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聽到眾人的恭賀聲音,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擺擺手笑道。

“好了好了,你們還沒有聽到到底是什麽喜事呢,那就是……”

太後的話剛說到這,隻聽咣當一聲,左側場子想起一片驚呼聲,將太後的話打了回去。

南榮鋒猛然跳起來,抱起躺在地上的人,大聲叫道:“嬋兒!嬋兒!這是怎麽了?”

眾人沒想到,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念果公主,竟然激動過了頭,暈倒在地,咣當一聲,磕的可不輕,眾人嚇的站起身,圍了過來。

“快宣太醫。”

皇上也站了起來,站在台階上俯看下麵圍在一起的人群,太後也驚慌的站起來,身邊的嬤嬤扶著她走到台階下,眾人閃開一條路,太後道。“散開散開,都散開,通通氣。”

太後叫眾人散開,低身看了沈嬋兒一眼,拍了拍南榮鋒的肩膀道。

“莫要太擔心,太醫馬上就來了,不會有事。”

南榮鋒皺著眉頭,死死的抱著沈嬋兒,轉頭向太後示意,沉聲道。

“謝太後。”

站在上麵的皇帝靜靜的看著沈嬋兒,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動作,九親王更是慢悠悠才站起來,走到皇帝身邊,擦身之際,在皇帝耳邊道。

“今日聖旨暫時不要頒布,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麽。”

皇帝轉頭瞧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勾起嘴角來,終於有好玩的出現了。

不一會兒,太醫跑了進來,進門就見到念果公主躺在地上,眾人趕緊閃開一條路,太醫立馬撲了過去,跪在地上給沈嬋兒診脈,診來診去,眉頭一皺一皺,南榮鋒表情有些不自然,若是太醫說根本無事,那就麻煩了。

就在南榮鋒皺眉想轍的時候,隻聽太醫站起身拱手笑道。

“恭喜太後,恭喜七將軍,是喜脈,念果公主有喜了。”

南榮鋒如釋重負,心中大鬆一口氣,不禁有喜悅,還有躲過一劫的輕鬆,這個孩子來的太及時了,救了他父母一命啊!

皇帝一愣,九親王也眨眨眼皺起眉頭,怎麽就是喜脈呢?是巧合?還是蓄謀已久?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太後喜笑顏開,招呼宮侍道。

“趕快,趕緊將念果公主送到哀家宮裏去,這樣的身子怎麽能躺在地上?”

南榮鋒親自抱起沈嬋兒來,恭敬的道:“不必了,我來吧,直接送回府中就好。”

說完,南榮鋒抱著沈嬋兒轉身就走。剛剛走出一步,身後便傳來太後的聲音。

“誒,怎麽能走呢?哀家還沒有好好照顧過念果,她生兩個孩子哀家都沒能瞧瞧,這一胎一定要哀家來保,送到哀家宮裏去,難道七將軍還信不過宮裏的養胎嬤嬤?”

南榮鋒猛然皺了一下眉峰,在轉身之際,已經變得煙消雲散。

“太後多慮了,卑職隻是覺得懷孕之人很是麻煩,免得打擾了太後。”

太後笑道:“怎麽會,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快送過去,免得在外麵著涼,凍壞了哀家的小外孫,你要負責的。”

南榮鋒還是一動不動,沈嬋兒懷孕了,他竟然不知道,讓他將現在的沈嬋兒交給朝廷,更是一百個不放心,更有一百個不願意,他也沒有好好照顧過懷孕時的沈嬋兒,這時候怎麽能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這時候,從人群中間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笑道:“太後,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你想照顧孕中的念果公主,七將軍何不想照顧孕中的妻子?太後這樣強留,就是奪人之美了嘛……”

南榮鋒轉頭瞧過去,隻見周娉婷一臉笑意,從人群中走出來,她本就是皇親國戚,平時與太後走動又很近,這時候她出來說話,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南榮鋒沒想到這種時候周娉婷會出麵保護沈嬋兒,她曾經警告過他,不要來參加中秋宴,這場宴會明顯是為他量身定製,可能這個時候還沒到抓他的時候,若是現在能逃脫,可能真的能躲過一劫。

他轉頭看向周娉婷,後者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太後,很有親和力,她的笑容讓人看了很舒服。

太後一臉的為難,歎口氣道:“哀家也是太過思念慶果……”

“既然太後思念慶果,就讓念果留在宮中小住一段時間又何妨?”

皇帝的聲音忽然從頭上傳來,眾人齊齊看過去,隻見皇帝與九親王負手站在台階上,俯看著台階下的眾人,皇帝的表情也高興,九親王倒是一臉的平靜。

南榮鋒抬頭看向皇帝和九親王,眼神中閃過一絲很辣,但也隻是一瞬間,沒人瞧見,他低頭瞧了一眼沈嬋兒,她現在寧靜的就像已經死去,是真的暈過去還是在計劃之中?

他搞不清楚,現在也沒有機會搞清楚。皇帝發話,周娉婷也不好再說什麽,轉頭看向南榮鋒,隻見南榮鋒的眉頭使勁皺了皺,然後低頭道。

“那就叨擾太後了。”

說完,朝皇上行了一禮,跟著太後的侍女,朝太後的寢宮走去,太後也跟在後麵,走了出去。皇上瞧了瞧眾人,歎道。

“諸位一定要盡興,朕去瞧瞧公主,便回來。”

說完,緊隨這些人之後,也走了出去,留下九親王招呼這些人,九親王瞧了周娉婷一眼,便已經收回眼底的目光,坐鎮宴會。

結果,這場宴會被沈嬋兒攪合的有點不倫不類,眾人剛開始的興奮勁頭被打擾,現在想再拾起來就不太容易,九親王瞧眾人說起話來也隻是浮於表麵,看眾人吃喝的差不多,笑道。

“馬上就要落日,今晚是中秋宴會,怎麽能沒有賞月的場麵?眾愛卿隨本王去賞月,如何?”

眾人齊齊站起身,行禮,附和。

南榮鋒抱著沈嬋兒朝太後的行宮走過去之時,迫於太後和皇帝都在後麵跟著,心中焦急知道沈嬋兒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也無從下手,隻能用餘光打量她的樣子,真是看不出來什麽。

太後笑眯眯的道:“七將軍與念果真是多子多福的命格,瞧瞧,這一轉眼,都已經第三胎了。”

皇帝微笑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南榮鋒轉身委婉笑道:“讓太後見笑了。”

“誒,這有什麽見笑的,多子多福是你的福氣啊,你府上也沒個妾侍,開枝散葉的重任都壓在念果身上,也幸虧這孩子命好。”

南榮鋒失笑,再沒說什麽,這幾步就已經到了太後的寢宮,這附近都是後宮的宮妃們,見風度翩翩的七將軍抱著一個女子走了進來,紛紛側目,南榮鋒直接將沈嬋兒抱到太後的寢宮偏殿,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真的想在她耳邊說些什麽,但是皇帝跟的太緊,他又是功力深厚之人,稍微露出破綻,就是前功盡棄,隻能生生忍下了這個衝動。

他轉回身拱手道:“勞煩太後。”

太後笑著擺擺手道:“什麽勞煩不勞煩的,她是我的幹女兒,在我這裏養胎,你絕對放心,我這宮裏反倒比你的南榮府安全的多,你說是不是?”

太後話中有話,但是誰都清楚她是何意,在南榮府,與沈嬋兒又利益衝突的人太多太多,這一胎如果在南榮府養,說不定真會遇到什麽不可預料的“意外”,但是在宮裏就不同了,這裏的女人與沈嬋兒並無瓜葛,也談不上加害不加害,在這裏養胎反倒安全很多。

南榮鋒點點頭苦笑一聲,表示讚同太後的意思,皇帝負手看著南榮鋒良久,笑道。

“你已經安全將她送過來了,陪朕出去走走?”

南榮鋒沒想到皇帝要找的是他,他抬頭看了皇帝一眼,低頭道:“是。”

兩人出門之後,太後吩咐眾人道:“去將太醫院的許太醫召來,這段時間公主的身子就由他保了。”

屋子裏的丫頭立馬走出去一人,沈嬋兒靜靜的聽著,忽然,一個人走到床邊來,給她蓋上被子,又將床幔放下,太後道。

“不要打擾公主休息,都出去。”

隻聽眾人應了一聲,沈嬋兒一驚,屋裏竟然這麽多人,宮裏的侍女果真訓練有素,她剛剛就連衣料摩擦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吱嘎一聲,關門聲傳了過來,屋裏頓時靜的出奇,她仍然不敢睜開眼睛,擔心太後殺個回馬槍回來,就這麽等下去,竟然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聽到門外的動靜,猛然將她驚醒,腦子轉了一個彎,才猛然想起來,她還有一件大事沒有處理。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睛,屋裏果然沒人,看來是她想多了。

“皇上。”

門外的侍女跟了進來,給進門之人請安,緊接著卻傳來太後的聲音。

“公主可醒了?”

“奴婢沒敢進來打擾公主,這麽長時間,想必是醒了的。”

太後嗯了一聲,輕輕走到她的床邊,掀開床幔,見到沈嬋兒詫異的看著她。

“太後?我這是在哪裏?”

瞧她一臉的詫異,站在床邊的皇上負手看著她,道。

“你在太後的寢宮。”

沈嬋兒驚訝,趕緊彈起身子,太後立馬坐在床邊,按住她,瞧著她,笑道。

“你有喜了,在哀家這裏休養幾日可好?”

沈嬋兒驚喜的撫著肚子,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低頭道:“太後做主就好。”

皇帝仔仔細細的瞧著她,真的瞧不出一絲破綻,太後轉頭瞧了皇帝一眼,皇帝點了點頭,太後轉身道。

“你們先出去吧,這裏不需要了。”

床幔外麵的人應了一聲,魚貫而出,將門關上。

沈嬋兒抬頭看著太後和皇帝站在床邊,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她也將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皇帝忽然勾了勾嘴角,瞧著她笑道。

“你是不是有話對朕說?”

沈嬋兒沒想到她表演的那麽滴水不漏還是被皇帝發現了,這個人的心機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她抬起頭來,瞧了太後一眼,卻看不清她的表情,太後隻是坐在床邊,端起床頭櫃上的茶杯,垂下眼瞼喝茶,很平靜,意思很明白,也在等著沈嬋兒給個說法。

沈嬋兒皺了皺眉頭,忽然掀開被子,穿鞋下地,屈膝跪在皇帝麵前,沈嬋兒來到這個世界,還很少給人下跪,很不習慣,但是這裏的規矩如此,她也沒辦法。

見他如此,皇帝的眉頭猛然皺了一下,瞬間又鬆開,低著頭瞧著她,等著她說什麽。

沈嬋兒深吸一口氣,道:“請皇上收回攝政王與冷府小姐的賜婚。”

皇帝的表情並沒有變化,像是他早就猜到一樣,沈嬋兒抬頭看著他,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或許這件事正在順著皇帝的計劃在發展?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為這個結果而設計的?

皇帝到底想要什麽?

皇帝看了太後一眼,太後緩緩道。

“你憑什麽要求皇上收回成命?這件事已經傳了出去,如果撤回旨意,對攝政王的名聲很不好。”

沈嬋兒點頭道:“我知道這件事不好辦,但是我今日也是迫不得已,隻能在關鍵時刻打斷太後的話,因為我不想皇室鬧出笑話來。”

“鬧出笑話來?何意?”

太後也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低頭瞧著她,沈嬋兒橫下一條心,深吸口氣,道。

“冷府小姐……已經,已經出逃了。”

“什麽?!好大的膽子!”

太後忽然暴怒起來,嚇了沈嬋兒一跳,皇帝倒是沒什麽表情,但是臉色也低沉下來,沈嬋兒抬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接著道。

“這件事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現在頒布旨意,就不僅僅是影響攝政王的名聲問題,連整個皇室都成了京城的笑柄,所以今日臣女鬥膽打斷太後的話,旨在阻止這種結果的發生。”

皇上冷冷的瞧著她,忽然失笑一聲:“照你這麽說,朕與太後還要感謝你了?”

沈嬋兒低頭道:“臣女不敢。”

忽然傳來“啪”的一聲巨響,沈嬋兒嚇的一抖,眼皮眨了眨,皇帝竟然將屋裏的桌子拍碎了,聽到桌子散架的聲音,沈嬋兒倒是冷靜了下來,也來了怒氣,大不了拚了!

她抬起臉看,看著皇上,直視皇上的目光,沒有躲閃。

太後見了,氣的不輕,哎呦呦一聲捂著後腦勺便轉身去尋椅子坐下,氣的顫聲道。

“這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你知不知道?”

沈嬋兒心中冷笑,這本來就是他們母子設下的陷阱,現在又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何必這麽麻煩?現在又沒有別人,裝什麽裝。

雖然心中這樣想,但是她嘴上不能這樣說,她抬頭道。

“朝廷不必一定盯著冷府,冷府隻是天下第一富商而已,還有天下第二,第三,並不比冷府差多少,難道朝廷要將這些府上的女兒都娶到皇室裏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辦法斷了南榮府的資金。”

聽她這一番話,皇帝和太後都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她,皇上的表情不再是憤怒,而是平靜,沈嬋兒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太後也收回臉上的表情,不再是剛才的責問,而是一臉漠然,沈嬋兒心中叫好:終於撕破臉了,大家都好說。

太後站起身,揉著額頭道:“皇帝,你處理吧,哀家累了。”

說完,太後朝門口走去,皇上轉身恭送:“送母後。”

太後連頭都沒有回,推開門直接走了出去。再關上門,屋裏靜的出奇,就隻有皇帝和沈嬋兒兩個人。

沈嬋兒仍然抬頭看著他,皇帝眯著眼睛瞧了她良久,忽然道。

“既然已經對朕沒了懼意,又何必跪在地上?若是跪上了身子,朕又成了千古罪人,攝政王非要剮了朕不可。”

沈嬋兒不知道皇上說這句話是何意,為何扯上九親王,難道他知道些什麽?

沈嬋兒不敢多問,就直接站了起來,歎了口氣,低頭道。

“皇上,臣女剛剛失言,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失笑一聲,像是被氣笑了,拿沈嬋兒著實是沒有辦法。他轉身走到椅子上坐下,瞧著沈嬋兒,道。

“得了,你什麽脾氣朕還不知道?現在這句話才是口是心非。”

“皇上,我……”

“這件事情,朕早就知道了。”

沈嬋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愣在原地,看著皇上,猜不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看出她疑問的表情,皇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瞧了她一眼,道。

“朕氣不過,本想殺了他們兩人算了,但是有攝政王阻攔,朕隻能放過那兩人,但是他們兩人的欺君之罪不可免。”

沈嬋兒還是沒聽懂他的意思,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等著他往下說,皇上瞧著她失笑一聲,道。

“難道朕沒有說清楚?”

沈嬋兒有些懵懵懂懂,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又屈膝跪在地上,低頭道。

“臣女願代替他們二人受罰。”

皇上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朝門口走去,邊走邊道。

“念果公主性情急躁,需宮中佛堂磨磨性子,即日起搬去佛堂誠心禮佛,直到性情溫和方可邁出佛堂。”

皇上的話音落下,門也關上了,沈嬋兒呆呆的跪在地上,就這樣?就這樣就將她扣在宮裏了?她這個人質就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