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公公想著,腳步輕快小跑著便衝入了內殿。
“皇上,捷報!捷報啊!”
他的聲音尚未落,燕奚痕已霍然而起,一陣風般衝了過來一把奪了他手中竹筒,震開漆泥,抽出裏麵奏紙看了起來。
薄公公卻禁不住開口道:“雲帥果然不負陛下重望,這才幾日便將圖吉人趕出了黑州,想來再不用多久就能班師回朝了!”
燕奚痕幾眼將掃過紙上娟秀而飛揚的字跡,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著,麵上卻神采洋溢,唇角更是掛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將手中奏紙看了數遍,他才撫手說了幾聲“好”,來回走了兩步突然看向薄公公。
“去,令百官即可上朝!朕要重重封賞!倒要看看這次他們還能說些什麽!”
見薄公公快步而去,燕奚痕忽而又轉身喚住了他,吩咐道:“快著人將消息送去雲府,另外朕昨日給尋尋做的小木馬一並帶去吧。”
薄公公忙笑著應是,見燕奚痕心情舒暢,他腳下也不免輕鬆了起來。
此刻的黑州,罄冉已帶著大軍進駐瀛洲城,百姓夾道歡迎,亦好不熱鬧。而圖吉大軍無險可依,又處在夾擊之中,隻能退守潭州。
於此同時,北境連下數場大雪,戰事再次進入了焦灼狀態。
……
一年半後,盛夏,瀛洲城郡守府。
清晨的陽光還不算炙熱,照在枝葉間灑下一地金光,將草叢上的晨露照的盈光點點。
郡守府的花園繁花似錦,別樣清雅。卻聞臨近花園的庭院中傳來幾聲哇哇大叫,接著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身在內屋正翻看軍案的罄冉自是聽到了聲音,頓時麵露焦急,霍然而起,大步便向外室飛掠。出了房,眼前情景卻讓她哭笑不得,愣在原地。
隻見外室小窗邊兒的長書案上,一個寬口青瓷瓶極為危險的左右搖晃著,兩條小短腿正在瓶子外雙腳朝天的踢騰著,從瓶中不停傳來哇哇大叫聲。在那兩條小短腿的賣命踢騰下,花瓶搖晃著便要倒下桌來。
罄冉一驚,忙飛掠至桌前,將那險險移到桌沿的大瓷瓶扶住,一把抓住那來回晃動的腿,自瓷瓶中拽出一個哇哇大叫的小家夥來。
小家夥長的甚好,粉雕玉琢般精致的麵龐上鑲嵌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纖長而卷曲上翹的睫毛讓他看上去像個小天使,隻可惜現在這天使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實在是精彩絕倫。
“尋尋!你又調皮!娘不是說了嗎,讓你乖乖的堆積木玩,怎麽玩到瓶子裏去了!”
小家夥正是已然長大,卻越發調皮的尋尋。自將圖吉人趕出黑州,罄冉便在瀛洲城駐守下來,而恰逢冬季到來,幾場大雪一下子便讓兩軍由激戰進入了對持狀態,塔素羅令大軍依北雲山一線駐防,漸漸穩住了陣勢。待冰雪初融,兩軍便陷入了拉鋸狀態,隻是罄冉怎麽也沒想到塔索羅竟極難對付,這一個對持一晃竟過了一年半。
一年多來,兩軍數度交鋒,互有勝負,罄冉雖是焦急,但各種計策都用盡了,竟也沒能誘塔素羅再次上當。兩軍有過二次硬仗,雙軍死傷太過慘重,罄冉隻能慢下來腳步,緩緩圖謀,攻守兼之,領著旌國大軍在這黑州駐守了下來。
黑州戰事穩定,由於思念尋尋,罄冉便幹脆書信令藺琦茹將尋尋帶了過來,養在身邊。
她雖然每日軍政繁忙,但好歹每日都能見到尋尋,不管再累再難,回來看到尋尋可愛的小臉,罄冉便覺疲累盡消,充滿了力量。
一年多來,她過的很充實,在軍中已有不可取代的位置,在這黑州的百姓心中更是將她當英雄,當恩人一樣愛戴。日子也很平靜,唯一的遺憾是,藺琦墨一直都沒有任何消息,他便如真的在這世上蒸發了一般,尋不到一絲蹤跡。
一年來她成了三國知名的戰將,為旌國守護著一方安寧,然而隻有罄冉自己知道。她想守護的從來就是自己的一份小幸福,她想要的從來都隻有她的丈夫和孩子。
每次夜深人靜,想起藺琦墨,罄冉總是渾身發冷,忍不住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一遍遍的念著他的名字。尋尋長的越來越肖似藺琦墨,那眉眼,那鼻子簡直和他一模一樣,每次看著尋尋,罄冉總抑製不住心酸,更抑製不住一次次升起希望來。
這是他的兒子,他都沒給尋尋取名字,都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他不會離開,也定然舍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