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的話堅定而有力,她的目光熠熠生輝,藺琦茹麵色動容,流淚點頭。輕輕的,她將罄冉的頭壓在腿上,手指撫摸著她柔軟的發,顫聲道:“你說的對,你們會比任何人都幸福的。”……
翌日,天還黑沉著,罄冉卻忽而自**坐起,凝神靜聽遠處傳來的隱約鍾聲。聽著聽著頓時大驚,那隱約傳來的九響鍾聲,正是帝王駕崩才會震響的九鼎樂!
旌慕帝燕奚儂,這個亂世明君,自其父手中接過一個千瘡百孔的旌國,不辭勞苦勤政二十三年,終於在這個秋寒露重的深夜走完了他極為不凡的一生。
顧不得感歎,罄冉忙翻身下床,動作麻利地穿戴起來。待她走出小院,何伯已匆匆而來,麵色沉重。見罄冉一身朝服,已然知道發生了何事,何伯便不多言,隻躬身道。
“車架已準備好了。”
罄冉點頭,大步而出口待出了府,同往皇城的路上已滿是大臣的車轎,奔走匆匆。
到達皇宮時,那裏已一片肅白,宮人披麻戴孝麵色惶恐,來去匆匆,罄冉也不覺麵色沉痛了起來。待到了乾明宮,遠遠便聽到裏麵撕心裂肺的哭聲,那是老太後和燕奚敏。
罄冉無語歎息,於一幹大臣跪在了乾明宮外。片刻燕奚痕邁步而出,一身麻衣,眉宇間凝著深深的傷痛,雖然背脊依舊挺地很直,但卻讓人望之心酸。
傳位詔書在高全微帶顫抖的聲音下傳遍了整個乾明宮,接著罄冉跟著百官山呼萬歲,跪拜新君。
一切都在無比的沉重和壓抑下進行著,慕帝駕崩雖早在預料之中,燕奚痕也早代君理政,可帝王駕崩還是有計多事需要忙碌。
燕奚痕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哀傷,便不得不挺直背脊頂起了整個朝堂。
此後,整個朝堂都在忙碌著國喪,以及新君的登基。可盡管如此,對戰事的籌備非但沒有緩慢下來,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
朝廷再次征調了東府、健銳兩營,共三萬兵馬隨罄冉出征,加上早已奔赴前線的劍北,金州,鎮西三軍兵馬已達三十萬之眾。
正值戰時,先帝喪葬以及新君的登基都辦的異常簡單,燕奚痕在聖明殿登基,是為旌元帝,改年號為永昌,頒下的第一道詔書便是大軍於永昌元年十一月七日誓師出征。
罄冉這個主帥更是在聖旨頒下的一刻便離開了雲府,一直住在營地督練大軍。新帝的第一道詔令,自是無人敢怠慢輕視。軍糧,軍備很快到位。
罄冉在鎮西軍中尚是一名小卒時便能令將士們臣服,更何況是名聲在外的此刻!剛到軍營,確實有人對她不服,鬧事者更比比皆是。然而不出七日,罄冉便以其軼腕手段以及勤懇親和的態度令上下將士對她心服。服,待大軍出征時這支大軍儼然已煩具雄風。
永昌元年十一月七日,天晴,微風,京城內外一片肅殺。
天還沒亮,贏城北門外三萬大軍已肅然列陣。辰時一到,燕鼻痕及文武百官自貞德門而出。
罄冉並未穿戴鎧甲,一身金絲滾邊的玄色立領武士袍緊緊裹在身上,發束簡潔高高紮起,一雙騰雲長靴蹬在腳上。腰際懸劍,眉眼染霜,整個人如同斂在劍鞘中的寶劍,雖未出鞘,已迸發寒意。
傲然端坐烈焰之上,禦馬龍攆之前,罄冉渾身都散發著迫人的淩烈氣勢,肅殺,冷凝,強勢。
自皇城到北門早已萬人空巷,站滿了送軍的百姓,女帥出征,何等罕事,不一而同的目光盡數落在罄冉身上。
而罄冉也未讓眾人失望,她渾身上下散發著極強的氣場,那氣勢竟不比旌國戰神以往的翼王殿下,現在的旌元帝差,甚至過猶不及。那女子分明異常年輕,然而眉宇間竟滿是不符年紀的沉靜,霸氣和滄桑,讓人觀之嘖嘖稱奇。不免心生感歎,怪不得此女能在雯江以一敵萬,能舌戰百官威震朝堂,果然夠氣勢!
一陣金鼓擂動,燕奚痕帶著百官登上城樓,所有人的目光也皆齊聚在了高高的城樓之上。金鼓隆隆,一道低沉的號角自天際響起,燕奚痕挺擻的身影登上祭台,祭祀天地,祭告天神。
“祭拜軍旗!!”
隨著響亮的喊聲,罄冉接過軍旗,一手高舉,飛快地登上了祭台。英姿颯爽地拂劍跪地,手腕翻飛便將那玄金大旗交給了禮官。
燕奚痕親自將罄冉扶起,大旗已被兩名禮官高高拖起,罄冉大步走向祭台,自綢紅錦緞上拿起一把雪峰銳利的尖刀,目光清冷,手腕一揮左手心已有一道血痕,她轉過身將那熱血滴在玄金大旗上,這才鏘然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