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作引,來世再償!
蕭廷看一眼那帕子,輕咳一聲,“藥城主,我們若是虧欠了,可用餘生來幫她守著藥家,但,這發絲隨葬,怕是不喝情理吧?”
藥西豐拿著帕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將帕子還給蕭廷,“確實,人都沒了,送這個還有什麽?”
慕雲秋瞪一眼蕭廷,回頭看向藥西豐,“我知道你今日指我,完全是為了報當年的仇,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將這家主之位還給你。”
藥西豐冷哼一聲,搖搖頭,“果然,你不似她,她從來不做半途而廢之事。”
他這冷哼聲,慕雲秋倒是第一次聽到,聽完他接下來的話以後,便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似與不似,都是你們說的。”慕雲秋收回短刀,自嘲的笑笑,“我是虧欠你們很多,但,走到今日這一步,也不是我所想要的。”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隻是覺得,言兒她可能是看錯了她自己的心之所求。”藥西豐又歎口氣,看向蕭廷手中的帕子,“青絲這種東西,不是至親至愛之人,受了,來世還是要圍著你轉……”
額,慕雲秋尷尬的回身看向大門外,見有許多人圍在大門口,擠擠攘攘的,不知道是在看熱鬧還是來看藥可言的。
“不管你是否責怪過我,當下最緊要的並非是計較這些。”她說完,回過身來,看向堂前的靈位。
門口記那麽多的人,按照他們準備的那口棺木,不知道要在門口停滯多久,才能抬進來。
藥西豐早就聽到了,藥城就這麽大的地方,城主家中,出事,且還是藥家家主過世,來看的人自然少不了。
“早先在民間曾聽過,在外枉死的人,是不得進城的,不知道藥城可有這規矩?”蕭廷也轉頭望向窗外,麵色沉重。
若藥城有著規矩,而藥西豐又執意接他閨女回家,花茵和大長老豈不是又會借此機會找事?
藥西豐再次轉回頭來,合上眼倚靠在椅子上,“皇叔常年居住的是洛城,洛城與藥城差不出一千裏,習俗自然也差不出多少。”
“來人,將門口的百姓遣走,多帶這人在門外候著,防止百姓動,亂。”藥西豐的話落下,慕雲秋便吩咐堂前守著的城衛。
她不能給藥可言想要的東西,若是連護送她回家都做不到,以後還有何臉麵再擔這藥家的家主?
看著城衛們往門口走去,她又擔心百姓情緒激動,會和城衛起爭執,忙快步跟上去。
“你去做什麽?”蕭廷看她也要往大門口去,忙高聲喚道。
前有於坤的事,後有花茵和大長老等人的事。門口那麽多人,誰知道裏麵有沒有藏著殺手!
“看看就……”
“莫去了,他們若真擋著路,那言兒不進門便是了。”
慕雲秋轉頭回一聲,卻聽得藥西豐在身後略帶怒意的喊道。
慕雲秋身子猛地一頓,不解的回過頭來,見藥西豐正扶著椅子站起身來。
他緩了好幾次氣,才勉強站直兩條腿,回身將手搭在蕭廷的肩頭,“借皇叔的肩用一下。”等著蕭廷點頭後,才抬頭望向門口方向。
“若真是有人故意授意百姓阻擋她回家,那你應該派人去城門口看看。”藥西豐說罷,臉色漲的通紅,歇息了片刻又接著道,“皇叔方才說的是進城門。”
慕雲秋擰眉想了想,轉回身去,朝著已經在大門內外站好的城衛們喊道,“列隊,卻城門口。”然後回身與藥西豐搭手道,“藥城主放心,我慕雲秋從不做半途而廢之事,說送她回家,便一定會坐到。”
這一次不等蕭廷出聲阻止,她人影一閃,已消失在院內。
“皇叔,對不住了,我也不想讓她出去,誰知她會如此固執。”
藥西豐回頭愧疚的看一眼蕭廷,蕭廷的臉色早已變得冰冷,等他坐回椅子上後,便一聲不吭的往門外追去。
慕雲秋的性子,全天下都知道,不達目的不罷休,他藥西豐又怎會想不到?
待蕭廷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外後,倚靠在椅子上的藥西豐嘴角慢慢翹了起來。
慕雲秋是和他去世的夫人很相像,但,相像歸相像,人終究還不是那個人。他家閨女在她慕雲秋身上耗費了那麽多心思,如今又因她慕雲秋而慘死異鄉,隻是讓她親自去城門口迎一下,與言兒的付出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麽!
“城主好思量啊。”
忽然一個聲音闖進他的思緒,他擰這眉頭睜開眼,轉頭循聲望去,見花茵在堂外的石階下站著,嘴角的那抹笑,意義不明。
“你來做什麽!”藥西豐冷聲問道,說罷,又合上眼。
花茵看一眼門口,轉身走到堂前的房簷下,笑著問道,“藥城主還真是人賤命長啊!沒想到能碰巧被你死去的閨女救下一命,看來,藥可言並不想你去見蕪花。”
她每說幾個字,便邁一步,說完話的時候,人也到了藥西豐跟前,俯首看著還忍著怒氣,強裝淡定的藥西豐。
“可惜啊,你便是活下來又能怎樣?”花茵走到藥可言的靈牌前,笑著將靈牌拿起來仔細摩挲著,“當年有太多事,你都知道,最後還是裝作眼盲心瞎,幫著藥蕪花奪得家主之位……”
“住口!”聽到這裏,藥西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來,忽悠忽悠的晃了幾下,再次跌回椅子裏,“你有什麽資格提那些陳年舊事!”
藥西豐舉起手來,顫抖著指向花茵,“你敢說,當初你和蕪花爭著嫁進我們家,不是為了家主之位?你,你,你……”他的情緒太激動了,說著說著便捂著心口大喘起氣來,喘了好一陣子後,才接著道,“你走,出了這門便再別讓我看到你!藥家沒你這樣的子孫!”
“哈哈哈……”花茵像是聽到了極其可笑的笑話,不等藥西豐話尾落下,便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藥家?”笑聲結束後,是一個餘音高高挑起的詞,她將藥可言的靈牌重重放回桌上,回頭瞪視著藥西豐,“一個將家主之位拱手讓人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藥城主不覺的可笑嗎?”
藥西豐被氣得再次大喘著氣,久久不能平息,花茵笑看著他,轉身往堂外走,“你可別被我氣死,否則,蕪花和藥可言在九泉之下該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