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黑衣人劍尖向上猛然挑起,南榮鋒情急之下後退躲閃,可是這一退就將自己置身在被動之中,他再抬起劍來堪堪能擋住黑衣人衝勢迅猛的劍尖。

南榮鋒連連後退,手腕緊急翻轉著抵擋黑衣人的攻勢,黑衣人步步緊逼,招招致命,一直將南榮鋒逼到了牆角,正當這時,門外的侍衛也衝了進來,進門來便大喝一聲,衝了上來。

南榮鋒緊張之下猛然聽到一聲大喝,心思一動,分了神,眼波轉過來之時,對方的劍已經迅猛的刺了過來,他當機立斷向後撤去,卻是當的一聲頂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南榮鋒隻瞅見黑衣人那雙仇恨的眼睛,如禿鷹痛快的捕殺了獵物一般瘋狂,亮的驚人,他心神一動,出手的暗器一抖,落在了地上。

“小姐!”

耳邊傳來刺耳的慘叫,南榮鋒隻覺得心膽俱裂,眼前一花,一個身影直直的衝了過來,就像一隻小白兔奮力逃生一般,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發絲飄散在他的眼前,他震驚之際,那個柔軟的身軀已經悶哼一聲撞進了他的懷裏,那滾燙的血噴濺出來,射在了他的雙手上,他就這樣被身前的力道死死的摁在了牆上,一動不能動。

“小姐——”

“少夫人!”

沈嬋兒隻覺得耳邊一疊聲響起很多稱呼,似乎都是在叫她,胸前像是穿進來一根冰錐,紮進了她的心裏,好涼快,緩解了剛剛的心痛,她瞅著那個黑衣人,慢慢勾起了嘴角。

黑衣人立時收住了手裏的力道,下一瞬間就在別人的震驚當中躍出了牆垣,侍衛長堪堪回神,怒聲大喝道。

“全力追殺!!”

院子裏嘩啦一聲撤了個幹淨,李媽和幼柳大聲哭喊著,吃力地爬到沈嬋兒身邊,瞅見南榮鋒抱住沈嬋兒坐在地上,緊緊皺著眉頭瞅著她,那雙眼睛裏充滿疑問,充滿心疼,更充滿無助。

沈嬋兒勉強能睜開眼睛,隻能念出一句話,便消失了意識。

“我可以離開了嗎?”

這輩子你就留在這裏吧,至死方休,至死方休……

南榮鋒靜靜的坐在閣樓的望風口處,微風吹動左右的輕紗,飄飄揚揚,他手裏端著一杯茶,從升騰著嫋嫋熱氣一直到冰涼冰涼,他就一直這樣端著。

阿滿拿著底下剛剛送上來的文件,走到他身後,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有些叫不出來,但有些是緊急軍情,不得不說,也隻好硬著頭皮叫了他一聲。

“將軍。”、

南榮鋒沒有動靜,阿滿隻有又叫了一聲,南榮鋒才回神,瞅了一眼,似乎才反應過來這杯茶已經端了很久,放在身邊的桌子上,看著前麵的風景,靜靜的道。

“何事?”

阿滿以為他回神了,便打開第一份文件道。

“剛剛侍衛長回報說,刺客出了府裏就消失了,看似對這一帶十分熟悉,請示說,要不要全麵搜查。”

南榮鋒隻是直直的看著對麵風景,又沒了動靜,阿滿隻能又耐心的叫了一聲。

“將軍。”

南榮鋒嗯了一聲,轉身看著他,平淡的道。

“你剛剛說什麽?”

阿滿無聲的歎口氣,屋裏那位女主子還在緊張的搶救之中,七少爺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沒有心思聽任何消息,也隻能道。

“宮裏有些消息傳過來,屬下能解決的,就直接解決了,不能越權的,屬下盡量推回去,明兒再過來。”

南榮鋒還是沒動靜,眼神空空的看著前方,微風吹動他身上輕薄的衣服,雪白的袍子上濺著血跡,應該是剛剛少夫人留下的,這兩人吵吵鬧鬧的一起生活了一年,就算經曆了大災大難也沒有將兩人分開,本來以為這次算是結束了,卻沒想到少夫人這樣為少爺擋了一劍,能活下去最好,若是沒能救過來……

阿滿想象著南榮鋒發狂的樣子,就有些頭疼,再想到南榮鋒今兒將他會武的事情展露了出來,接下來還要應付很多族人的問話,他更是頭疼。

他輕輕道:“屬下告退。”

然後走了出去,直到他推開門之後回身看南榮鋒,他也一直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像,帶著淡淡的憂傷。

翌日一早,府裏的下人們剛剛起床,便看到七少爺從閣樓上走下來,顯然一夜未睡,滿眼紅血絲,青色的胡茬也長了出來,似乎頓時憔悴了很多,這院子裏的人都知道這夫妻倆前段時間鬧的凶,結果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個舍命保護,一個心疼的要死要活,這是何苦呢。

聽到下人們的歎息聲,南榮鋒走進沈嬋兒的屋子,迎麵看到從裏麵走出來的府醫,他低聲問道。

“情況怎麽樣?”

府醫擦了擦頭上的汗,歎口氣道:“情況還算穩定,幸虧紮的不是要命位置,傷口也不深,但是少夫人身體底子弱,能不能挺過來就看她的造化了,這段時間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南榮鋒心裏抓的緊緊的,淡淡的點點頭,便越過這些府醫,走進了沈嬋兒的臥房。

她可真小嗬,本來就嬌小的身子這樣一折騰,似乎隻剩下一小把了,平平整整的嵌在床裏,被子蓋在身上,竟然很少有高起的地方,他疏忽了,她竟然瘦成這樣。

屋子裏留了幼柳看守,看到南榮鋒進門,幼柳抹了抹眼睛,站起身行禮。

“姑爺。”

南榮鋒將眼睛從沈嬋兒身上挪到她身上,瞅著她淡然道。

“你跟著你們小姐多久了?”

幼柳眼圈立馬紅了起來,哭咽的道:“十幾年了吧。”

南榮鋒點點頭,忽然皺起眉頭問:“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幼柳有些愣住,她一直知道小姐看不透姑爺,總是琢磨姑爺在想什麽,他有什麽計劃,卻沒想到姑爺也看不透小姐,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這兩個人,明明彼此愛的深,卻不肯去交流,兩顆心隔著千山萬水。

幼柳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沈嬋兒,到最後隻能用一句話概括,哭出了聲音。

“姑爺,小姐並不是什麽樣的人,她隻是個……女人啊……”

南榮鋒身上晃了晃,似乎是一夜未睡的原因,心裏虛的厲害,他扶住身後的牆角,緩緩道。

“你先下去吧。”

幼柳走了出去,南榮鋒一步步走到她的床邊,最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沈嬋兒的小臉,似乎隻有他的巴掌大,眼窩深陷,嘴唇已經幹的起了皮,他拿起身邊的棉布,沾了清水,輕輕的點在她的嘴唇上,看著那幾滴水在她唇上漸漸潤開,滲透進去。

他情不自禁喃喃道:“我知道,你隻是個女人,沒有那麽堅強,但是……但是你知道嗎?當我得知你通知了鄭白羽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我真的恨不得殺了他,我派人朝你們射箭,我多擔心那些神箭手會一時出錯,射在了你身上,我嚇的手上全是汗,但是你就那樣瞪著我,你可知道我的苦衷?”

沈嬋兒的眼睛動了動,南榮鋒立馬驚喜的站起身,俯在她身上,輕聲叫道。

“嬋兒,你醒了嗎?嬋兒。”

沈嬋兒卻一絲未動,或許剛剛隻是微風吹動了她的睫毛吧,南榮鋒又絕望的坐了下去,慢慢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她的手那樣柔軟,一直能給他溫暖,他每次心裏沒底的時候,都會緊緊抓住這隻手,就像是能找到安全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