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海無奈的喝下水,歎口氣道:“我知道,但是忍不住擔心,嬋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惹火了姓徐的,說不定會遭到什麽酷刑。”一泓苦笑道:“你想多了,夫人畢竟是大周的公主,徐大帥沒那麽大的膽子,隻要徐大帥沒這個膽子,他下麵的人就更不敢動夫人一根頭發,放心好了。”
兩人還在相互安慰,門外忽然傳來一個侍衛的聲音,恭敬的喊了一聲報字,一泓道了一聲進來,門外的侍衛走了進來。
走到一泓的身邊,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一泓皺起眉頭,一臉的嚴厲,抬頭問那侍衛道。
“現在處理的如何?”
那侍衛隻是道:“已經送回去了,劉副帥正在外麵跪著呢。”
一泓點點頭,道:“你先出去吧,我一會兒去處理。”
“是。”侍衛走了出去,沈丹海轉頭問道:“出了何事?”
一泓歎口氣道:“真是分不清眉眼高低,現在這種時候也會惹事,劉副帥將一個民女的肚子搞大了,人家找上門來了。”沈丹海翻了個白眼,一臉的鄙視,道:“這種事你去處理吧,我沒心情。”說完,起身想要去睡覺,一泓也不管他,隻能獨自一人出門去處理情況,劉副帥果然跪在大廳裏,其他三位臨時統帥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他,口口聲聲教訓。
“南榮軍第五條軍規,給我大聲背一遍!”
“絕不可近女色,違者斬!”
“第十條,背一遍!”
“若有強搶民女者,斬立決,暴屍三天!”
“你既然知道,腦子是被狗給吃了嗎?!”
幾個統帥氣的甩了劉副帥一巴掌,將他的嘴角打出了血,劉副帥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任憑嘴角的血往下淌。
一泓歎口氣,走了出來,那三位臨時統帥見到一泓出來,轉身點頭示意,一泓也示意了一下,然後看向跪在地上的劉副帥,道。
“先把嘴角的血擦掉。”
劉副帥抬頭看了一泓一眼,拿出手絹擦了擦嘴角,正當他擦完之時,隻聽一泓忽然叫道。
“別動!”
嚇的劉副帥渾身一抖,拿著手絹的手停在半空中,呆愣的看著一泓,一泓皺著眉頭盯著他的手看,看了良久,忽然兩個箭步躥了過去,搶過劉副帥手裏的手絹,掀開裏麵的小字,眼神一陣驚疑不定,指著上麵的“嬋”字,大聲問劉副帥。
“這個字是誰繡給你的?為什麽繡這個字?”
劉副帥一陣發呆,眨了眨眼睛才道:“是……是小玉送給我的,屬下,屬下名叫劉嬋。”
一泓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將他拎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出拽,一邊拽一邊道。
“走,去找小玉,快!”
劉副帥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回頭看那幾個暫代統帥,那幾人也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趕緊跟著跑了出去,跑在一泓身邊急急問道。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一泓還是緊緊皺著眉頭,搖頭又點頭道。
“暫時還不知道,到地方看看就知道了。”說完,帶著劉副帥就上了停在門口的馬車,幾個統帥跟不上他們的速度,隻能急急的派出一隊侍衛跟著兩人。
兩人的馬車一路飛奔依翠園,一泓又將劉副帥拽了下來,兩人硬生生就往依翠園裏麵闖,當即就被守在門口的龜公攔住。
“誒誒誒,二位爺,花街柳巷白天不開門,姑娘們也要休息啊,二位爺還是稍微等等,晚上再來,不知道二位爺要找哪兩位姑娘?小的給您預留出來也成。”
一泓啪的一聲拍出一張銀票,龜公的眼睛當即就亮了,蹭的一下拿起銀票放在衣兜裏,笑眯眯的道。
“這位爺可是找姑娘有正事要辦?小的這就去請,您找哪位姑娘?”
一泓猛勁拽了劉副帥一下,劉副帥立馬被他甩到前麵來,低聲嘟囔道。
“小玉,小白玉。”
龜公直起腰來,仔細看了劉副帥一眼,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你啊,找小白玉姑娘?她被你害慘了,恐怕她現在不想見你。”
一泓立馬將劉副帥扔在身後,上前一步道:“他不見,我見。”
龜公剛剛拿了一泓的銀票,當然以為這位爺就是闊少,趕緊躬身笑道。
“這位爺想見倒是可以,您先稍等,我去叫小白玉姑娘洗漱一番準備接待公子。”一泓擺擺手道:“不必,隻是問她幾句話。”龜公哦了一聲,恭敬道:“那這位爺您在樓下喝喝茶水,小的上樓將小白玉姑娘叫下來。”
一泓點點頭,倒是沒有坐下來喝茶,隻是道:“快點。”
龜公一路小跑跑到樓上去,拐進了長廊裏不見了蹤影,一泓負手而立,冷眼掃了一圈這身邊,有幾個灑掃仆人在打掃,椅子倒扣在了桌子上,當真是在歇業,劉副帥一直遮擋自己的臉,不想讓別人見到他來過這裏,一泓斜了他一眼,冷笑道。
“當初怎麽不見你害羞?”
他的話是在諷刺劉副帥,劉副帥當然能聽出來,隻是幹笑一聲道。
“將軍就別挖苦我了,這件事我能解決好。”
一泓隻是嗯了一聲,對於他來說,什麽事情都沒有沈嬋兒重要,他攥住手裏的絲帕,心中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這幅字就是沈嬋兒繡出來的!他了解她的繡工和特點,她每次繡完一副字畫,都要在右下角靠邊距一寸的距離上繡一個嬋字,而這條絲帕上的嬋字正好與沈嬋兒繡出來的位置一致,而且繡工也十分十分相似。
正當這時,從樓上走下來以為形容憔悴的女人,見到劉副帥那一刻,本來很暗淡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來,大喊著就衝了下來,撲到劉副帥身前,又是哀怨又是訴苦,梨花帶雨,很是激動。
一泓見她太過激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還是在不斷往劉副帥身上撲,劉副帥也隻能歎口氣後退一步。
一泓抓住小白玉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麵前,小白玉臉上還帶著淚珠,看到一泓那一刻有點發懵,回頭看了劉副帥一眼,又轉回頭看著一泓,不知所措。
一泓拿起那塊手絹,放柔聲音道。
“你別怕,我們不是來找你的麻煩,隻是想知道,這塊手絹你從哪裏得來的?”
小白玉眨了眨眼睛,不想說話,又回頭看著劉副帥,一臉的委屈,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雙手撫著小腹,傷心欲絕的樣子。
一泓看了看灰頭土臉的劉副帥,氣的不輕,很肯定的道。
“隻要你告訴我實話,我會命令劉嬋娶你進門。”
“真的?”
“一泓將軍!”
一泓不管劉副帥的眼神,隻是看著小白玉,堅定的肯定的點點頭,小白玉的眼神一下就明亮了,長的確實很漂亮。
她趕緊擦了慘臉上的淚水,很是積極,十分配合。
她拿過那方手絹,看了看,哦了一聲,道。
“這是姐妹們買回來的,聽說來自江右一帶,這個東西現在很流行,是成套賣的。”
“成套賣的?”“對的,就是一套四條手絹,每一條上都有一個不同的字。”
一泓感覺他的猜測馬上就要得到證實了!他忍住心中的狂跳,趕緊道。
“把其他三條給我看看。”
小白玉應了一聲,立馬提起裙子朝樓上跑去,一邊跑一邊擦幹臉上的眼淚。
趁小白玉不在,劉副帥兩步走到一泓麵前,一臉苦相,痛心疾首道。
“將軍!你怎麽能答應她這個條件!我怎麽能……怎麽能娶個……”
一泓瞅著他那個德行,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沉下臉色,嚴厲的道。
“你不想娶她,幹什麽把人家的肚子搞大?!就算你再畜生!虎毒不食子,她有了你的孩子,你能不認嗎?!”
劉副帥一邊瞄著樓上的動靜,一邊低聲喝道:“關鍵是我都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一泓皺起眉頭,對這種男人他實在是無話可說,他翻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等著小白玉,道。
“滾回車上等我,等下收拾你。”
劉副帥隻能又灰溜溜的回到馬車上等著,小白玉快步跑下來沒看到劉副帥,表情當即就驚慌起來。
一泓淡然道:“不用著急,他在馬車裏,我答應你的事情絕對能辦到,你要做的隻有一件事,你有沒有辦法證明你肚子裏的孩子絕對是他的?”小白玉臉上的表情一滯,很受傷的樣子,腹中的孩子受到懷疑,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侮辱,但是她能忍,做這一行很久,什麽委屈都忍了,能跟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
小白玉當即忍住顫音,道:“能證明。”
一泓點點頭,然後看著她手中拿著的手絹,小白玉才想起這件事來,哦了一聲趕緊將手絹雙手遞給一泓,一泓趕緊接住手絹,翻開來看了一遍。
他心中狂跳不止,果然!果然!!
他興奮的露出笑容,很長時間了,都沒人見過他的笑容,當今天他看到那四個小字:嬋在安鄉,他的心立馬就鬆了,但是隨之又很慌,萬一,萬一他去晚了呢?萬一他猜錯了呢?
他拿著四條手絹就跑了出去,不管有沒有猜錯,都要去看看!
他跳上馬車,立馬吩咐:“回軍營!快!”
馬車又是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南榮軍軍營,這個軍營並不是駐紮軍隊用的,南榮軍和徐軍雙方打了很久,雙方都很疲憊,士氣不高,再加上高軍一直在一邊虎視眈眈,誰都擔心會遭到偷襲,隻能暫時休戰,所以一泓和沈丹海就將指揮部挪到了城裏。
回到軍營,一泓看到那幾個暫代統帥還坐在客廳等著他們,他進了門直接將劉副帥扔個那些人,然後道。
“他已經決定娶那個女人,軍隊安排婚禮,讓他們成親,不得耽擱。”
說罷,來不及等眾人的反應,一個箭步又衝了出去找沈大海。他們兩人是雙班倒,軍營裏不能沒有一個坐鎮的,所以兩人就一個出去打聽消息一個在軍營裏坐鎮,今天正趕上沈丹海出去打聽消息。
一泓直接走到沈丹海的住處,二話不說推開門,沈丹海還沒有回來,裏麵沒人,他隻能坐在這裏等,但是每當每當想到沈嬋兒還在徐軍手裏,不知道會吃什麽苦頭,他就坐不住。
等了好一會兒,沈丹海才從門外走進來,還沒看清門裏麵的人,沈丹海之舉的眼前一花,一泓已經站在他麵前,塞給他一團東西。
“夫人,夫人找到了!快看!”
一泓指了指沈丹海手裏的東西,沈丹海一臉的驚喜,像是剛剛緩過來一般,立馬拿起手裏的東西,發現是一堆手絹,再仔細一看,每一條上麵都有一個精致的小字。
他立馬明白過來一泓想要說什麽,忍住興奮道。
“萬一,萬一咱們猜錯了呢?”
一泓立馬道:“有沒有猜錯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罷,轉身走出了房門,沈丹海才剛剛回來,本來是一身疲憊,現在隻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動力,跟著一泓就衝了出去,兩人一人一馬,一路疾馳,飛奔到江邊,南榮軍隊裏有自己的渡船,兩人上了渡船,喝道。
“渡江!”劃槳的侍衛趕緊道:“兩位將軍,已經不早了,不能再渡江了,會有危險的!”
沈丹海喝道:“少廢話!渡江!”侍衛很少看到這兩位將軍這樣緊張,隻能收起繩子,再次渡江。
在船上沈丹海就等不及了,走來走去,看著手絹上的字體,他有些汗顏,他竟然沒有一泓了解嬋兒,他隻知道嬋兒總會繡一些小字,卻沒仔細瞧過她繡的東西,沒想到這次這些小字倒是派上了用場。
沈丹海道:“如果真的是她,她為什麽要用這種辦法給咱們傳達消息?這種辦法是最笨的辦法了。”
一泓皺著眉頭,這也是他一直在考慮的事情,沈嬋兒現在一定被軟禁了起來,不能走動,也不能傳達消息,她才會想出這種辦法,求救。
如果真的是她,真是是謝天謝地了。
“咱們不能打草驚蛇,一定要小心,不能讓那些人懷疑到夫人。”
一泓轉過頭對沈丹海說,沈丹海的腦子也很聰明靈活,隻不過沒有一泓反應快罷了,一泓已經想到,他才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立馬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隨機應變。”
上了暗,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江右的百姓進入了夜市的時段,這些日子連日打仗,本來很熱鬧的夜市也顯得很冷清,兩人在路上走了一段時間,打聽了幾個人,確定了方向。
兩人站在角落裏,商量道:“根據調查,有安鄉兩個字的地名一共隻有三個,安鄉,安居鄉,平安鄉,好在這三個村子不太大,可以慢慢排查。”
一泓說罷,沈丹海想了想,道:“我去發消息,叫人過來。”
一泓點點頭道:“不急,咱們先打探一番。”兩人連夜出發,打聽了安鄉,發現根本沒有任何沈嬋兒的痕跡,又轉頭去調查安居鄉,這時候已經是天明。
兩人的雙眼都布滿了紅血絲,卻仍然不知疲憊,不能短時間內找到沈嬋兒,他們二人誰都不能安穩的睡覺,再者說,或許找到夫人就找到了七爺,這正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兩人又仔仔細細的調查了安居鄉,仍然沒有任何異樣,此時沈丹海的臉色已經陰沉,一泓一直是這個樣子,看不出與往日有何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眉頭一直緊緊的皺起,毫不放鬆。
“是不是咱們真的想錯了?難道這個希望也要被生生掐滅?!”
沈丹海崩潰的看著一泓問,一泓緊緊的咬住牙,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希望,道。
“還有平安鄉,不要放棄。”
說完,騎馬朝平安鄉的方向走去,剛剛走到平安鄉門口,迎麵碰上兩個背筐的大爺,大爺看著兩人騎馬走進來,好心的提醒道。
“年輕人,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麵的村子不安全,死過很多人。”
一泓拉住韁繩,此刻已經是第二日的夜晚,看不太清楚兩個大爺的臉色,他俯身去問。
“前麵是不是平安鄉?”兩個大爺點點頭,一個大爺對另一個道:“咱們趕緊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然後又轉頭對一泓和沈丹海道。
“你們也趁早離開這裏,聽說裏麵有詛咒,鬧鬼。”
說完,兩個大爺慌慌張張的從兩人的馬邊路過,朝山路的另一邊走去。
沈丹海與一泓相互對視一眼,覺得似乎有了些門路,兩人立馬驅馬向前走去,走了沒多久,又碰上兩個慌慌張張跑出來的人,這兩人更是可怕,蓬頭垢麵,瘋瘋癲癲,像是中了魔,嘴角上還帶著血。
上來就朝兩人撲過來,形如僵屍,隻見兩人伸出滿是指甲的雙手要去抓自己的腳,沈丹海與一泓立馬縱身躍起,直直的從馬背上衝向上方,然後堪堪落地,兩人刷拉拉亮出佩劍,比在那兩個“僵屍”脖子上,一泓大聲喝道。
“少來裝神弄鬼!你們到底是誰?搞什麽名堂?!”
沈丹海蠻有興趣的看著兩人臉上的妝容,若非碰上他們兩人,肯定嚇死幾個人,又是在這深更半夜,更有驚心動魄的效果。
他笑了笑,轉頭對一泓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鬼,今兒得以一見,還真不枉費在這世上走一遭,哈哈!”
說罷,快如閃電,抬起佩劍就刺向他麵前的人,隻見那人身輕如燕,驚慌之下堪堪閃開,躲過致命一擊,沈丹海哈哈大笑起來。
“僵屍好柔軟啊!”
說罷,就衝了上去,見他們兩人打了起來,一泓等不及在這裏跟他們對戰,直直的飛躍起來,朝村子裏奔去。
卻被從樹林裏衝出來的黑衣人纏住,一泓和沈丹海都急出了一頭的汗,果然是這裏!果然是在平安鄉!他們被纏在這裏,若是沈嬋兒又被轉移走,可怎麽辦!!
他們一邊與眾人周旋,一邊快速的想對策,這群人雖然武功不高,但是纏人的功夫可是一流,就算是衝上來給他們兩人喂刀,也要多拖他們一刻,這樣下去沈嬋兒肯定會被轉移走的!
一泓給沈丹海使了個眼色,沈丹海點點頭,兩人立馬快速閃身聚攏,形成背靠背的防守陣型,二合一,配合的很默契。
眾黑衣人交打之際,隻見一泓縱身一個起躍,猛然從眾人的眼前躍了過去,眾人轉身欲去阻攔,卻被在他身下的沈丹海牽製了回來,不得不與他交戰,無暇去顧及已經脫離包圍圈的一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