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兄不但是個孝子,還是個無微不至的好哥哥。隻是,這官職不是你手中花不完的銀子,想給誰就給誰。蕭常林如果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朕必不使明珠蒙塵。”蕭槿安一向是任人唯賢。
蕭牧塵訕訕的笑,皇兄這是怪齊王徇私,怪他多管閑事了。
“皇兄,我這就去壽康宮見母後,請她安心頤養天年,少生事端。”蕭牧塵不介意把母後賣得更徹底一些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映射進來,給蕭牧塵那俊朗的麵容鍍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他那雙又圓又大的鶴眼,清澈明亮,坦坦****。
似乎,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他抱拳轉身離去,修竹一般挺拔的背影,成了冬日宮苑的一抹亮色。
蕭槿安單手支額,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狹長的鳳眸,遮住了深水寒潭的幽暗無邊。
因為仁壽太後的關係,他們兄弟自幼就不大親近。
他做了皇上之後,蕭牧塵跟他才慢慢親近起來。
相對於其他的弟弟妹妹,他在自己麵前少了一份拘謹,坦率又隨性。
自己與仁壽太後發生了幾次小小的摩擦,蕭牧塵都是幫理不幫親,堅定地站在了他這一邊。
他,是真正的心底無私呢?
還是……
蕭槿安捏了捏眉心,隻希望這個聰明人不要做糊塗事。
壽康宮。
沈璃的手邊放著一盞燉好的燕窩,她拿著銀勺子輕輕攪動著,心緒繁亂。
她很了解蕭槿安的性子,牧塵如果替齊王求了人情,勢必要碰個軟釘子。
隻是,她那傻兒子什麽時候才會懂得銀錢遠沒有權勢重要呢?
宮門口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沈璃緩緩抬頭。
他,是來向自己抱怨的嗎?
“母後。”靖王躬身見禮。
“快坐下,禦膳房才送來的鬆子百合酥,配一盞銀針茶,都是你最喜歡的。自從封王開府之後,宮廷裏許多好東西你都吃不到了。”沈璃慈愛的語氣很自然地流露出幾分憐惜。
她的兒子,原本應該成為天下之主的。
“母後,我小時候吃膩了的東西,以後不必再叫人備著了。”蕭牧塵皺起了眉頭。
母後那暗戳戳的心思,他再明白不過了。
自己是在這皇宮長大的,受盡了父皇母後的寵愛。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深宮內苑,永遠是他們母子的家。
沈璃笑容一僵,她的一番心思,白費了。
“齊王托你的事情,可有了結果?”仁壽太後明知故問。
“母後,朝中官員任免,是吏部的職責,兒子無權過問。您力不能及的事情,何苦還要拉兒子下水呢?齊王兄弟跟您比咱們母子還更親近?”蕭牧塵直接表達了他的不滿。
她此舉倒是拉近了與齊王府的關係,但是他如果處理不當,疏遠的就是他們兄弟了。
“哀家沒有難為你的意思,隻是氣不過,我這堂堂的正宮皇後,如今還沒有一個小小的貴人威風。哀家與皇上沒有什麽母子情分,但是你們一直是兄友弟恭的,這點兒情麵他還能不給你嗎?”
沈璃理所當然的模樣,把蕭牧塵都給氣笑了。
“母後,您統領後宮二十多年,還不夠威風嗎?人啊,要感恩惜福……”
“哀家感誰的恩?惜哪門子的福?”沈璃怫然不悅,冷言冷語地打斷了蕭牧塵的話。
先皇若是降下隆恩,就不會讓殷玉蓮那賤人與她平起平坐。
能母憑子貴,才是最大的福氣呢!
如今,除了一個虛名,她還有什麽?
“母後,您再鬧下去,這六宮之主的位置,大概要換人來坐了。”蕭牧塵喟然而歎。
“他還敢廢了哀家不成?”沈璃柳眉倒豎,怒火滿腔。
蕭槿安雖然坐穩了皇位,但是還沒有肆意妄為的資格。
尚方寶劍雖利,不斬無罪之人。
她做錯什麽了?蕭槿安就敢廢了她的封號?
“母後,皇兄如果立了皇後,他有了執掌鳳印的人,管理六宮的權利您自然要讓出來。”蕭牧塵淡聲說道。
仁壽太後護甲刺入了掌心,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作為嫡母,她從未給蕭槿安張羅過親事。
他做平王的時候,如此。
他做了皇上,她依然如此。
國不可一日無君,君不可一日無後。
但是南陵的後宮,三年多了,住的還都是先帝的未亡人。
蕭槿安忙於政務,對自己的婚事毫無興趣,她也從不過問,更不會催促。
太後的地位比皇後尊貴,但也隻限於輩分和孝道。
一旦蕭槿安立了皇後,她在這後宮之中就沒有多少影響力和話語權了。
到時候,管理後宮事務的人是皇後,她真心孝敬的人是皇上的生母殷玉蓮。
她這個太後娘娘,就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了。
不,她就隻有這麽一點兒權利了,不能輕易地放手。
隻是,蕭槿安都二十三歲了,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
尤其是蕭牧塵這個弟弟都成親了,南陵也安定下來了,如果再有人上書請皇上立後納妃,他連推辭的理由都沒有了。
沈璃忽然覺得給雲錦嫿指婚沒有多重要了。
削弱她的權利,和保住自己的權利,還是後者更重要。
她不能阻止蕭槿安立後,但是在選擇誰做皇後這件事上,她的意見還是不容忽視的。
蕭牧塵暗籲了一口氣,行了,他母後至少能安分三五個月了。
“行了,你出宮去吧,哀家要去慈寧宮了。”沈璃沒有了繼續敲打兒子的心情。
他們母子,這前朝後宮的,總要有一個人保住至尊的地位。
“母後,這就對了,您和莊靜太後若是能做到情同姐妹,您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蕭牧塵很慶幸他母後終於看清形勢了。
“哀家這就跟她商量皇後的人選去,你沈家的表妹花容月貌,知書達理,品相端莊,出身也好,是皇後的不二人選。隻要莊靜太後同意,這親事就早點兒定下來吧!”沈璃三步兩步進了寢殿。
出來的時候,手裏捧著一個精美的木匣,裏麵裝了十二顆光滑圓潤、光滑璀璨的東珠。
蕭牧塵:“……”
他們母子別說默契了,就連溝通都要翻山越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