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哥抬頭,蹙著眉,唇角動了幾動,這才道:“我說了,你可一定要冷靜。”

這下藺琦墨心底的不安更大了,一把抓住寧侶的手臂,急聲問道:“可是冉兒出了什麽事?!”

“三哥,是不是嫂子出了事,你看蔭大哥急的,你倒是快說啊!“陸贏也察覺出事情的不對頭來,忙催促道。

寧三哥這才將神情一橫,啟。道:“剛剛兩個小兵來報,說是在江邊見弟妹入了水,兩人詢問,弟妹說是下江做試驗。可是,“可是過了好久都不見她上岸,至到一刻鍾小兵才慌了神,報了中軍,鳳瑛帶著人已經,……”

他的話尚未說完,藺琦墨身體晃動兩下,接著已飛身向營帳後麵奔去,憑借他的功夫自是能聽到後營靠近江邊有喧囂的人聲傳出口

寧三哥望著他狂奔而去的身影,眸中淨是擔憂。他認識藺琦墨十多年,何曾見過藺琦墨如此不顧形象的狂奔。寧侶早知道藺琦墨愛慘了罄冉,卻是現在才知這種愛,足以毀滅蔭琦墨。

若是那個清傲的女子真出了事,寧侶簡直不敢想象,藺琦墨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陸贏焦急的聲音打斷了寧侶的思緒,他忙跟著向後營奔。陸贏飛身跟上他,一麵急急問著:“嫂子入水多久了?!”

“聽那兩個小兵的話,到現在怕是已有三刻鍾了。”

三刻鍾?!陸贏腳下一個虛軟,險些跌倒。

藺琦墨奔至江邊那裏早已一片混亂,此處兩麵環山,圍著一處江灘,水卻極深。此刻不大的江麵上飄滿了士兵,許多是青國水師營的兵勇,還有不少是飛翼軍將士,方威幾人已遊出甚遠,正大聲喊叫著。

江麵上銀白色的身影一閃,分明便是鳳瑛。他自水中鑽出,大吸了一口氣,接著便又一頭紮入了水中。

岸上幾個大臣半身浸在水裏,滿麵焦急地喊叫著“雲姑娘”,他們許是不會水,然而皇帝都下水救人,他們豈敢落後?!另有軍醫候在岸上,顯然已經做好了搶救的準備。

這些藺琦墨都看不到眼中,他的腦子一陣轟鳴,飛奔過來在眾人尚未看清他的身影時,便入一道閃電劈開江水紮入了深水中。

藺琦墨焦急地尋找著,然而水下的能見度實在太低,四麵都是水,冰冷的讓他心慌。他不停地遊動著,向士兵沒有到達的領域搜尋,直到胸口因為缺氧憋得發疼,他才鑽出水麵,大。地吸著氣。更是不忘在水麵上來回尋找著,希望能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當他轉身,並未看到罄冉,卻隻看到了剛剛自水下鑽出的鳳瑛。

鳳瑛的麵色蒼白的似是生了大病,眉宇緊擰著,溘黑的眼眸中寫滿了焦急和慌亂,發冠歪在頭頂,一身狼狽。

同樣,在鳳瑛眼中映出的藺琦墨,樣子也好不到哪裏。

兩人隻對望了一眼,便各自鑽入了水中。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藺琦墨的心也一點點被從未有過的恐懼充滿,無力,焦躁,絕望使得他隻能本能地去潛水尋找,出水吸氣,再次潛水,

他的頭腦早已空空,血紅的眼睛睜到最大,生怕錯過了每一個角落。他什麽都不敢想,也不能讓自己多想。他怕,若想了他會再也支持不住地倒在這冰冷的江水中。他不怕這冰冷的水,不怕這水中的黑,死,他更從未怕過。

然而此刻他卻很怕,怕倒下之後再也見不到她的麵容,摸不到她的容顏。

鳳瑛亦然,他似乎已經聽不到江麵上士兵喊叫的聲音,一切在他的腦中都已經空了,隻剩下水,漫天的水。而那個牽製了他所有感情,所有情緒,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是否便永遠沉睡在這冰冷的江水中了,“鳳瑛甚至沒有勇氣去想。

他此刻竟有一個念頭,若她能夠出現,他定然什麽都依著她。她要怎樣,他都答應,即使她要離開,即便她再不願見到他,他也可以忍受。隻要她好好活著,隻求她好好活著。

似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當鳳瑛又一次自水中鑽出,正欲再次紮入水中,低頭間卻似捕捉到了奇跡。他迅速地將頭抬起,睜大了眼盯向不遠處。

那裏一人自水下鑽出,甩了甩一頭長發,正吃驚地盯著江麵,滿臉詫異,似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幾塊大石擋住了那個身影,隻透出精致的麵龐,可那眉眼,那麵龐分明便是罄冉!

鳳瑛定定看著,一時竟呆在那裏,似是生恐稍微一動,那人便會消失在江麵上。直到有個身影,飛速自江麵掠過,若飛鳥一般施展輕功幾下點落,在大石上站定,擋住了他的視線,鳳瑛才猛然回過神來。

那是藺琦墨

於是鳳瑛的身影便更加不能移動分寸,他定定地看著藺琦墨僵直著身體站在大石上,定定地看他忽而跳下大石緊緊將罄冉抱入懷中,定定地看罄冉茫然的小臉自藺琦墨的肩頭透出,定定的看藺琦墨微微顫拌的肩頭以及罄冉輕拍在他背部的手一

一股絕望的悲哀自胸間溢開,鳳瑛原以為方才的焦急已是地獄,此刻才知,原來那不是,真正的地獄不是焦急,不是恐懼和絕望,而是此刻的……無知無覺。

鳳瑛苦笑一下,緩緩垂眸,再不看那相擁的身影,向江岸遊去。待上了岸,對困上來的眾人視而不見,大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岸邊。

此時罄冉才被萌琦墨抱著上了岸,陸贏忙將薄毯棒上。藺琦墨幾下給罄冉裹了個嚴實,神情依舊帶著幾分驚魂未定。

罄冉能察覺到他抱著她的手臂一直在顫拌,她隻能緊緊地回抱著他,心裏歉疚萬分。

她隻是想下水親自試試那氧氣袋管不管用,絕沒想到竟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現在想想,卻是她欠缺考慮了,隻怪她下水時太過興奮,完全忘記碰到的那兩個小兵。

她本以為他們是巡防的,不會多加注意她何時上岸,方才在水底隱約聽到喧囂聲,若不是心中狐疑探出頭看了看,真真不知會把大家急成什麽樣。

罄冉一路對眾人報以歉意的笑,一麵暗罵自己大意,幾乎不敢抬頭去看藺琦墨黑沉的麵容。

大步流星將罄冉抱回營帳,藺琦墨的神情可以用煞黑來形容,一路兵勇紛紛躲避。陸贏望著兩人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偷偷為罄冉捏了把冷汗。

一入營帳,藺琦墨便將罄冉狠狠的扔在了**,接著在她尚為摸清方向時已將她反倒壓在了腿上,然後重重的巴掌便落在了罄冉的屁股上。

他打的極響,滿是怒氣,很疼可是罄冉卻咬著牙未發出一點聲息。她知道,今日怕是嚇壞了他,便是此刻,她還能感受到他的身體在禁不住的顫抖著。

罄冉微微偏頭,想去看看藺琦墨的臉色,然而這一個偏頭,卻見他高高揚起了右掌,眼見便要狠狠落下。罄冉禁不住使勁一閉眼睛,然而預料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罄冉詫異,還未睜開眼睛,身體便被一股大力翻起,接著手腕被大力壓住,藺琦墨已猛地將她的手牢牢反鉗在身後,環住,一手握住罄冉的脖子死死抵向他,低頭便咬住了她的唇,狠狠撕咬著。

罄冉一愣,睜開眼睛看他,卻迎上他血紅的雙眸,那雙眼睛灼熱了她的心口輕輕閉上眼睛,罄冉掙開他鉗製的手抱住他,承接著他的怒火,用熱情回應著他的害怕和瘋狂。

天地輕轉,撕咬糾纏,拚了命地吻,狠命地似要將彼此探進身體。忽然間,唇上傳來一陣痛楚,罄冉愕然地睜開眼,看見藺琦墨的眼底漸漸恢複清明,嘴角上卻染著一絲血跡。

意識漸漸回到腦海,一切都分外清晰,她定定地望著他,歉意的道:“我…,”

然而剛開口藺琦墨卻再次壓下了唇,綿長而溫柔的吻,似要將她融在那柔情中,迷迷糊糊中罄冉聽到他微啞的聲音。

“冉兒,別再嚇我,我受不了……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