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軒原本打算悄悄地離開安陽,正如他悄悄地來。
長兄如父,蕭槿安為靖王操辦婚事,那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想讓他出錢?
不是不行,追到江南跟他要去吧!
行裝都打點好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跟雲錦嫿道個別。
“怎麽急著要離開京城,不留下來喝靖王的喜酒嗎?”雲錦嫿詫異地問。
陸明軒在京城似乎就交到了靖王這一個朋友,而且他這個人愛湊熱鬧,怎麽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陸明軒勾唇一笑:“不走不行啊!”
皇上的小刀磨得飛快,他不想乖乖被宰。
雲錦嫿以為他要回去處理生意上的事情,沒再多問,隻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
“這是我給靖王準備的賀禮,勞煩雲姑娘代為轉交。”陸明軒拿出一株足有二尺多高的紅珊瑚來。
他不想經由蕭槿安的手,那家夥兒雁過拔毛,還有可能毛都不剩,昧著良心收為己有。
更不能親自上門送禮,若是打草驚蛇,他肯定走不脫了。
雲錦嫿很痛快地答應了,陸明軒是白衣之身,私下不便與靖王
“雲姑娘,我要走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你,會想我嗎?”陸明軒暗戳戳地試探她的心意。
“會,每天都會想。我住在這裏,日日都念陸公子的好呢!”雲錦嫿的回答坦坦****。
但是,沒有一絲情意,跟男女之情,更是無關。
陸明軒有些泄氣,卻不願就此放棄,笑得越加嫵媚風流:“雲姑娘,你就沒有特別的話要對我說嗎?”
他這狐狸眼輕輕一轉,就是風情萬種。
陸明軒自信,很少有人抵得住這種**的。
雲錦嫿冰眸眨了眨,還真想起一件事來。
“陸公子,若是方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陸家的商隊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常人到不了的地方,我能否麻煩你替我打探一下我家人的下落?
尤其是幽冥穀,他們是在那裏消失的。我想知道,這幾年可曾有人活著走出來?或者,除了我爹爹帶領的那支隊伍,還有什麽人去過幽冥穀?”
雲錦嫿站起身來,誠心誠意對著他拜了幾拜。
“雲姑娘千萬不要客氣,鎮國將軍對我陸家恩深似海。你既然信得過我,那我義不容辭啊!隻是,你能提供他們的畫像嗎?也許,他們其中有人僥幸離開了幽冥穀,卻因為某種原因回不來了呢!”
“能有什麽原因,讓死裏逃生的人不能回朝搬兵求救?”雲錦嫿當局者迷。
“聽說幽冥穀是個很恐怖的地方,能活下來的人想必受盡了折磨和摧殘。即使身體熬得住,精神也未必熬得住啊!”陸明軒猜測。
雲錦嫿點點頭,經曆過沉痛打擊和親眼所見自己的至親和戰友一個個在眼前消亡,大概真能被折磨瘋了。
“隻有我爹娘、哥嫂的畫像,那些將士,我就沒辦法提供了。”雲錦嫿抱歉地搖搖頭。
她,甚至不能去打擾那些將士的家屬。
這幾年,或許他們已經逐漸接受了親人離去的事實,她不能再給予希望之後,再一次把他們推入痛苦之中。
“那就給我吧!”陸明軒心情跟著沉悶起來。
等他捧著滿懷的畫像回到翠微樓,忍不住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是想對雲錦嫿表明心意的,卻給自己攬了一樁差事回來。
哎呦,他這個勞碌命啊!
“啪!”
他反手又抽了自己一記耳光。
他怎麽能抱怨呢?
拋開私人感情不說,就憑那三千將士是為國為民以身涉險的,他也該幫助雲錦嫿找到他們的下落。
雲姑娘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托付給他,足以證明自己在她心裏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這是把他當做自家人看待了啊!
他不會辜負這份信任的。
他明白雲錦嫿為什麽對他的暗示無動於衷了。
雲家人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她怎麽會有心情談情說愛呢?
嗯,若是他能找到雲家人,再來向她提親,自己也有臉麵和底氣了。
陸明軒肩負重任,美滋滋地走了。
“皇上,臣去晚一步,陸公子參加宮宴的當天夜裏就回江南了。”景航回來複命。
蕭槿安被氣笑了,好好好,看透了他的心思事先溜之大吉是吧?
不過,他是有些不厚道了,不能可著一個魚塘撒網,該換個人來出出血了。
蕭槿安擺駕壽康宮,去見仁壽太後。
“母後,朕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議。”他笑容滿麵,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皇上,後宮不可幹政,哀家不敢越雷池一步。”沈璃態度十分冷淡。
“母後,與政事無關,此乃家事,朕是為著皇弟的親事而來。”蕭槿安舒適地靠在了椅背上,閉目養神。
反正他這個皇上不急,誰愛急誰急!
“哦?不是婚期都定下來了嗎?難道出了什麽變故?”沈璃果然穩不住神了。
這樁親事平息了她心中八成的怒火,她對蘭敏郡主的身份是非常滿意的。
皇室宗親,比簪纓世家的雲錦嫿高貴了許多。
擁有皇室血統的人,與她的兒子才是門當戶對呢!
這婚事,可不能出了差頭兒。
“母後,這是朕登基之後皇室第一宗喜事,自然要辦得風風光光的。隻是,您也知道,與漠北之戰耗損了大量的財力物力,國庫拿不出太多的銀子來。所以,朕想著把常例削減一半……”
“不行!”仁壽太後打斷了他的話。
再窮不能窮了她的兒子。
“母後,這已經是朕竭盡所能湊出來的銀子了,我把自己積攢的份例都拿出來貼補皇弟了。”蕭槿安開始哭窮。
沈璃臉色一沉,這是要跟她翻舊賬?
當年她削減了蕭槿安一半的份例,今天他連本帶利地都給討要回去了。
“皇上,牧塵受點兒委屈倒是沒什麽,隻是怕被東昭看了笑話,有損我南陵的顏麵。”沈璃可不想吃了這個啞巴虧。
“那怎麽辦?”蕭槿安眼巴巴地瞅著仁壽太後。
他從小就窮,眾所周知的。
沈璃看著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