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骨子裏的殘酷
綠娘子一時沒聽清,問道:&ldqo;什麽?&rdqo;
薛破夜沒有說話,靠在椅子上,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臉上的肌肉輕輕抽搐,顯得極是難看。
小潘靠了過來,低聲道:&ldqo;殺誰?&rdqo;
薛破夜轉過頭,望著房門。
&ldqo;好!&rdqo;小潘幹脆地道:&ldqo;我來殺!&rdqo;
薛破夜看了小潘一眼,看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小潘論忠心而言,對自己實在沒有話說。
站起身來,不發一言,薛破夜徑自下樓,來到了院外,五羅漢依舊如石像般站定。
三大堂主跟在了身後,魚貫而出。
薛破夜突有異色,三人都是不明情況,見薛破夜起身出來,知道是有話要說,所以在薛破夜的身邊站定。
&ldqo;鐵牛死了,你們都該知道!&rdqo;薛破夜背負雙手,淡淡地道。
綠娘子和錢宏都已得到了消息,微微點頭,兩人從未見過薛破夜有今日這般陰沉,而薛破夜臉上的那股肅殺之氣更是讓人心驚。
小潘似乎明白了什麽,低聲道:&ldqo;不錯,戰堂廖副堂主也是赤眼,當日舵主說過凶手是赤眼人,我便想到他,不過當時覺得實在有些不可能,我沒有想到他們會來杭州。&rdqo;
綠娘子和錢宏都皺起眉頭,小潘這話他們聽得很困難。
但是薛破夜懂,也明白為何當日提到赤眼時,小潘臉有異色,顯然是想到了這位廖副堂主。
剛才在那間小屋子裏,身受重傷的正是那夜在湖邊殺害鐵牛的黑衣人,雖然不再是黑衣黑褲,但是薛破夜卻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雙赤紅的眼睛,那矮小的身材,薛破夜都是牢記心頭。
屋內的廖副堂主自然不是患病,乃是重傷,除了薛破夜那一箭,鐵牛臨死前的那一拳顯然也給這位廖副堂主帶來重創。
薛破夜見綠娘子和錢宏兀自疑惑,淡然道:&ldqo;殺害鐵牛的就是這位廖副堂主,你們明白了嗎?&rdqo;
兩人都是神色吃驚,對視一眼,錢宏已經道:&ldqo;舵主,這&hllp;&hllp;這事事關重大,咱們可不能沒有證據亂說。&rdqo;話一出口,發現自己的話說的有些不妥,忙道:&ldqo;舵主,我不是說你亂說,而是&hllp;&hllp;而是&hllp;&hllp;!&rdqo;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薛破夜擺手道:&ldqo;多說無益,我現在隻想做一件事情。&rdqo;
&ldqo;舵主!&rdqo;綠娘子柳眉緊蹙,不無擔憂地道:&ldqo;他們畢竟是總舵的人,即使鐵牛真是廖副堂主所殺,這事兒也要交給總舵刑堂去處理,咱們不能擅自動手。&rdqo;
&ldqo;總舵?&rdqo;薛破夜冷笑道:&ldqo;雖然我不在總舵,但是那邊的事兒我也明白了個八九不離十,如今總舵主遠在北邊,戰堂勢大,控製著總舵,如果咱們將這幾個家夥交回總舵,誰敢責罰他們,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鐵牛的大仇也就不能報了。&rdqo;一甩手,冷冷地道:&ldqo;害了我的兄弟,那隻有死路一條,沒什麽可說的。&rdqo;
&ldqo;舵主,這中間可能有誤會。&rdqo;錢宏皺眉道:&ldqo;也許廖副堂主是失手錯殺,若是咱們再殺了廖副堂主,這事情恐怕就大了。&rdqo;
薛破夜淡淡道:&ldqo;做錯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就算是殺錯了人,那也要以命償命!&rdqo;
錢宏欲言又止,綠娘子雖然欽佩薛破夜的豪氣,但是知道這中間的事情可不是殺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了,雖然外五堂和戰堂矛盾極深,但是畢竟都屬於青蓮照所轄,鐵牛被廖副堂主所害,這事兒還沒有證據,對方完全可以否認,而廖副堂主若真是死在薛破夜的手裏,那可就是鐵定的事實,一旦按幫規處理,薛破夜很有可能受刑而死,隻得柔聲勸道:&ldqo;舵主,鐵牛被害,我們都很傷心,但是咱們卻不能衝動,一旦真的惹怒了戰堂,非但舵主你有性命之憂,恐怕整個杭州分舵都要被戰堂打擊。&rdqo;
薛破夜淡淡一笑,悠然道:&ldqo;活在這個世上,總是要衝動幾次的!&rdqo;
錢宏歎了口氣,綠娘子也是無可奈何。
小潘上前道:&ldqo;舵主,咱們怎麽做?&rdqo;
薛破夜凝視著錢宏和綠娘子,緩緩道:&ldqo;也許因為這件事,我很快就不是你們的舵主,但是在目前這一刻我還是你們的上司,所以我給你們機會,願意和我幹的我感激,不想摻和此事的,趕緊離開這裏。&rdqo;
綠娘子沉默片刻,終於道:&ldqo;你是舵主,既然你做了決定,我們隻能從命。不過,事關重大,請舵主大人再三思一番。&rdqo;
誅殺總舵戰堂的人,這是幾人想也沒想過的事,薛破夜忽然提出來,眾人都很是吃驚,但是薛破夜畢竟是舵主,是頂頭上司,而且薛破夜所說的也不錯,殺害鐵牛的廖副堂主若是交由總舵處理,這事兒十有八九是要不了了之,所以按照江湖以命償命的規矩,殺之無礙,但在幫規上卻是破壞了規矩。
&ldqo;誰來引開那兩個家夥?&rdqo;小潘已經開始進行謀殺步驟,鐵牛是他手下親信,這次被殺,他自然是悲憤無比,隻是他生性隱晦,所以沒有強烈地表現出來,而跟著薛破夜雖然不久,但是已經對這位新任舵主十分信任和尊敬,也算是薛破夜最死忠的角色了,薛破夜一說殺人,他立刻讚成。
薛破夜搖頭道:&ldqo;不必!&rdqo;
幾人都看著薛破夜,聽他安排。
薛破夜掃視眾人一眼,輕聲問道:&ldqo;他們三人來此,可有其他人知道?&rdqo;
錢宏立刻搖頭道:&ldqo;除了我們,無人知道,總舵來人,向來隱秘的很,行蹤是不為人知的。&rdqo;
薛破夜點頭冷笑道:&ldqo;那就好,那就好!&rdqo;
綠娘子似乎想到什麽,花容微微變色,聲音有些發顫:&ldqo;舵主,難道&hllp;&hllp;難道你想&hllp;&hllp;把他們三人全部除掉?&rdqo;
薛破夜森然道:&ldqo;難道你還想留活口離開這裏,將這裏的事情說出去?&rdqo;
若是真能一舉殺了戰堂三人,然後處理好屍體,這件事情自然可以隱瞞下去,就算戰堂懷疑,也是沒有證據,這邊完全可以否認,但是隻殺廖副堂主而放了肖易朱雲,這二人絕對知道是薛破夜動的手,那麽此事也必然泄露出去。
雖然薛破夜這一首很毒辣,但卻是最好的選擇。
錢宏幾人此是真的從薛破夜的身上看到了所謂的王八之氣,更看到了骨子裏的殘酷和瘋狂。
薛破夜當然瘋狂,他也許不會存有主動害人之心,但是若是對手傷了自己身邊的人,這是薛破夜絕對不允許的,如果沒有實力,或許會強自忍耐,但是手頭上若有可以行動的力量,薛破夜也是絕對不會退步。
在江湖上混,在朝堂上混,在整個世道上混,骨子裏的殘酷是必須存在的。
人為刀蛆,我卻不能為魚肉!
雖然首次感受到了舵主的陰寒,但是鐵牛的仇,以及對戰堂的恨,讓幾人都沒有反對,雖然綠娘子和錢宏隱隱覺得事有不妥,而且事情一旦敗露,必定會有很大的麻煩,可是看到薛破夜那張陰寒的臉,兩人還是對這次行動默認了。
薛破夜很滿意,畢竟這些堂主和自己已經是一條心了,綠娘子和小潘,薛破夜並不擔心,這兩人和自己的關心都很是親密,所以料定如果自己堅持,這兩人肯定是不會反對,唯一有些拿不準的錢宏,如今看來也是認可了自己,所以打從心裏感到舒坦。
更為舒坦的是,他終於可以按照江湖上那句有名的俗語做事了。
&ldqo;有冤報冤,有仇報仇!&rdqo;
&ldqo;出手要狠,不要留情!&rdqo;薛破夜低聲道:&ldqo;今夜,我就和諸位做一件痛快的事情吧。&rdqo;說完,伸手握住腰間的寒刃,再不言語,轉身便要進院子,進院前,忽然沉聲道:&ldqo;你們五個聽好,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而且除了我們幾個,也不許任何人出來,否則&hllp;&hllp;你們去做真正的和尚吧!&rdqo;
他這話自有一股威勢,如同石雕般的五羅漢在這一瞬間竟然齊聲道:&ldqo;遵令!&rdqo;
小潘毫不猶豫地跟在了薛破夜的身後,快步進去。
錢宏和綠娘子對視一眼,忽然露出一絲微笑,緩緩道:&ldqo;舵主這樣做,未必不對!&rdqo;
綠娘子也是嫣然一笑,輕聲道:&ldqo;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做的也不是什麽好事,但是結果卻總是極好的。&rdqo;扭動腰肢,手裏扣住了銀針,和錢宏也跟進了院子。
一場謀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