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慶瞪圓了眼睛,看著沈嬋兒,但是嘴上還在淡笑,這種複雜的表情,到底是有多麽深的恨意,才能表現出來?“公主殿下,莫要多說了,貧道說的句句屬實,您還是向皇上承認了吧,也免受良心的譴責。”
沈嬋兒看她執意如此,也就放棄了勸說,轉頭看著皇上,皇上轉頭看了她一眼,兩人已經心照不宣,麗妃倒是十分的佩服沈嬋兒,她何來的底氣,事到如今一點都沒有緊張感?她就那麽確定皇上會相信她?會為她撐腰?越是這樣想,麗妃越是怒火中燒,再也克製不住。
“皇上!事實擺在眼前,公主也沒有任何解釋,皇上您還等什麽?”
皇上轉頭看著麗妃,冷淡的就像看一個死人,緩緩道:“你還有什麽證據麽?全都拿出來讓朕瞧瞧。”
麗妃沒想到皇上果真有偏袒沈嬋兒的意思,她當然氣不過,卻沒有發現皇上的表情上有什麽異樣,她咬牙道。
“臣妾有一個鐵證!來人呐!”
她的聲音剛落,就從門外走進來三個人影,兩個人架著一個小身影,進了門,便將那個孩子扔在地上,孩子臉上藏著壓抑的恐懼,猛然看到沈嬋兒,當即叫道。
“夫人!”
沈嬋兒震驚,手指猛然攥緊,強力壓製住心中的衝動,納悶的叫了一聲。
“小童?怎麽會是你?”
小童終於被這種場麵嚇哭,揉著眼睛,皇上冷眼瞧著他,沉聲道。
“你是何人?”
小童並沒有看沈嬋兒,回答道:“我叫小童,是……是徐軍大帥的……義子。”
“小童,你胡說什麽?”
沈嬋兒沒想到小童會跳出來陷害她,這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沒等皇上再問,沈嬋兒便出聲問,甚至站起身想要走到小童麵前,看看是不是有人打過他,威脅他。
可是她一站起來,麗妃立馬瞪圓了眼睛,指著她大喝道:“公主哪裏去?你現在接近他,可是有目的?”
這一次真的將沈嬋兒惹火,她上前一步,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麗妃猛然尖叫一聲,頓時整個屋裏鴉雀無聲,就連皇上都盯著沈嬋兒的身影,有些反應不過來。
沈嬋兒瞪著麗妃,不屑怒道:“你要胡鬧,本宮閑來無事,陪著你鬧鬧,收起你那可悲的架子,在本宮眼裏,你連下人都不如,有何資本在這堂上大喊大叫,你是皇兄的妃子,你這樣毫無賢良之態,讓皇兄情何以堪!”
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被打的麗妃也捂著臉瞪著眼睛看著沈嬋兒,皇上在身邊,她礙於身份,不敢動沈嬋兒一根頭發,這一巴掌就白挨了!
麗妃忽然大哭起來,眾人紛紛出言勸阻,最後皇上怒喝道。
“行了!都給朕閉嘴!”
又是一片鴉雀無聲,眾人都低下頭去,不敢多說。皇上看了沈嬋兒一眼,不耐煩的道。“皇妹且先坐下,有什麽事情慢慢說。”
沈嬋兒轉身坐在椅子上,繼續低垂著眼睛,不說話,無表情,眾位妃子今兒終於見到這位風雲七少夫人的姿態了,平時見了她,都以為柔柔弱弱,逆來順受的苦情女人,卻沒想到說出手就出手,而且態度強勢,讓人毫無反抗的力量,再配上她那天仙一般的模樣,怪不得能惹來眾多天之驕子的青睞,就連皇上都十分寵著她。
皇上皺了皺眉頭,瞧著這些女人也吵的夠了,該他出麵調解一下了。他低頭問小童,道。
“你既然是徐軍的義子,為何會跟著念果公主?”小童的眼神亂飄,卻始終不敢瞟向沈嬋兒,沈嬋兒看著他,心中篤定,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小童伏在地上,編起瞎話來:“徐軍大帥與公主感情甚好,在徐軍被殲滅之時,大帥將我托付給了公主,讓公主好好待我。”皇上瞧了麗妃一眼,問道:“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麗妃惡狠狠的看了沈嬋兒一眼,怒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日我請來的白鶴仙姑正巧路過公主的慶果宮,見到公主本人,便將這件事告訴臣妾,臣妾擔心這件事關係皇室體麵,便派人去調查,沒想到……沒想到真有此事。”
她說的就像真的一樣,皇上又轉頭問小童:“你說的話,你可願意用性命擔保。”小童哭的更厲害,戰戰兢兢的道:“願……”
“不可!”
沈嬋兒大喝一聲,打斷小童的話,小童抬頭看了沈嬋兒一眼,滿臉淚痕,又忽然瞧見麗妃的眼神,趕緊低下頭去,沈嬋兒瞧著麗妃,忽然勾起嘴角,但是那一抹笑容,卻讓麗妃感覺脊背發涼。
皇上哦了一聲,轉頭問麗妃,道:“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呢?”
這個問題像是問住了麗妃,她就從來沒想過皇上會問她這種問題,她以為將沈嬋兒揭發出來,皇上一定會一怒之下將她處理了,卻沒想到皇上像是另有意思一樣,轉頭問她。
麗妃心神一轉,便堵住了心思,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也答不出話了,情急之下轉頭看向吉慶,一臉求救的表情。
皇上瞧麗妃看向仙鶴道姑,這時便聽到道姑道。
“皇上,按照大周的律法,念果公主身為皇室中人,不禁與逆賊有染,幫助逆賊撫養義子,又幹出此等不貞潔之事,兩罪並罰,麗妃的意思是應該一道聖旨貶為庶人,然後遠嫁蠻荒之地,此生與大周再無瓜葛。”
四周響起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小童大聲哭出來,抬頭看著沈嬋兒,口口聲聲叫。
“夫人……不行啊,皇上,小童願意代替夫人受罰……”嫁去蠻荒之地?這可是對皇室女子最嚴重的刑罰,宮裏人都說,還不如直接死掉來的幹脆,生不如死的滋味,誰都不想體會。
而此時沈嬋兒卻隻是淡然的看著麵前的地麵,滿麵冰霜,毫無恐懼之意,麗妃最瞧不得她這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站起身大聲吼道。
“公主殿下!這樣有恃無恐,不知悔改,成何體統?!”此話一出,隻見沈嬋兒忽然站起來,嚇的麗妃向後一閃,擔心她又是一巴掌甩上來,卻隻見沈嬋兒忽然屈膝跪在皇上麵前,幹脆的道。“皇兄,若是這種栽贓陷害的事情能讓您相信,您就將臣妹送去蠻荒之地吧,反正臣妹早晚是要和親之人。”
皇上皺起眉頭,低頭瞧著她,心中怒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但是麵上皇上仍然不能表現的過於袒護她,皇上看著屋子裏表情各異的臉,宮廷爭鬥她見的太多了,烏煙瘴氣就是皇宮的象征,或許是他對沈嬋兒的感情,才給她招來這種禍患,看來,將她留在宮中是不行了。
皇上抬了抬手,讓沈嬋兒站起身,然後忽然道:“這裏這樣熱鬧,何不多請幾個人一起熱鬧熱鬧?來啊,去將高麗王上與攝政王一並請了來。”
眾位帝妃猛一聽要請高麗王上和攝政王過來,紛紛麵麵相覷,搞不懂皇上這是要做什麽,這明明可以算是家醜,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後,直接將目光轉向沈嬋兒,還有麗妃。
麗妃一愣,眼神瞟了瞟,心中有些忐忑,因為她清楚那兩人對沈嬋兒會是個什麽態度,若說皇上會袒護沈嬋兒,那麽那兩人來就是二話不說站在沈嬋兒那一邊,這可如何是好?
麗妃轉頭看向吉慶,吉慶的眼神閃了閃,轉頭向麗妃點點頭,示意她不要動,靜觀其變。
反倒是沈嬋兒,又靜靜的坐回到座位上,表情冷淡如初,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門口有人立馬跑下去找這兩位爺,今兒的事兒大了!若是處理不好,也就關係到皇室體麵,說不定,還要處理一個兩個的,誰都不敢怠慢。
大廳裏的氣氛也是很沉重,眾人都是一臉凝重,不敢出一口大氣,今兒個,說不定皇上一怒之下要開導見血呢!
兩位爺進門的時候,大廳裏麵靜的出奇,攝政王先與鄭白羽走進大廳,鄭白羽緊接著也走了進來,兩人齊齊站在一群女人堆裏麵,眾位妃子站起身給兩人行禮,禮畢之後,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沈嬋兒沈嬋兒,小太監在路上已經將今兒的事情給這兩位爺講了一遍,皇上找他們二人來是為何,他們很清楚。
攝政玩當先笑道:“今日聚的可全,怎麽?晚上有宴會麽?”
鄭白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隻是盯著沈嬋兒,她今日眉頭上籠著一層冰霜,看得出來,她是怒極了。
皇上哦一聲,曼聲拉語的道:“並無宴會,隻是這裏熱鬧的緊,沒有九叔和高麗王上參與,反倒舉得清冷了許多,麗妃,你就將你剛才講的故事再說一遍,也讓二位爺開開眼界。”麗妃的小嘴猛的一顫,總感覺今兒場麵上的氣氛不對勁,本來的矛頭應該指向沈嬋兒,但是皇上的話鋒卻一直衝著她來,她心中忐忑,可別沒有趕走沈嬋兒,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麗妃猶豫之際,吉慶轉身道:“事情是這樣的……”
“不必說了。”攝政王轉頭瞧了一眼吉慶,心中已然明了,擺手叫她停下,看著皇上,嚴肅的問道。
“這件事乃皇上的家務事,本不應該本王與王上參與,請皇上明說,皇上之意如何?”
皇上笑了笑,轉頭看了麗妃一眼,麗妃立馬攛掇起來:“攝政王果然是明理之人,公主此事做的真真是不對的。”
“何事不對?”
這句話卻是鄭白羽問出來的,但是問話的語氣已經極是低沉,眾人聽著這屋子裏的三位男人的語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此時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眾人都是在宮中摸爬滾打過一段時間的人,見風使舵的本領超群,見這情形,念果公主才是今日的贏家。
麗妃轉頭說道:“回王上,與徐軍勾結,還……還與徐軍大帥有染……”“有染?孤為何不知?”
鄭白羽眯著眼睛瞧著麗妃,表情已經是危險至極,見麗妃又要說話,坐在麗妃身邊的好友忽然碰了碰她,轉頭衝著皇上笑道。
“皇上,麗妃妹妹都是聽信了奸人的謠傳,皇上可莫要生氣才好。”
皇上端著水杯,眯著眼睛瞧著水杯裏,像是這件事與他無關一樣,慢條斯理的道。
“朕有何可生氣的?該生氣的是高麗王上才對,有什麽話,你們應該對他說。”
此時眾人才真真感覺這件事有很大蹊蹺,明明是皇上的家務事,卻要交給外人來做,這明顯就有袒護之意,如此,這件事就不僅僅關係到大周的皇家體麵,還關係到大周與高麗的和親停戰的問題,已經上升到了無法再上升的地步,是皇上故意將這件事鬧大的,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眾人迷糊之際,隻聽鄭白羽轉頭問攝政王道:“念果公主身在徐軍之時,你可派人跟著?”攝政王的眼神瞟向皇上,沈嬋兒身在徐軍之時,跟在沈嬋兒身邊的一直是皇上!但是這句話他如何說得出口?皇上找他過來的目的也在此吧,皇上根本不能說他當時一直跟在沈嬋兒身邊,那成何體統?所以這件事就隻有他來抗,他轉身瞧著鄭白羽,隻見鄭白羽一臉落井下石的笑意,他心中明白,這個鍋,他是背定了。
攝政王失笑一聲,轉頭看向鄭白羽,笑道:“你少在這擠兌本王,本王當時派人暗中保護念果公主之時,你的人也在,你卻在這擠兌本王?莫非是想本王將高麗王上傾心念果公主已久的事情抖出來?”
鄭白羽一臉黑線,道:“你不用抖,已經被你說出來了。”
“什麽……”
麗妃驚恐的喃喃自語,眼神已經露出慌亂,猛然轉頭看向吉慶,吉慶也是皺起了眉頭,她千算萬算,為何沒有將這些人算進去?沈嬋兒是透明這幾個男人心中的寶貝,走到哪裏都要跟著人暗中保護,就算在徐軍大營,也肯定是侍衛不離身,此事要敗露?!
隻見皇上轉頭看向麗妃,挑挑眉,笑了笑,麗妃當即嚇的噗通跪在地上,指著沈嬋兒哭喊道。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胡說啊,念果公主出入賊窩數月,常年在外拋頭露麵,若說她身心都是幹淨的,打死臣妾臣妾都不信啊皇上……”沈嬋兒眯著眼睛瞅著她,忽然讓麗妃心裏一抖,不敢再看她一眼,隻是滿臉淚痕的看著皇上,見了此情此景,四周的妃子們臉上的表情各異,有人歡喜有人愁,也終於看明白為何念果公主是一臉有恃無恐的表情,有高麗王上和攝政王給她做鐵證,麗妃今日怕是撞在皇上的刀口上了。
“你好大的膽子!”
喝出來的是鄭白羽,他的性子向來直率,才不會管這裏到底是誰的地盤,這一聲出來,倒是真的把麗妃喝住了,生生的噎住了哭聲,隻能悶悶的抹著眼淚,然後委屈的轉頭道。
“高麗王上也不要替公主遮掩,若是王上真的能證明公主是清白的,請拿出證據來。”而此時,皇上的眼神卻落在了吉慶身上,他想知道,麗妃平日裏雖然刁蠻了一些,卻不至於這樣愚鈍之際,她到底給她下了什麽迷魂湯?能讓她如此執著。
吉慶瞧到了皇上看過來的眼神,隻覺得脊背一涼,轉而,她便露出冷笑,今日是豁出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接著麗妃的話,吉慶站出身,看著攝政王與鄭白羽,先是恭敬的行禮,然後笑道。
“貧道請問兩位爺,證據何在?攝政王曾經傾心公主,難道此時也要顧及舊情,想將這等醜事掩蓋過去嗎?”
九親王沒想到吉慶現在夠膽子將矛頭直接對準他,沈嬋兒緩緩抬起眼睛看著攝政王,鄭白羽低下頭去,別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皇上低頭喝茶,仍然是一副此事與他無關的表情。
攝政王轉過身子,瞧著吉慶,將她上下瞧了一遍,失笑道:“你這樣詆毀本王與公主,可有證據?”吉慶仰起臉,笑了笑,柔聲道:“找個人來對峙一下便可,皇上,貧道想請周娉婷小姐過來談一談。”皇上嗯嗯兩聲,擺手道:“爾等盡情折騰,朕瞧著便可。”說完,派人去將周娉婷請了過來,周娉婷進了門,瞧了瞧這陣勢,心中倒是有了些了然,再看吉慶,也是十分的熱情。
“吉慶?你怎麽……”
吉慶見到周娉婷,擺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行了一禮,道:“今日請小姐來,隻是為貧道做個證,貧道曾與小姐交好,還請小姐如實回答。”周娉婷點點頭,笑了笑,道:“你問吧,我肯定如實回答,若有虛假,就讓皇上拿去我的項上人頭。”吉慶露出自信的笑容,問道:“周小姐可曾與攝政王定下盟約,合謀拆散南榮氏七爺與七少夫人?”
周娉婷歪著頭聽她說完,眨了眨眼,忽然笑起來,一臉納悶的道。
“你這都是哪裏編來的故事?哪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