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娶誰?”蕭廷冷著聲音,自牆拐角處走出來。
慕雲秋也隨後走出來,便看到慕和玉蒼白著一張臉,坐在濕潮的石榻上,身下雖鋪了幾床被子,但仍舊可以感覺到鋪麵的潮氣。
不過,看到她還安好,便勝過一切了。
藥可言頭也不回的回道,“這還用問……”
話說到一半,忽地察覺到來人聲音有異,猛地回頭,看到蕭廷的眼睛像鋒利的刀一樣,直撲門麵而來。
“姑姑!”看到慕和玉的慕雲秋,已經顧不上計較藥可言方才說的話了,心疼的喚一聲慕和玉,便要上前看她。
“別動!”藥可言臉色一變,回手自腰間取出藥杵,飛快的跳到床榻前,將正要迎向慕雲秋的慕和玉押回石榻上,“你們若是亂動,我立刻要了她的命!”
藥可言的藥就杵橫在慕和玉的肩頭,雖然知道那藥杵並不是利器,但,此時的慕和玉身子大不如前,受不得一點磕碰。
慕雲秋連忙頓足,漲紅著一張臉,怒視著藥可言,“藥可言,你個……”想了好一會兒,她都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能夠形容藥可言的詞,索性也不想了,直接罵道,“你個白眼狼,你爹因為你到現在還臥床不起,你卻在這裏與於坤狼狽為奸!你對得起你爹嗎?”
“我爹?”藥可言咧嘴笑著,“就是因為他,要不然你早就是姑奶奶的人了!”
“你再說一次,出了這門,便莫想藥家還有活口!”蕭廷冷冰冰的聲音,直擊藥可言的心口。
雖然說,每次她想要對慕雲秋下手都是被自家爹爹攔下,但,也不能排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蕭廷。是的,她怕蕭廷,是那種與生俱來的怕,是那種不敢直視的怕。
就連之前蕭廷擋掉她的繡球,她與他理論時,她的心都是一直在胸口突突的跳著,一直到回了家,也未曾平息幾分。
“我若早知道你有如此齷齪的心思,當初你自殺時,便該讓你自生自滅!”慕雲秋緊盯著她手中的藥杵,說話的聲音都氣的發抖了。
藥可言的笑中多了一絲悲戚,眼中也慢慢的浮上一層水霧,“是嗎?”她感覺自己的心口有點疼,竟比當年看著母親離世時還要難受許多。
“可惜,我活下來了,還用自己的血救了你的兩個孩子。”說完,她轉眼看向蕭廷,視線很快又回到慕雲秋的身上,“你知道嗎,我原本沒想過要獨占你的,我救一霖和伊曉的時候,還想過,就這麽做你的妹妹,守著你,看著你安然的度過餘生,幫你除掉一切想要害你的人,可你呢?”
一滴清澈的淚水從臉上滑落,藥可言仿若未知,嘴角依舊是苦澀的笑,看著慕雲秋,“你是如何待我的?騙我爹給我服用加倍的魘草,再將我拉回藥城?”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從小服用魘草,體內本就有魘草的毒,我早就死在馬車上了!”說著說著,略到哽咽的聲音慢慢的變成咆哮,“我爹他隻知道護著你,怕我壞了你的名聲,著急帶著我離開,卻從未想過,我能不能受得住那魘草劇毒!”
蕭廷的心沉的更低了,手指再次發出嘎吱嘎子的聲音,“你爹他也……”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優秀,卻不曾想過,她會優秀到,男女老少通吃的地步!
“嗬嗬,是啊,她身上的魅力太過奇特,且長得像極了我母親,不過,爹爹比我高尚,他把他所有的喜歡和愛慕都化成了保護你的力量,更是不惜因你對自己女兒下毒手。”
藥西豐的心思,慕雲秋不知道,也未曾察覺到,她隻是覺得這一對在她身邊待了數月之久的父女,心思竟然深沉的如此可怕!
她的手緊握成拳,手指上寒涼的指環觸及肌膚,讓她瞬間想到了這件可以在遠處一招製敵的兵器,手臂不由背在身後,又抬腿往前走了幾步。
“別動。”藥可言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抬手抹一把臉上的淚,指著她背在身後的手,苦笑道,“你最好收好你的銀針,就算你刺中我,你們三個也出不了這裏。”
蕭廷立刻回頭看一眼慕雲秋,回身走到拐角處看向過道外麵。
“這門開關都會有很重的嗡嗡聲,東廂房的那位早就察覺到了!”藥可言紅著眼睛,看向慕雲秋,“此時,門外早已站滿了城衛。”
說到這裏,她忽地低下頭深呼一口氣,再抬頭時,臉上已再無難過,“就算你們兩個武藝高強,來去自如,你們覺得她能出得了這城主府?還是說,你們能憑借著一己之力,殺出阜城,逃回京城?”
藥可言笑著看一眼身邊的慕和玉,“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不知道你當如何麵對你家中的老父親?”
慕雲秋深呼一口氣,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放在身側,抬頭看向藥可言,“我留下,你放他們走。”
她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蕭廷立刻將她拉到身邊,“不行!”
“不行!”慕和玉的眼睛早就紅了,聽到慕雲秋的話,她更著急了,“大潮不能沒有你!”
蕭廷和慕雲秋轉頭一起看向她,她更加拚命的搖著頭,“不行的,秋兒,哥哥嫂嫂不能沒有你,一霖伊曉不能沒有你,皇叔更不能沒有你,還有,還有大潮國更需要你這個鎮國將軍!”
她的生死帶來的損失隻是暫時的,但若是慕雲秋出了事,大潮周邊的那些鄰國便會再次蠢蠢欲動起來,哥哥已經年邁,如何受得住錐心刺骨的痛,再帶著這傷痛上陣殺敵?
“確實不行。”藥可言笑的更歡了,笑聲咯咯咯的回**在長長的甬道裏,格外的刺耳,“外麵的那些人,怎麽會放走這一、二、三條大魚?”
這裏的三個人,每個人都能引起京城一場大波動,蕭廷和慕雲秋則更不用說,他們若是有事,整個大潮國都會動**,到時候正是於坤得利,一舉拿下大潮江山的時刻。
幾人對峙的時候,甬道裏忽然傳來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慕雲秋和蕭廷一同回頭望一眼身後,看來,真如藥可言所言,辛城主和於坤此時已經帶著人進來捉拿他們了。
今夜,他們是真的出不了這個狹小的地窖似的牢房了。
“你們放心,他們暫時不會殺你們的。”藥可言說著,拎起慕和玉的衣領,一步一步往甬道口退去,“你們三個的命,換一個京城,應該是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