼續道:&ldqo;隻是我沒有想到&hllp;&hllp;你比我預計的更要順利&hllp;&hllp;!&rdqo;
薛破夜歎了口氣,自己若不是遇上了小石頭,一切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麵了。
&ldqo;我本以為&hllp;&hllp;聖上還要等幾年&hllp;&hllp;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hllp;&hllp;聖上假死&hllp;&hllp;我就知道,一切都開始了&hllp;&hllp;!&rdqo;
&ldqo;老師,難道你也知道聖上是假死?&rdqo;薛破夜問道。
譚子清苦笑道:&ldqo;我跟了他近三十年,比他自己更了解他&hllp;&hllp;天下間,恐怕也隻有我知道他是假死&hllp;&hllp;!&rdqo;
&ldqo;聖上假死&hllp;&hllp;自然是為了對付王族,但他計劃周詳,其實早就將都察院和京都府算了進去&hllp;&hllp;這一次,他不但要除掉王族&hllp;&hllp;還要徹底搞垮他一手創建的督察員和京都府&hllp;&hllp;因為他知道,一旦他真的駕崩,就沒有人能控製這兩個衙門了&hllp;&hllp;所以他不得不搞掉&hllp;&hllp;而我是都察院的左都禦史,搞掉都察院,接下來就會除掉我&hllp;&hllp;所以我怕了&hllp;&hllp;從知道他裝死的那一天起,我就怕了&hllp;&hllp;!&rdqo;譚子清的聲音裏果然帶著恐懼的情緒。
薛破夜歎了口氣,道:&ldqo;老師,你跟著聖上這麽多年,他&hllp;&hllp;他或許不會對你下手,是你自己多想了。&rdqo;
&ldqo;不!&rdqo;譚子清搖頭道:&ldqo;我太了解他了&hllp;&hllp;他不放心我,他隻有弄死我&hllp;&hllp;才能給後繼之君一個幹淨的朝堂&hllp;&hllp;他已經整死了很多人&hllp;&hllp;甚至是他的親生兒子&hllp;&hllp;!&rdqo;
薛破夜苦笑,他承認,從手段來說,德慶帝的手段狠毒而無情,既然能夠連自己的兒子都能下手,更別說跟在身邊的一個臣子了。
譚子清似乎很累,說完這些話,閉著眼睛,休息了一小會,但是手卻始終不鬆開,緊緊握著薛破夜的手,許久之後,才輕聲問道:&ldqo;破夜,那孩子&hllp;&hllp;是不是&hllp;&hllp;是不是六皇子?&rdqo;
薛破夜一怔,疑惑地看著譚子清,心裏頗有些吃驚,低聲道:&ldqo;老師,你&hllp;&hllp;知道了?&rdqo;
譚子清輕聲歎道:&ldqo;看來聖上已經告訴你了。哎&hllp;&hllp;聖上這麽多年苦心經營,不全是為了他嗎?&rdqo;
&ldqo;原來聖上已經將小石頭的身份告訴過老師。&rdqo;薛破夜輕聲道:&ldqo;如此看來,聖上對老師,還是很信任的。&rdqo;
&ldqo;告訴我?&rdqo;譚子清輕輕搖了搖頭:&ldqo;不,我猜出來的。&rdqo;
&ldqo;這麽多年來,聖上一直在準備著,我去杭州,不過是準備的一部分&hllp;&hllp;你知道,江南是大楚的銀倉,那裏總是要控製下來的,所以我才促你和何儒會聯手,掌控著杭州&hllp;&hllp;隻是我一直不明白,聖上花了這麽多心思,究竟是為誰鋪路?&rdqo;譚子清輕輕道:&ldqo;直到你的扶搖直上,才讓我醒悟,或許你身邊的那個小孩子,就是聖上&hllp;&hllp;哎,我一直以為,劉錦便是葉清瑤的兒子,已經死在了六合院,卻想不到,聖上計中套計,真正的六皇子,卻是&hllp;&hllp;小石頭&hllp;&hllp;!&rdqo;
譚子清跟隨皇帝陛下二十多年,有些事情即使不想知道,卻也知道了,就好像太後知道葉清瑤的兒子隱匿在乾王府,他也是知道的,隻是像太後一樣,在德慶帝的布局迷惑下,都以為劉錦便是劉子禪,誰知道,劉錦身邊的那個小仆人才是真正的六皇子,而劉錦,隻是一個擋箭牌而已。
薛破夜歎道:&ldqo;老師,你看的透徹,滿朝文武,或許真的隻有你明白聖上了。&rdqo;湊過頭去,低聲道:&ldqo;老師,那依你之見,我如今該怎麽辦?聖上雖然如今恩寵我,那麽以後&hllp;&hllp;會不會對我動手?&rdqo;
譚子清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溫言道:&ldqo;你居安思危,可見是一個極慎重的人,老夫選中你&hllp;&hllp;還是有眼光的&hllp;&hllp;。&rdqo;輕聲道:&ldqo;聖上不會對你動手&hllp;&hllp;因為他為了後繼之君考慮,一定要給後繼之君留下臂膀&hllp;&hllp;你要想的,是以後&hllp;&hllp;或許五年,或許十年,也有可能是&hllp;&hllp;二十年&hllp;&hllp;!&rdqo;
薛破夜這倒不以為然,自己與小石頭的感情,那是深厚無比,小石頭做了皇帝,自己自然是一帆風順的。
&ldqo;破夜,老夫大限將至&hllp;&hllp;這譚氏一族,日後&hllp;&hllp;便要交給你了&hllp;&hllp;!&rdqo;譚子清或許是說話太多,精力耗損巨大。
薛破夜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句話。
他跪倒在床邊,恭敬道:&ldqo;老師待我如子,若沒有老師的提點,破夜也就不會有今日。&rdqo;看了譚子清一眼,見他滿是期盼地望著自己,正色道:&ldqo;隻要破夜活著,必定會盡心護住老師的家人,老師盡可放心。&rdqo;
譚子清常常地舒了口氣,這句話,是他最想要的。
&ldqo;張虎跟了我這麽多年&hllp;&hllp;其他三護衛已經戰死,他日後就跟著你吧&hllp;&hllp;!&rdqo;譚子清聲音弱了下去,似乎已經用盡了身上的力氣:&ldqo;跟著你,總會有些前途的&hllp;&hllp;!&rdqo;
說到此處,譚子清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薛破夜急忙過去,卻聽&ldqo;哇&rdqo;的一聲,譚子清已經噴出一大口血來。
&ldqo;老師!&rdqo;薛破夜大驚失色,隻見譚子清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牙關緊咬,顯然是撐不了多久了。
薛破夜的驚叫,讓譚家人在外麵聽見,譚夫人率先進來,後麵又進來一大群家人,見到譚子清已是奄奄一息,都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悲痛欲絕。
譚子清口中嘟囔著,喃喃自語:&ldqo;聖上&hllp;&hllp;微臣&hllp;&hllp;到了下麵&hllp;&hllp;可&hllp;&hllp;可再不伺候&hllp;&hllp;伺候您了&hllp;&hllp;!&rdqo;一口氣吐出,再也沒有了呼吸。
譚子清的死,固然讓朝中很是震驚,但是更為震驚的是,在同一天,宮裏傳出了更為駭人聽聞的消息。
太後突患急症,連夜召進幾十名禦醫,可是頭一批禦醫還沒出手診治,太後便長辭於世。
消息第二日一早,便從宮裏發了出來,皇帝陛下悲痛之下,臥床不起,著翰林院大學士嵐蕪卿聚集群臣,攜太常寺舉辦國喪。
舉國上下,哀祭三日。
太後的死,自然是沒有任何人懷疑的,太後年紀大了,又經曆了一場險峻的兵變,身體承受不住,突發急症而去,這倒是合情合理的。
那夜太後死後,跟在太後身邊伺候了幾十年的醜娥離開了皇宮,自此之後,再也不知去向。
皇帝陛下並沒有殺醜娥,一來是因為自身重疾在身,雖然身為九道武者,但卻是在沒有能力殺死八道武者的醜娥,最重要的是,醜娥跟隨太後,不過是為了報答太後往日的情分,太後一死,身為八道武者的醜娥自然也不會留戀皇宮這個大囚牢,更沒有心思卷入大楚國的朝堂之爭,飄然而去,無影無蹤。
得知譚子清也在同一日辭世,德慶帝站在窗前,呆呆地站了兩個時辰,最後長歎一聲。
或許,這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吧,至少這樣一來,算是全了君臣之義。
太後的國喪過後,德慶帝強撐著身子,又發了幾道國詔,卻是減免了一些貧困州府的賦稅,求得國民休養生息。
在暗中,德慶帝並沒有忘記戶部失蹤的千萬兩白銀。
丟失這些銀子的本身或許算不得天塌下來,但是這些銀子背後的秘密,卻讓朝廷陷入一種無聲的恐懼中。
數千萬兩銀子,從國庫不翼而飛,這下手的勢力固然可怕,但是他們的陰謀卻更可怕,這批勢力若真是擁有了數千萬兩白銀,對於大楚的威脅,那絕不會是王族的兵變叛亂那麽簡單,他們所帶來的震懾力,足以讓整個朝廷陷入開國以來最大的陰謀之中。
德慶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但依舊秘密吩咐魏山泰領著紫衣服殘留的勢力,全力追查那筆銀子的下落。
除此之外,大楚宰相曹慕言上書隱退,德慶帝發出詔書,由嵐蕪卿繼任了宰相之職。
如今朝廷那些老臣殺的殺,罷的罷,雖然不能說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個個是清正官員,但是總體來說,也算是一個幹淨的朝堂了,嵐蕪卿繼任宰相,倒是得到了文武群臣的一致認同。
大楚德慶十八年五月初六,德慶帝再一次在朝堂吐血昏迷,醒轉之後,即命嵐蕪卿總領朝務,攜六部斟酌處理朝事,而京都的軍務,俱都交由羽林衛總衛薛破夜負責,即使是京都守備軍,薛破夜也有統轄權力。
大楚德慶十八年五月初八深夜,皇帝陛下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在床上已是動彈不得,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帝王,已是被折磨的痛苦不堪。
而這日深夜,從昏迷中醒來的德慶帝,密召薛破夜領著小石頭進宮。
薛破夜接到旨意,心裏明白,德慶帝是要在生命最後的彌留之際,與小石頭父子相認,托付江山了。
小石頭對這一切都是不明白的,自從遊少卿從杭州過來後,薛破夜並沒有急著給他謀求官職,遊少卿成日裏,隻是和小石頭在一起,說說故事,講講大楚的一些民間趣味,爾後教習一些他能知道的貌似有些用途的知識,薛破夜每日裏公務繁忙,小石頭與遊少卿相處的倒是極為融洽。
小石頭自然是從沒有進過皇宮的,跟著師傅穿行在皇宮的金磚玉瓦之下,處處金碧輝煌,隻讓他興奮無比,他卻不知道,這些東西,在不久之後,即將變成他的東西。
入了皇帝的寢宮,隻見這裏戒備森嚴無比,這一切,薛破夜是明白的,這些禁衛羽林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保護皇帝陛下的,隻是小石頭頭一次見到皇宮內衣甲森嚴的護衛,頗有些害怕。
內侍太監進去稟過後,才出來道:&ldqo;薛大人,聖上召你先進去,這位小哥,隨後再宣。&rdqo;
薛破夜點了點頭,讓小石頭留在外麵,令人看好,這才進了皇帝的寢室。
雖然是在夜裏,但是寢室內滿是燈火,更有上百顆一等珍珠放在各處,宛如白晝,跟著內侍太監入內,薛破夜終於第一次見到了皇帝睡著的龍床。
除了皇帝,寢室裏的人還真不少。
坐在床榻邊的皇後,更有清雅脫俗的長公主以及盡顯老態的乾王爺,這四位都是皇室的核心人物,也是如今皇室的真正領袖人物。
&ldqo;薛愛卿!&rdqo;德慶帝今夜看起來氣色微微好了些,半靠在床上,喝著太後喂的淡粥,見到薛破夜,推開粥碗,眼中閃爍著激動的神色:&ldqo;他&hllp;&hllp;來了嗎?&rdqo;
薛破夜上前跪下,恭敬道:&ldqo;回聖上,小&hllp;&hllp;六皇子如今正等在外麵。&rdqo;
薛破夜說完這句話,偷偷瞄了幾人一眼,隻見其他三人也都平靜無比,長公主慵懶地靠在椅子上,而乾王爺正半眯著眼睛,不動聲色,看來這幾個人如今也都知道了&ldqo;六皇子&rdqo;的存在。
德慶帝沉默著,一時並沒有說話,半晌過後,才輕聲道:&ldqo;薛愛卿,你&hllp;&hllp;去將朕的故事告訴他,到了今天,他有權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hllp;&hllp;嗯,說吧,不要有什麽隱瞞&hllp;&hllp;!&rdqo;
薛破夜知道,皇帝陛下今日看起來氣色稍好,十有八九就是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這種情形一出現,皇帝的性命已是危在旦夕。
皇帝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和體力再將故事親口對小石頭說一遍,更是不忍去麵對,所以,由自己去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一遍,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薛破夜一退出寢宮,長公主就以一種極其慵懶的聲音淡淡地道:&ldqo;皇後,你也累了,該去歇息了,皇帝哥哥有我們照顧就好。&rdqo;
皇後一怔,手一抖,粥碗差點丟下來,臉色微變,但很快就笑道:&ldqo;也好,你們在這裏陪著聖上吧,我先歇息一下,回頭再來照顧聖上。&rdqo;
她一國之母,卻似乎很忌憚長公主,柔聲向德慶帝道:&ldqo;聖上,妾身先退下了。&rdqo;
德慶帝輕聲道:&ldqo;去吧,歇歇也好,別累壞了身子。&rdqo;
皇後嫣然一笑,緩緩退下,避過幾人之時,臉上露出陰冷的表情,嘴角帶著冷冷的笑意。
等皇後出去後,德慶帝從輕聲道:&ldqo;瓊兒,她是皇後,你該敬重她才是。&rdqo;
長公主淡淡地道:&ldqo;皇帝哥哥,你心裏的皇後不是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rdqo;她輕輕端起身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歎道:&ldqo;恐怕到今天,這個女人在心裏還是恨你的。&rdqo;
寢宮裏剩下這三人,氣氛頗有些特別。
皇帝沉默著,沒有回答。
&ldqo;瓊兒,那些話,就不要說了。&rdqo;乾王爺終於開口說道:&ldqo;聖上,你真的決定,要傳位於此子?&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