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鳳戈耳聽著屋中動靜,蹙眉搖了搖頭。鳳捷卻冷哼一聲,壓著怒火道。
“主子為她都這般了,怎生那般心冷!”
“鳳捷,閉嘴!”
罄冉身體一震,握著門框的手一個用力,睫毛眨動幾下,抬腳入了房。
鳳瑛靜靜躺在龍塌上,層層金紗落下,隱約隻能看到一個身影。床很大,那身影莫名顯得有些消弱,罄冉心一觸,慢慢走了過去。
在床邊跪坐,細細端詳,鳳瑣閉著眼,麵色蒼白,雙唇更是因為失血顯得有些發青。罄冉忍不住有些微哽,張了張嘴,卻不知為何喚了聲。
“鳳瑛……”
鳳瑛微微動彈了一下,片刻才緩緩睜開眼睛。以往清如朗月的眼眸顯得有些迷蒙,對上她的眼,唇角動了下。
罄冉卻似不敢看他,匆忙別開了臉,一下子卻又望到他半掩在被下的手,上麵星星斑斑有著血跡。
望了眼床邊銅架上放著的水,罄冉正欲起身,鳳腆的手卻忽而動了下,冰冷的指尖無力地觸上了她放在床邊的手。罄冉忙看向他,鳳棋輕咳一聲,喘息道。
“我有話……”
見罄冉沒再動,他才又閉目片刻,說道:“那人是衝你來的……,這些天哪兒都別去,呆在這裏,好嗎?”
罄冉不想他要說這個,愣了下隻覺心裏很難過,有些歉疚,有些不解,有些楚痛……”,在他滿含關切和期盼的眼神下點了點頭,嘴張了幾下,終是開口問道。
“為何?!!
然而問出很久,卻都沒有聽到鳳瑛的回答,細細一查,他已是沉沉睡了過去。
罄冉怔怔的望了他片刻,這才起身,洗了毛巾將他掩在被下的手拉了出來,慢慢擦拭幹淨,又掩上被子。坐在床前發了會呆,眼見陽光隱去,屋中光線越來越黯,這才起身一一點起蠟燭。
回到床前探了探鳳瑛額頭,發現不曾發熱,這才邁步出了房。
剛出房,鳳捷便帶著她向臨著的殿室走。罄冉望了眼他冰冷的背影,默然跟在後麵,待進了房,卻傳來鳳戈的冷聲。
“屬下請姑娘老實呆著,待陛下傷好了,姑娘想怎樣便怎樣。”
他說罷也不待罄冉反應,“啪”得一聲便關上了門,罄冉半響望著緊閉的門扉,麵色沉靜。許久,她轉身走向內室,在**坐下,望著透窗而過的光影發起了呆。
心裏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沉沉的發悶。她想商琦墨能在身邊,她想問問他該怎麽辦。可是等啊等,一直到月華漫天,藺琦墨也沒有如往日一般來找她。
生怕鳳瑛發熱,又心有歉疚,起身,卻又覺鳳捷不會讓自己進門口在屋中走了一困,罄冉才推門而出口待走至鳳瑛殿前,守門的果真便是鳳捷,吸了一口氣走向他,忙討好一笑。
鳳捷望了她一眼卻自懷中模出一樣東西,怒氣洶洶的扔了過來,罄冉忙伸手接住,低頭一看卻是一愣。收入懷中,上前一步,道:“陛下可醒來了。”
鳳捷卻不回答她的話,反而轉開了目光,又扭了頭。
罄冉歎息一聲,她害得鳳娛這樣,現在沒有鳳瑛的傳喚,鳳捷果真就不讓她進去了。
正欲轉身回去,卻見一婢女端著粥走了過來,婢女尚未走近,鳳捷卻突然抬臂攬住了她,一把奪過她手中托盤尚未待罄冉反應便塞在了她的懷中。
罄冉詫異接過,抬頭時鳳捷已轉開了頭。
這是?讓她進去?
動了一步,見鳳捷沒有攔,罄冉推門而入。屋中點著數盞明燈,燃著安神香,鳳瑛依舊躺在**,雙目緊閉著,臉色黯淡,嘴唇幹裂。
罄冉放下托盤,正猶豫要不要喚醒他時,回身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望著她。罄冉不由一笑,忙端起碗便坐在了床邊,試了試溫度,感覺並不燙,便將瓷碗遞上,問道。
“喝點粥嗎?補血的。”
見鳳瑛眨了下眼睛,她忙又將碗放下,回身把床內未用的被子疊了下,雙手抱起鳳瑛上身起來一些,一手扶住,一手忙將被子盡數墊在了他的腰後。
兩人的身體如此接觸,罄冉能察覺鳳瑛噴吐在脖頸上的清淺呼吸,癢癢的麻麻的,察覺到他的目光,隻覺心裏有些慌亂。
扶他躺好,罄冉便忙退開,拿了碗便遞了上去。見鳳瑛不接,抬頭去看,卻見他麵有委屈,舔了下幹澀的唇,苦笑道:!‘沒照顧過人?!”
罄冉一愣,卻想到上次在蒼鬆密穀藺綺墨受傷,她喂食的情景,在鳳瑛的注視下,莫名的雙頰一紅,說道。
“照顧過的。”
說罷,執起了湯勺,舀了一勺輕碰碗沿,發出細微聲響,襯的屋中格外安靜。將粥送至鳳瑛唇邊,半響也不見他吃下,疑感抬頭。
“不燙的。”
鳳瑛這才張了嘴。罄冉一勺一勺的喂著他,鳳瑛很是配合,隻是一直凝視著罄冉,眸中若有所思,弄的罄冉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待尚有小半碗時,他便輕輕搖了下頭。
罄冉將碗放下,心道要不要出去問問鳳捷,是不是還有湯藥。還沒起身,便聽鳳坎說道。
“給我梳梳發吧。”
“啊?你說什麽?”
罄冉本能得反問一句,回頭時卻見鳳坎麵色如常,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亂了。”
若非他這話,罄冉險以為聽錯了。見他神色無常,發絲確實淩亂,雖是心頭跳動,還是走向了梳妝台。拿起上麵的橡木梳子,腳步又頓住,怎麽也轉不過身來。
咬了咬牙,心道,反正前世也給弟弟梳過頭,有什麽了不起的。反正梳了幾年的男兒發誓,又不是不會。
猛然轉身,快步便到了床邊。將鳳瑛歪了的發髻散開,用梳子慢慢疏通,再一點點梳起。鳳瑛的頭發極好,如女子的發,柔軟而滑順,在指間滑過有絲絲的清涼。
他一直閉著眼睛,待罄冉將散開的發慢慢梳籠,便要挽成發髫時他卻忽而睜開了眼晴,一瞬不瞬的盯向罄冉。罄冉嚇了一跳,心一跳,手便一鬆,險些將梳好的發又散開。忙又用了下力扯住,卻似用力過大扯疼了鳳瑛,聽他吸氣一聲。
罄冉無措的看向他,卻見他又閉上了眼睛,臉上卻帶著一絲隱約的笑意。
罄冉忙三兩下將發髻整理好,扯過床邊明黃的緞帶給他紮好。
收拾了掉落的頭發,這才又在床邊坐下。鳳瑛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罄冉納悶的聽了一陣,竟不知道他是睡著還是醒著。猶豫著張了幾回嘴,終是壓不住心口的躁動,再次問道。
“你為什麽要救我?”
半響,鳳瑛還是那般睡著,連眼皮都沒動一下。罄冉眨巴了下眼睛,慢慢靠近他。
沒有反應?想來是那粥中放有安神的藥,他又睡著了,歎了口氣,不免喃喃道。
“原來是睡著……”
起身小心地抬起他,將他身後被子又抽走,將他身體放平整,掀開被子望著他胸前包紮著的白色硼帶發了半響呆,這才為鳳瑛蓋好被子,端著托盤出了房。
回到房間,淨了麵這才在桌邊坐好,自懷中摸出鳳捷甩給她的那封信來,是藺琦墨的信。也不知怎麽會在鳳捷的手中,歎息一聲,將信封緩緩拆開,看了眼不免蹙了眉。
上麵寫著,臨時有事,要去峻州,離開三日必歸,要她注意安全。字跡了草,似是事發緊急。末了還寫了句,想你。
罄冉盯著那一頁扉紙半響,歎了口氣,蹙蹙眉,抬手便重重的戮了幾下那信,悶聲道:“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