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元年冬季的第一場雪來的毫無征兆,紛紛攘攘的雪花悄然灑落,點點飛舞,隻一夜時間便籠罩了由南向北,由東自西的整個疆域。
出征的大軍早已頂著風霜奔赴戰場,然而罄冉卻在誓師的當夜悄然離開了大軍,向西方日夜奔馳,去做一件很多人都無法預想的事情。
白雪落了一地銀霜,此刻的鵲歌城外,罄冉正蹙眉仰望著高高的城樓,目光閃著幾絲詫異。
這些年戰國鮮少遭到它國攻擊,故而如鵲歌城這樣的大城,已有數年沒有宵禁,而且城門在平時是日夜洞開的,除非城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公子,已經問清楚了。前日有刺客混入了弩王府,刺傷了弩王。如今鵲歌城正在搜捕刺客,城門酉時關閉,明日辰時才會開啟。公子,我們先尋個地方避雪吧,看這樣子怕是又要下了!”
陸贏打探好城中情景,衝守城小兵笑語言謝,兜轉馬頭停在馬車前回稟著。
他口中的少爺正是女伴男裝秘密潛來戰國的旌國主帥雲罄冉。這一路他們扮做前來戰國經商的旅人,日夜奔馳僅僅用了七日便到達了鵲歌城。
輕輕點頭,罄冉眯著眼再次望著高大的城門。城門上士兵林立,燈火通明,隱約中竟透著一股子殺氣。她眼中的疑惑和思索更深,眉宇間籠上淡淡的折痕。
有人刺殺狄颯?城門關閉,進出嚴查……此事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子蹊蹺。
馬車掉轉,向著遠處疾馳。罄冉推開車窗,望向架馬車外的陸贏:“問沒問何人行刺?狄颯如今情形如何?”
“說是靖邊的暴民不服弩王壓製,一年前便混入了弩王府,前日才尋到機會動手。小兵也不知弩王傷勢,隻說似是極重,英帝震怒已調動京城四軍嚴加排查,限期四日抓到刺客,明兒便是最後一日了。”
已調動京城四軍?罄冉眉宇微跳,望向遠方黑沉的夜空,心中微微一動。
怕是這戰國的天也要變了……緩緩將車門關上,罄冉冷聲道。
“陸贏,你現在前往城北建棋軍,查探一切異動,辰時前回來回稟,要小心。”
“是。”車外傳來陸贏沉穩的應聲,接著馬蹄聲響起,他已離去。
……
這夜的雪落了一夜,翌日天尚未亮,罄冉一行便自小山廟中啟程,再次向鵲歌城東門飛馳。到達東門時天才蒙蒙亮,由於下雪等待進城的行人並不算多,較之平常可謂寥落。
然而畢竟是都城,便是如此,等待進城的行人依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罄冉的馬車夾在長隊中毫不起眼。辰時一到,隊伍便移動了起來。
城門果真排查的極為嚴格,大隊行進的很慢。罄冉極目望去發現兵勇對出城之人排查的分明更嚴,拿著一張畫像不停比對,有模有樣。她微微勾起唇,無聲搖頭。
“尋個住的地方。”
馬車很順利進了城門,罄冉吩咐一聲便低頭看起書來。這一日過的異常平靜,隻戰國官兵到客棧搜查過一次。罄冉一直在客棧呆著,未出房門一步。
這冬天的第一場雪停停下下,竟持續了三日,夜來的很早,銀裝素裹,雪落盡,月兒便鑽出了雲層,映雪清寒。
月色下,寒風微起降雪花揚的迎風飄灑,碎銀一般滿天滿地,枝葉上的落葉經不住風搖,墜下枝頭紛紛飄搖。自窗前望去,京城的明瓦飛簷看起來格外清高,素寒一片。
二更過後,本就比平日清冷的鵲歌城更因宵禁愈發寂寥,又因一場女褪盡了繁華,清冷無一坐空城。偶爾傳來的打更聲,也顯得異常清晰。
房門被打開,罄冉抬手將窗戶關上,轉過身。
陸贏麵色沉肅地對她點頭:“都安置妥當了。”
罄冉微微一笑,自塌上取過披風裹在身上,於陸贏一起出了房。兩人輕功都是極好,輕鬆避開城裏的巡城兵,很快便到了位於皇城的弩王府。
弩王府前兩盞通明的燈籠照著門前的石獅子,將路邊積雪映得紅彤彤,門外並沒有侍衛守護,罄冉衝陸贏丟了個眼神,陸贏大步便邁上了台階。
將沉重的銅環扣上大門,不一會府門打開,門侍探出頭來。銳利的眼睛盯著陸贏,沉聲道:“何事?看好了,這可是弩王府!”
陸贏卻是輕蔑一笑,朗聲道:“聽聞王爺被刺客擊傷,中了毒一直昏迷不醒。我家公子乃神醫之後,特來為王爺醫治,你還是快去稟報的好,誤了事可不是你一個小小門侍能夠承擔的。這是我家公子的信物,你呈給府中管事,不消片刻管事自會親自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