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兒沒想到三人行車三天之後,竟然來到了這裏,這裏有很多記憶,曾經的平靜,曾經的安樂,曾經的隱居,都一股腦的湧入腦海,那是一段她可望而不可求的日子,這一輩子能過上幾天那種日子,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很奢侈,她已經很滿足。
看沈嬋兒的表情複雜,一泓已經猜到她在想些什麽,難得的笑了笑,將無憂從她懷裏接過來,無憂已經消退了迷藥的藥力,此刻正睜著好奇的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環境,偶爾抬起手來碰碰一泓的臉。
沈丹海當先推開木門走了進去,邊走邊道。
“這裏好久沒有人住,門都壞了,我前些天剛剛來修繕好,現在應該結實很多。”
沈嬋兒跟在一泓身後走了進去,裏麵的擺設都沒有動過,她走時是什麽樣子,她回來時還是什麽樣子,就連放在水井邊的水桶都擺放在原處,沒人動過。
這裏就像是沈嬋兒的私密住處,隻有她的痕跡,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安慰,一種莫大的安全感。
她難得的勾起嘴角,看著一泓和沈丹海道:“謝謝。”
沈丹海倒是沒說什麽,他了解沈嬋兒的性格,說一聲謝謝就是表達了她現在心裏的激動,一泓倒是有些不適起來,冷冰冰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轉身道。
“我去把無憂放在床上,夫人也去洗漱一下休息吧。”
沈嬋兒心中偷笑,一泓這個樣子最好玩,回到這裏來,她的心也似乎鬆了很多,大部分的陰霾都煙消雲散,現在堵在她心口的事情就是南榮鋒的安危,但是這些又是急不來的,而且她心中隱隱有一種信賴,她堅信南榮鋒一定會有驚無險。
她走進屋裏,一泓已經將屋裏稍微打掃了一下,沈丹海已經從廚房端出一壺茶來,放在桌子上,很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算是休息一下。
“哥,我怎麽收到外麵的消息?”
這才是她現在比較擔心的,曾經她住在這裏,外麵的消息一點都不到,而現如今她已經沒有資格過這種隱居的日子,她的丈夫還在危險之中,她的大兒子也不在身邊,她這時候再想著過舒服的隱居生活,那就是不負責任。
沈丹海道:“這些事情你別管,你就負責好好撫養兩個孩子就好,明日我將無悔給你帶過來,這裏附近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你放心的過日子,等南榮鋒來找你。”
沈嬋兒淡然的搖頭道:“你不要那這種話來騙我,從小到大你們都想將我保護在無危險的世界裏,但是危險還是會找上我,如果我不積極應對,早晚會成為你們的累贅,更慘的就是死的悄無聲息,你不能把我保護在羽翼之下,保護我的最好方式就是訓練我能夠應對所有危險。”
沈丹海著實沒想到沈嬋兒會說出這番話來,他端著茶杯的手就停在半空中,看著沈嬋兒,一泓也愣在原地,看著她,沈丹海眨了眨眼睛,與一泓麵麵相覷一番,然後才轉頭看著沈嬋兒,勾起了嘴角。
“好,哥會教你。”
從這天氣,一泓與沈丹海輪番去外麵搜尋關於南榮鋒的消息,另一個就留在住處教沈嬋兒很多求生本能,不管再苦再累,沈嬋兒也都咬牙堅持著,她一直說一句話:“我起步比較晚,隻能付出比你們都多。”
有時候看她練習騎馬磨的雙腿沒辦法走路,還要咬著牙咽下飯,然後起身再去練習,沈丹海說不出的心疼,但是看著妹妹這樣倔強,也說不出什麽話來,隻能盡量在細微之處減輕她的痛苦。
經曆了十幾天的艱苦訓練之後,沈嬋兒已經學會了簡單的擒拿,騎馬,射箭,跑步速度也比以前快了許多,但是她整個人也瘦了很多,黑了很多,但是雙眼卻精銳了很多。
在這十幾天之內,南榮鋒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沈家軍已經在南榮氏祖宗陵園之外與南榮欽的人馬兵戎相見,但是兩方都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畢竟這裏是祖宗陵園附近,如果損傷了哪一位祖先的靈位,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沈嬋兒聽到這個消息,似乎鬆了一口氣,她現在已經掌握了大部分技巧,現在需要的就是不斷的訓練,反複的提升自己的力氣,才能將學到的東西運用自如,但是就在聽到南榮鋒的消息那一刻,她渾身鬆了下來,抱著沙袋晃了好久,終於倒了下去。
“小妹!”
沈丹海兩步跨過去,一把接住癱軟下去的沈嬋兒,擔憂的去摸她的脈搏,才發現,她是睡著了,這些天果然是累壞了。
他將她慢慢放在床上,拉過來被子蓋好,又拉上床幔,趕走了騷擾的蚊子,又慢慢走出門,輕輕關上門。
正看到一泓從外麵走進來,一泓剛要張口,沈丹海趕緊打出噤聲的手勢,用眼神指了指沈嬋兒房間的窗口,一泓恍然一般,點了點頭,看向那個窗口,隻見沈嬋兒正睡的甜美,寧靜的如酣睡的嬰兒。
一泓走過去,站在沈丹海身邊,兩人一起看著沈嬋兒。
一泓道:“這些天她真的是強撐。”
沈丹海咬了咬嘴唇,點點頭道:“我妹妹從來就不是這種性子,她的性子一直很冷淡,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這一次真是把她逼急了,逼的她不得不反抗,讓她經曆這些,我這個做哥的……”
“五爺。”
一泓打斷他,轉身看著他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你是一個好哥哥,好舅舅。”
沈丹海苦笑一聲,並沒有答話,轉身走向無憂的房間,推門走了進去。
一泓站在沈嬋兒的窗外,靜靜的看著她,這個女人對於她來說就是一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星星,能照亮他的生活,卻永遠別想著得到,像他這種人,這輩子注定了默默守護一個女人直到衰老,那麽他就讓沈嬋兒成為他願意守護的女人好了。
翌日一早,沈丹海和一泓都沒有來叫沈嬋兒,但是她已經習慣了在同一時間起床,起床之後她先在院子裏叫了兩聲,這兩人無一人像往常一樣走出來,教她學東西,她納悶的歪了歪腦袋,朝無憂的房間走過去。
無憂已經醒了,在自己玩手指,她抱起無憂來,先喂飽了無憂,但心裏一直提著,已經半個多月,五哥和一泓不可能全都不見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想了想,看著無憂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微笑以來,對無憂道。
“寶貝,媽媽說過再也不會扔下你不管,但是現在……媽媽真的不能帶上你,媽媽可能要有危險,媽媽不能讓你跟著媽媽去冒險,等媽媽。”
無憂仍是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伸手碰沈嬋兒的臉頰,嬰兒的小手就像一團軟軟的棉花,碰在臉上無比的舒服,沈嬋兒閉上眼睛讓無憂的小手在臉上摩擦一會兒。
忽然,她站起身來,拿起無憂的全部用具,衣服,細軟等東西,走出了房門,直奔院門而去。
輕輕推開院門,外麵的一切還很正常,她又轉身輕輕將門關上,緊緊抱住無憂,疾步朝隔壁的大院子走過去。
她輕輕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門裏才出來人,沈嬋兒放下自己的鬥笠帽子,開門的老頭立馬睜大眼睛,使勁揉了揉眼睛,大呼小叫起來。
“六……六小姐……六小姐還陽了——”
沈嬋兒趕緊捂住老大爺的嘴,低聲道:“徐伯徐伯,你別叫,我沒死,我是活生生的六小姐。”
徐伯隻是睜著眼睛嗚嗚出聲,立馬引起其他留守的下人跑過來,見到沈嬋兒那一刻,都是一樣的表情,一樣的驚呼。
“六小姐……六小姐還陽了!!”
眾人大聲叫喊,立馬將懷裏的無憂吵醒,嬰兒哇哇大哭起來,像是忽然聽到了嬰兒的哭聲,眾人才堪堪停下喊叫,沈嬋兒已經緊張的將院門關上。
“你們聽我說!”
眾人睜著驚悚的眼睛瞪著沈嬋兒,沈嬋兒將懷裏的無憂抱出來,連聲哄他,漸漸的,嬰兒安靜下來,嚶嚶出聲。
沈嬋兒看著眾人道:“這是你們的二少爺,叫南榮無憂。”
眾人仍是一陣陣失神,沈嬋兒沒辦法,從懷裏掏出那根玉簪子,擺在眾人麵前,眾人見了這個,才張大嘴巴看著沈嬋兒,不可思議的低聲叫道。
“六……六小姐……真的是六小姐……”
“六小姐……您竟然沒有死……謝天謝地啊……”
沈嬋兒沒多少時間與他們多說,將無憂放在一個老媽子懷裏,對她道。
“徐大嬸,無悔就是您帶大的,現在我將無憂也交給你,千萬要保護好了他,無憂已經現於世,他比無悔要危險很多。”
徐大嬸像是接到了重要的任務,連連點頭,堅定的道:“小姐放心去吧,二少爺就交給我們,我們能見到小姐您活著回來,已經是老天垂憐,小姐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
沈嬋兒深吸口氣,站定了,看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眾人趕緊連呼不敢不敢,沈嬋兒起身看著眾人道。
“我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轉,無憂就擺脫給大家,有朝一日若是我能回轉,一定不會忘了大家。”
眾人皆是激動的熱淚盈眶,受到六小姐這般重視,這些守在宅子裏的廢棄下人,自然是心中澎湃,紛紛表示誓死保護無憂少爺。
沈嬋兒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無憂一眼,戴上鬥笠帽子,頭也沒回的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當她急急的走回到院子裏之時,發現院子門是打開的,她當即提高了警惕,轉身躲在門口的樹後,仔細聽著門裏的動靜。
像是有一個人,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推開所有房間的門去找什麽東西,聽這樣的動靜,此人就不是五哥或者一泓,那會是誰?
沈嬋兒小心的躲著,忽然看到從門裏走出一個人影來,見到此人,沈嬋兒皺起眉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