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兒看了看窗外,黑咕隆咚一片,沒什麽好看的,她便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忽然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沈嬋兒突然驚醒,一泓的聲音從外麵傳過來。

“天色不早了,你中午就沒吃飯,我去買兩個包子。”

沈嬋兒嗯了一聲,朝窗外看過去,隻見馬車已經到了集市上,今晚這裏似乎有什麽重大的節日,看似是百姓自發的活動,四周都是行人,整條街車水馬龍,熱鬧的很。

“南榮二少夫人?”

沈嬋兒正看的出奇,忽然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車窗的另一邊傳過來,沈嬋兒心裏咯噔一下,她忘記把另一側的車窗關上了,而二少夫人就在那邊睡著覺。

沈嬋兒趕緊爬到另一側,看到車窗外的男人,長相沒有太大的特征,但是那一身氣質,卻讓人過目不忘,那是一種崢嶸之氣,帶著殺伐霸氣。

“請問你是?”

沈嬋兒問出聲,對方才看清車裏麵還有一個人,立馬退後一步,保持一定距離,男人身邊跟著的侍衛趕緊出來說道。

“不好意思驚擾了姑娘,我家將軍與二少夫人熟識才叫了一聲,並無大事。”

沈嬋兒點點頭,想必他們把她當成了二少夫人的丫頭,此時天黑,又是在車裏,那些人應該並沒有看清她的長相與穿著。

“你們是誰?”

這時,一泓買好了包子,一轉身見馬車邊站著兩個男子,當即握劍快步走了過來,搶在沈嬋兒麵前問了一聲。

兩人見一個侍衛站了出來,那個侍衛更是謙和的笑道。

“無事,我家將軍與二少夫人是老熟識,不耽誤各位趕路,請便。”

一泓看了那個將軍一眼,並沒有說什麽,轉身去駕車,淡然說了一句。

“夫人,咱們走了。”

沈嬋兒嗯了一聲,道:“慢點走,路上行人多。”

一泓應了一聲,一拉韁繩,馬車動了起來。

馬車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那個侍衛睜圓了眼睛,轉頭對那個將軍道。

“沒想到另一個也是一位夫人,現在南榮府裏還有夫人?”

那個將軍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點點頭,像是發現了什麽大寶貝,笑道。

“想必就是鬧的滿城風雨的,七少夫人。”

那個侍衛更是震驚了,轉頭盯著馬車的方向,喃喃道。

“她竟然還是個少女模樣……”

沈嬋兒總覺得剛才的感覺不太對,馬車已經走出了剛才的街道,四周安靜下來,一泓轉頭將裝包子的袋子交給沈嬋兒,沈嬋兒打開來,拿出一個咬了一口,忽然問道。

“剛才那位將軍,你認識嗎?”

一泓想了想,一邊駕車一邊道:“徐大帥,現在管轄江右西南,不知道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沈嬋兒十分震驚,這就是徐大帥?她手裏的包子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她卻沒有心情去管,如果一泓沒有認錯,那個人就是現在與南榮氏,高氏,三分當今天下的徐大帥。

沈嬋兒本來覺得還不到時間去麵對這些,現在南榮府剛剛安定下來,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休養生息,卻沒想到今天徐大帥就出現了。

一泓疑問的是為何徐大帥會出現在南榮氏管轄之地,而沈嬋兒驚疑的是徐大帥為何熟識二少夫人?

她情不自禁轉頭去看著二少夫人,她還在熟睡,若是剛才她清醒著,又會是什麽表情?

終於到了南榮府門口,自然有侍衛等在門口,阿滿親自率領侍衛在門口轉來轉去,看到他們的馬車過來,立馬兩三步跑過來,急急的問。

“怎麽才回來,七爺差點派我們去搜城,你也知道七爺緊張七少夫人,還這麽晚才回來。”

沈嬋兒還沒有下車,就聽到阿滿教育一泓,她開口道。

“阿滿。”

阿滿趕緊過來,站在車門口道:“夫人。”

沈嬋兒道:“二少夫人睡著了,去尋她院子裏的人過來,將二少夫人抬回去吧。”

阿滿應了一聲,派了個侍衛回去尋人,沈嬋兒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轉頭問阿滿。

“七爺呢?”

阿滿臉上一愣,有些不自然起來,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沈嬋兒又問了一遍。

“七爺呢?”

阿滿隻能硬著頭皮,道:“在,在會客廳。”

沈嬋兒看了他一眼,朝會客廳走過去,阿滿急的咬了咬牙,一泓見狀,問他道。

“發生了什麽嗎?”

阿滿急的直搓手:“完了。”

一泓一陣納悶,趕緊跟上沈嬋兒,朝會客廳走過去。

沈嬋兒沒有讓門口的丫頭通報,直接走上了台階,剛走到台階之上,便聽到裏麵傳來女人的聲音,她眉頭一皺,推開了門。

屋裏的兩人正在對飲,說了些好笑的事情,女人笑了起來,正當她笑的開心之時,隻聽門口傳來吱嘎一聲,兩人齊齊朝門口看過去,隻見一位表情波瀾不驚的美人兒站在門外,眼睛直接就落在了坐在屋裏的女子身上,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寒冷,也說不上輕鬆。

沈嬋兒看清屋裏的女人,心頭一顫,這個女人很熟悉,不是別人,正是好久沒有出現在他們夫妻之間的,周娉婷。

周娉婷見她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當即站起來,比以前要友好的多,笑道。

“七少夫人,今兒本來是來瞧你的,沒想到你不在,就與七爺小酌了幾杯,你也沒吃吧?”

沈嬋兒嗯了一聲,淡然道:“沒吃。”

周娉婷撫掌笑道:“那正好,七爺就知道你快回來了,才留下我吃飯等你,你可不要誤會才是哦。”

沈嬋兒笑了笑,但是笑容說不上溫暖也說不上冰冷。看著南榮鋒,道。

“我來是想告訴你徐大帥來了京城,你要做好準備。”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周婷婷,笑道:“我在路上吃了幾個包子,現在不餓,你們吃吧,我累了一天,先回去歇著了,慢吃。”

說完,沈嬋兒淡然的轉身,一泓在身後將門關上了。

沈嬋兒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一泓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想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心裏很清楚,這個女人一旦沉默不語,就是代表她心中有事。

“夫人。”

一泓剛剛開了個頭,沈嬋兒站住腳步,轉回身看著他道。

“你今天趕了一天的馬車,出了一身汗,回去洗個澡睡吧,明天可能還要出去,早點休息。”

一泓有一肚子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點點頭,道:“是,你也早點睡。”

沈嬋兒點點頭,轉身走進了院子,打開三個孩子的房間,走了進去。

沈嬋兒在孩子的房間呆了一會兒,心情平靜了一些,她本來也沒太生氣,她與周娉婷接觸下來,發現這個女人光明磊落,最起碼比吉慶要好的多,而且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如果一個周娉婷依舊能動搖她與南榮鋒的感情,那麽她也沒必要再守著這個男人了。

她想到這,心中像是吃了顆定心丸,看著兩個熟睡的孩子,心中翻起溫柔來,現在她有了兩個兒子,都在健康長大,她還有什麽怕的?兩個兒子就是她的籌碼。

她看完兩個兒子,又轉身去看俊兒,俊兒睡的很像,小蝶一直守在她身邊,隻要沈嬋兒一靠近,她立馬就醒了。

“噓——是我,你接著睡吧。”

沈嬋兒趕緊摁下小蝶,去瞧了瞧俊兒,覺得這孩子越來越像四少夫人,長相俊秀。

忽然想起四少夫人來,她轉頭給小蝶使了個眼色,小蝶點點頭,兩人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門。

兩人走到了台階下麵,沈嬋兒站住腳步,小蝶就站在她身後,沈嬋兒轉身問小蝶道。

“你跟著四少夫人多久了?”

小蝶回答道:“奴婢雖然不是四少夫人的陪嫁丫頭,但是卻是四少夫人嫁進南榮府那天,托克特意送過來的丫頭,也算是四少夫人半個陪嫁丫頭,夫人為何問這件事情?”

沈嬋兒想了想,道:“那麽,你對四少爺知道多少?”

小蝶想了想,道:“我隻記得,從我進府來,四少爺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終於在四少夫人生下俊兒少爺之後,走了。”

沈嬋兒點點頭,基本的故事就是這樣的,她進府來,南榮府告訴她的也隻有這些,但是眾人似乎都對四少爺的病避而不談,南榮鋒隻說,就是那些要人命的病,沒什麽好談的,但是沈嬋兒今天聽了精心師太的話之後,總覺得這件事情裏麵似乎也有蹊蹺。

精心師太那句話完全提醒了沈嬋兒:“四少爺在府裏活長了嗎?四少夫人活長了嗎?俊兒在府裏根本活不長。”

看她失神,小蝶道:“夫人是對四少爺的死有疑慮嗎?那都是七八年之前的事情了,俊兒少爺都已經七歲了。”

沈嬋兒點頭道:“我知道,隻不過這些事情似乎與四少夫人的死也有關係,四少夫人死的太過突然,根本毫無預兆,我怕這種事情發生在俊兒身上。”

小蝶一聽這些事情可能發生在俊兒身上,立馬激動起來,問道:“為何會發生在俊兒少爺身上?夫人到底發現了什麽?”

沈嬋兒趕緊安撫她,道:“我在慢慢調查,所以我要你把你知道的關於四少爺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四少爺的病狀到底是什麽樣的?”

小蝶仔細回想了一下,道:“四少爺從來都是體弱無力,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弱不禁風,有時候會突然口吐白沫,流鼻血,就像中毒了一樣,吃了幾服藥之後又勉強好一些,就這樣用藥罐子吊命,吊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挺過去。”

“那麽最後四少爺的死狀又是什麽樣子的?”

小蝶聽沈嬋兒這樣問,忽然覺得身後一陣陰風掃過,她不禁摟了摟自己的雙臂,顫抖著問道。

“七少夫人,這大晚上的,說這些太讓人害怕了。”

沈嬋兒看了看天色,確實很晚了,但是她現在似乎很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否則心裏就不太舒服。

她隻能道:“那你先回去睡吧,有什麽問題我再問你。”

小蝶點點頭,如釋重負的跑回房間,將門關嚴。

沈嬋兒獨自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麵還黑的很,而府裏的另一邊卻是歡聲笑語的,她朝會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說是不在意,但是心裏的感覺卻控製不住,她隻覺得自己好沒用,用力甩了甩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剛一回身,隻感覺身後被人猛然抱出,嚇的她驚叫一聲,頓時嚇的渾身冷汗。

身後的人撲哧撲哧的笑起來,沈嬋兒氣的打他,嗔罵道。

“壞蛋!你嚇死人不償命啊!”

南榮鋒特有的味道和聲音一直在她鼻端和耳畔回蕩,撩撥的她一陣陣癢,南榮鋒伏在她耳邊嗬氣道。

“吃醋了?我怕你生氣,所以在你走後就送走了周小姐,回來陪你,可是你卻不在,我是不是也該生氣一下?”

沈嬋兒佯裝生氣,轉身拍打他一下,道:“美女相陪,良宵美景,你還舍得回來?真是讓人意外了,七爺。”

南榮鋒隻見過沈嬋兒淡淡的樣子,冷漠的樣子,發怒的樣子,義正言辭的樣子,倒是很少看到她這種憨態,擠兌他。

他大笑起來,一把橫抱起她,在她的唇邊細細的吻道。

“除了你,誰還能給我妻子一樣的感覺?沒了。”

沈嬋兒心中一動,南榮鋒很少對他說甜言蜜語,每次他說起來,她都會感動好一陣子,曾經覺得自己很沒出息,但是現在看到,南榮鋒的這些話,真的值得她記住一輩子。

南榮鋒看著她壞笑,沈嬋兒一陣臉紅,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南榮鋒更是受到鼓舞,朝床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