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的外形大小,存放藥杵正好合適。紅衣聖姑雙手捧著那盒子高高舉過頭頂,給身後其他的參選者看。
慕雲秋回頭看著蕭廷,便見他淡然勾起唇角,“這盒子倒是真的,不知花茵聖姑可看清了裏麵?”
花茵聞言,麵色立刻陰沉下來,眯眼向這邊望過來。
她那眼神,慕雲秋看的更不舒服,便冷聲接過蕭廷的話,“怕不是那盒子也是臨時搬出來安撫人心的贗品吧?”
慕雲秋能看出來,花茵方才看的並不是她,是她身側的蕭廷,那中眼神似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情郎,急切的有點過頭了。
“哦?”花茵說著便轉身朝著慕雲秋走過來,“你說盒子是贗品,那真品一定就在你手中吧?”話音到這的時候,花茵剛好駐足在她麵前,眸中露出一絲嫉恨,轉而看向場內的其他參選者,“想必大家都聽過一個傳言吧?”
“殺害可言聖姑的人,臨走時偷走了她的藥杵,還有她隨身攜帶的藥書……”
說罷,花茵再次轉回到慕雲秋的麵前,抬手拿下半遮臉的紅色紗巾,笑著問慕雲秋,“怎麽?少將軍搶了我的心上人後,又想要搶我的家主之位?”
搶了她的心上人?
慕雲秋終於明白了,蕭廷之前的那些遮遮掩掩,和今日忽然發生變化的聲音,原來都是為了躲著這位啊?
她轉頭看著身邊的蕭廷,眼神微轉,這是什麽,紅顏知己?還是藍顏至交?
“能被人搶走的,定然原本就不屬於你。”慕雲秋轉眸笑著,也取下自己的麵具,“這家主之位,更不可能會屬於你。”
她的後半句話是單獨說與花茵一人聽得,看到她聞聲色變,便更加肯定她手中的盒子是空的。
花茵愣了一下,掃了一眼蕭廷,轉身走到藥家長者身邊,回頭望向慕雲秋這邊,與那老者附耳低語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說什麽。
慕雲秋看到,她說話的時候,那長者的視線朝著這邊看了好幾次,其中神色,晦暗不明。
“既然這位參選聖姑斷定花茵聖姑手中的藥杵有假,那便請聖姑亮出真正的藥杵,請長耳聖君選定下一位繼任者。”花茵說完話,就轉身走開了,那長者則是遠遠的看著她,高聲喊道。
“長老此言差矣,藥家藥杵,世世代代都存放在藥家先祖祠堂內,由長老和家主共同看守,今日這樣的大典,您自己不做的事,讓我們來做,不是想讓我們聖姑落人口舌,不得天選吧?”
蕭廷的壓著聲音問道,看向長者的視線中多了幾分寒霜。
很明顯,這長者和花茵是串通一氣的,他們半路出現,破壞了人家的計劃,人家肯定會想著法子的將他們拖下水。
長者被蕭廷的眼神震懾的愣了片刻,回過神來便朝著場內的眾人宣布,“既然出現了兩位天選聖姑,便隻能請可言聖姑的父親出麵,攜可言聖姑之意,當場宣定下一位繼任家主!”
隨著長者的聲音落下,場內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曆來選聖姑都是天選或者是嫡傳,今日怎麽變成了請一個男人來宣定?
慕雲秋不由抓緊衣袖,猛地想起來這段時間,她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情,便低聲問蕭廷,“藥奶娘找到了嗎?”
“找到了屍身,藥書不知所蹤。”
蕭廷低聲回道,目光緊鎖著被人用肩架抬上來的藥西豐,麵色蠟黃,神色暗淡,整個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慕雲秋也看到了藥西豐,他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痛。
一個生活在重女輕男家族的男人,能有一個家主身份的深愛女人,簡直是無上榮幸,可是,這個讓他無上榮幸的女人在賜予他一個活潑可愛的千金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好不容易將愛女培養成才,繼任愛妻的家主之位,如今又痛失愛女,便是在強大的男人,都難以經得住這般慘痛的折磨。
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現在又被他們抬出來,讓他親自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他不對勁兒。”慕雲秋的痛心和同情正泛濫著,便聽到蕭廷在耳邊低呼一聲。
她忙轉頭看向藥西豐,這麽走近後細看,果然發現那眼神不對勁兒,好像是被什麽人控製了心智,成了別人手中的牽線木偶。
和花茵站一條線的長者,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讓人把他抬上來,想必,是知道他不會中途背叛他們,胡亂指認別人。
慕雲秋的視線,在長者和花茵兩人的身上掃過一圈,最後落在花茵背在是身後的手之上。
那幾根纖細的手指,正做著一個奇怪的手勢,她雖看不懂含義,卻隱約記得在哪裏看到過這個手勢,不大一會兒,花茵的中指慢慢彎回掌心,輕點了幾下後,大拇指開始在彎回去的中指上方滑動,小拇指和無名指也開始有節奏的動起來。
“可憐我兒,英年早逝!”
藥西豐說出這句話,慕雲秋便看到花茵的食指在慢慢彎回掌心,方才還彎著的中指,此時已經直挺挺的豎立起來。
慕雲秋又仔細看了幾次,發現花茵每換一根手指彎回掌心,藥西豐便會說一句簡短的話,她手指彈起,藥西豐立刻閉嘴,她的手指就好像牽著線似的,想的另一頭是活人偶藥西豐。
“確實,她不知使了什麽邪術,竟可以控製著藥城主說她教過的話?”慕雲秋回一聲蕭廷,再次望向花茵的手指,還在動,藥西豐也在斷斷續續的說話。
藥西豐臉色不好,人們都當他是重病,不能正常說話。慕雲秋卻看出了其中緣由,同時,她佩戴著腕帶的手不著痕跡的背在身後,手掌猛地握成拳,扣緊腕帶上的狼牙,立刻有數支銀針朝那隻不停變換姿勢的手飛射過去。
隨後,耳邊響起一聲悶哼,長者身邊的藥西豐話說到一半便沒了後音。
眾人見狀,開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
“你做了什麽?”蕭廷見藥西豐突然就不說話了,而那邊的花茵臉色也有了點變化,便料定是慕雲秋出手了。
慕雲秋勾唇冷笑,“讓她嚐嚐我新配的藥。”
額……
蕭廷立刻想起盧果試藥後的痛苦模樣,微微探身,看一眼花茵。
從她那條已經開始輕微的抖動的手臂來看,慕雲秋銀針的盲發技巧越來越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