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城海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剛看到手上有血跡,就被身後的人推得趔趄一下,隨後,兄妹幾人便被蕭蘭和屬下押著關進東廂房的地牢內。
自慕雲秋和蕭廷走後,蕭蘭便住進了他們住過的房間,值夜的人換崗時,總能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倒也省得她擔心於氏兄妹逃脫。
蕭蘭留在阜城,最大的原因便是為了搜捕於坤的幾個子女,如今差事已經辦完了,也該啟程返京了。
留了一多半的弟兄壓著阜城辛鉑銳的舊部下,她自己帶著一少半的兄弟,押解著於氏兄妹返京,在返京的途中正好遇到了京城派來送信的人。
於坤在攻城時被殺,於坤的次子被抓。
正如她所料一般,隻要蕭廷和慕雲秋回到京城,便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隻是,她忘了慕雲秋身上的傷,那個被於坤幾次三番折磨的傷口。
皇城的禦醫給慕雲秋治傷時,看到了傷口的深度時,禁不住兩手發抖,從慕雲秋的臥房走出來時,便將傷勢告訴了蕭靖。
蕭靖驚得愣了許久,才看向身邊的蕭廷,“於坤這麽折磨她,到底是為什麽?”
“於氏和蕭俊。”
蕭廷的聲音也盡顯疲憊,慕雲秋肩頭的傷太嚴重,這一戰,大大小小又添了不少新傷,舊傷新傷疊加,撐到現在已是不容易,他又怎敢離開半步?
蕭靖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於坤的那些子女便交由你處置吧。”
蕭廷回頭看他一眼,又麵無表情的轉回頭去,“於坤造反,造的是你的反,與我無關。”
這意思,便是他再不想管任何關於於坤的事,就連蕭蘭帶回來的那幾個也一樣。
這倒是讓蕭靖很意外,按照蕭廷的性子,將慕雲秋傷成這樣,定會被他滅的渣都不剩,今兒怎麽突然就不計前嫌了呢?
“皇叔,讓老臣幫您看看傷吧。”見麵前的兩位主子許久不說話,給慕雲秋診過脈的禦醫,再次看向蕭廷身前掛滿血漬的衣前襟,看著看著便忍不住上前詢問道。
禦醫跟著蕭靖來的時候,便發現了蕭廷的異樣,臉色和唇色都有些泛白,且走路時會時不時的前傾上身,那衣襟上的血跡又不像是別人迸濺的,猜著他當是有傷,前傾身子便是減少傷口觸碰衣裳。
“什麽?你也有傷!”蕭靖驚愕的回頭問蕭廷。
蕭廷低頭看了看衣襟,淡淡的回道,“不礙事,一會兒,上點金創藥粉便可。”
蕭靖立刻站起身來,“給朕仔細查看查看!”他知道蕭廷不會同意,也不問他,直接給禦醫下令。
禦醫領旨,低著頭不去看蕭廷的臉色,壯著膽子湊到蕭廷跟前,解開蕭廷的衣襟。
六條深可見骨的鞭痕像六條怪蟲,緊緊攀在他身前,從那些可怖的傷口來看,根本不是普通鞭刑遺留下的,且他從阜城趕路回來,已有七八日,再加上被關押的時日,這傷口少說也有半月之久,卻沒有一天愈合的跡象。值得慶幸的是,傷口雖未愈合,也沒有潰爛的跡象。
前襟被禦醫解開已有一盞茶的工夫了,還不見他來清理傷口和上藥,蕭廷不耐煩的問道,“診不診!”
“診!診!”禦醫忙連連點頭,回頭去拿藥,打開藥箱後,卻發現,他兩手已經被這兩夫妻的傷勢嚇得,抖到不能做事了。
蕭靖更是眼珠子都快驚掉了,果然,能配得上慕雲秋的男人,能力和耐力都非同一般。
“皇,皇叔,您這是被什麽刑具所傷啊?”禦醫好不容易找到藥,回身邊幫蕭廷清理傷口,便疑惑地問道。
看痕跡像是鞭刑,但,看傷口,卻又像是的狼牙棒所致,可這世上又沒人會用那麽細的狼牙棒做刑具。
“短刃鐵鞭。”蕭廷還是那種不耐煩的語氣。
禦醫轉頭看了一眼蕭靖,匆匆給蕭廷處理了傷口,便退出門外。
慕雲秋的傷是烙鐵所致,且不止被烙了一次,看了那傷口結痂的厚度,禦醫愣是沒敢給扒下來清理傷口,隻是在裂開的厚痂縫隙中撒上藥粉,便包上了。
蕭靖離開後,蕭廷才回房,不顧自己開裂的傷口,和衣側臥在慕雲秋身邊。
慕雲秋的傷口最初是他給包紮的,他也是親眼看著於坤一次又一次的在舊傷口上用刑,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給於坤留全屍。
他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他蕭廷的女人,誰也不能動!
蕭廷足足守了慕雲秋七八日,慕和玉都能下地走動了,她還沒有醒轉的跡象。
所有的大夫都說她是失血過多,那也不能連著補了這麽多日,也不見成效吧?
“主子,蕭蘭回來了。”蕭青看一眼立在臥房外間門口的蕭柘,輕歎口氣,跨進門檻,停在裏間門口處,報道。
蕭廷的手一直搭著慕雲秋的脈,聞聲隻是淡淡的擺擺手,“人都送去天牢,讓她回洛城吧。”
“是,主子。”蕭廷壓著聲音應一聲,往門裏探了探頭,卻隻依稀看到蕭廷的背影。
蕭蘭接到蕭青傳來的令,立刻馬不停蹄回了別院,進門便徑直來到他們夫妻所在的小院。
“大姐,你回去吧,夫人還沒醒,不便打擾。”蕭柘將她攔在門外,神色冷清的看著她。
還沒醒,她進城前三天便收到消息,慕雲秋重傷昏迷,這都過去三天了,竟然還未醒!這叫她如何放心回洛城?
“主子,你就讓我看一眼夫人吧,就這麽回去,我……”蕭蘭站在門外,梗著聲音懇求道,話說到一半,便沒了聲音。
蕭柘低頭湊近看她一眼,才發現,那個在夜庭從未流過一滴淚的蕭蘭,此時,竟因為慕雲秋紅了眼,眼眶中打轉的淚珠還依稀可見。
“我都說了,不便打擾,夫人的傷,需要的就是靜養,你這樣……”
“讓她進來吧。”
蕭柘的話說到一半,便聽到蕭廷許她進去探望,不滿的看一眼蕭蘭,往後退開一步。
“多謝。”蕭蘭匆匆擦了擦眼角,回看他一眼,便快步進了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