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順宮亦是後妃生活休憩之地,多住的是後宮低級宮娥,這裏除了內侍,朝廷命官及禁衛軍一般是不得入內的。

感覺馬車行的飛快,藺琦墨微微掀開車簾,馬車正行過西華門進入株順宮和寶路殿的交道,高高的朱紅牆豎立兩側,道間異常安靜,經過這個長廊轉彎便臨近出後宮的惻雲門,他不免微微蹙眉。

心念難道那丫頭並未往這邊跑?不對啊,剛剛依照他看到的禁衛軍追兵方向,她應該是向這邊而來。以她對皇宮的熟悉該知道株順宮這裏防守最為稀疏,禁衛軍想要過來需要的時間也最長。罄冉聰明異常,該是往這裏來了,至今未曾出現,難道是受了重傷,出了意外?

藺琦墨眼見馬車已經快行出高牆,正欲喚小東子把車放慢,卻覺一股詭異的血腥氣息撲麵而來。

他心念一動,微微閉目,轉瞬間喉嚨上已是多了一抹寒光,感受到極具壓迫力的冰冷視線盯在自己身上。藺琦墨卻是挑唇一笑,燦若星河的眼眸順勢睜開,撞進一雙清冷若雪的水眸。

他眸光一亮,黑濃的睫毛輕動,毫無避諱地上下在罄冉身上掃視,最後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緊盯著自己的雙眸上。

隻見燈影下,她儂麗的雙眸泛著點點清冷之光,襯著白玉般的臉龐,如一朵滾動著晶瑩露珠的芍藥,讓他的目光為之一凝。

罄冉也死死盯著藺琦墨,麵上表情冷峻而微疑,隻覺麵前之人著實不簡單。長相不凡且不說,從後宮出來卻並非太監真真奇怪。雙眸如黑寶石般熠熠生輝,盯著人的目光卻甚是討厭。

她冷冷撇了一眼他修長挺秀的身軀,隻覺那昂藏在白衣下的身體柔韌有力,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隻是這人為何看上去那般眼熟?

藺琦墨見她目有所思,卻是勾唇輕笑。

罄冉被他的笑聲嚇了一跳,著實未想到此人這般不要命,手中一緊,森寒的匕首便又欺近了幾分,眼見已經深深抵入了他的頸窩。

藺琦墨見罄冉目光上下掃視著自己,隻覺從未被年輕女子這般肆無忌憚地打量過,雙眸微眯,麵上笑意更深,竟略帶享受之色。

他心知她並未認出自己,竟莫名升起一股惱意,目光放肆地在罄冉胸前掃過:“姑娘倘若看上了在下不妨直說,不必如此的。姑娘這般樣貌,在下很是樂意屈從。”

他許是怕被外麵人聽到聲響,刻意壓低了聲音,略帶低啞的男音,和著他放肆地落在胸前的目光,罄冉瞬間目光一凝,低頭間正見身上黑衣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白皙若隱若現。

她這些年一直在山上,甚少下山,雖算不上不諳世事,可也從未被人這般調戲過。麵上不免一紅,手中的寒刃卻是狠狠刺向藺琦墨的脖頸。

隻是他這一開口,那股熟悉的感覺便越發勾起了思緒。

藺琦墨隻覺頸間一疼,忙收了目光微微靠向車壁避開鋒芒:“姑娘小心點,郎君我嬌弱的很,萬一不小心刺破了,姑娘不心疼也就罷了,可一會兒出宮怕是要麻煩了。”

他那聲郎君讓罄冉眼眸一眯,微怔一下:“四郎?”

“啊!情妹妹認出情哥哥了?來親個!”藺琦墨哇哇一叫,伸手便要去撥罄冉抵在脖子上的寒刃。

罄冉微微鬆了一口氣,竟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心知這廝既然在這裏,定然是為她而來,再加上心頭莫名的信任,她見他的手推向匕首,就勢便把它放了下來。

心神微鬆隻覺身上四處疼痛,她微微晃動一下,扶著車壁正欲坐下,剛巧藺琦墨起身上前。馬車竟在同時晃動一下,停了下來。

罄冉腳下不穩,一個踉蹌便向前撲去,正好撞在藺琦墨身上。他就勢倒在座上,順手便將罄冉抱在了懷中。

身體被一雙鐵臂鉗著,鼻翼間一股陌生的男兒陽剛氣傳來,罄冉一驚,蹙眉瞪目。這廝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扶她一下便好,卻偏偏這般。抬頭正欲發怒,卻聽車外傳來太監的問詢聲。

“將軍?怎麽了?”

顯是那太監聽到了動靜,這才停了馬車。罄冉身體一僵,便不敢再掙紮。

藺琦墨戲謔看她一眼,想到每次見她,她似乎都張牙舞爪,不免一笑,懶洋洋抬眸肅聲道。

“沒事,本將軍想起以前逗弄貓的事情,一時好笑而已。快走吧。”

馬車再次動了起來,罄冉微微一掙,藺琦墨本扣在她腰際的手竟自動鬆開。罄冉見他一臉得意,瞪他一眼,暗罵這廝長了一雙貓眼,爪子也比貓賤,悶聲咬牙:“你才是貓。”

感覺馬車轉彎,藺琦墨淡淡挑眉,不再言語,隻微微側身:“過來。”

罄冉先是不解,四望了一眼馬車,再看向他身後的軟榻卻是微微蹙眉。隻覺馬車滾滾而動,已隱隱感受到不遠禁衛軍的氣息,她咬牙錯開他邁向了軟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