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慕雲秋疑惑地看著她。
藥可言回身取了一個小碗,將泡了魘草水的銀針在十指指尖紮了許多空,然後舉著兩手,朝著慕雲秋笑笑,“煩請姐姐幫我多擠一些出來。”
銀針穿破藥可言十指的皮膚時,慕雲秋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看一眼她要來的這些工具,除了銀針,沒有一樣是用來治病的。
“姐姐?”
藥可言看她愣了,便又催促道。
慕雲秋蹙眉上前,握著她的兩隻手,從手腕慢慢擼到指間處,反複幾次,藥可言的手變得有些黃白,而茶碗裏卻一裝了大半的,呈黑紅色的血水。
“姐姐,我們先用沾了熱水的帕子將他們包起來,然後,將我的心頭血,喂給他們,一滴一滴的,反複換熱水帕子,反複喂血滴。”
慕雲秋從未見過這樣的治病方法,不禁有些狐疑,“你……”正要說話,卻看見她十分心疼的將指尖上的血跡舔幹淨,隨後才去取沾了熱水的帕子。
慕雲秋按照她的意思,把滾燙的熱帕子蓋在一霖和伊曉身上,接著是一滴一滴的喂他們喝血滴。
兩個孩子被喂血水的時候,都皺了一下眉頭,隨即便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身體的變化。
過了好一會兒,桶裏的水涼了,慕雲秋又吩咐人送水過來。
如此反複的,一直喂到天邊的雲彩都變了色。
慕雲秋以為,就這種方法救孩子,也就是一次便可,哪知,接下來的十數日,藥可言都在這麽做。藥可言更是每天都在吃著補血的東西。
一直堅持到最後一天,藥可言卻再也沒有力氣去反複給兩個孩子喂血滴,換熱帕子,於是,她便坐在兩個孩子旁邊,笑眯眯的看著慕雲秋按照她的話,忙東忙西。
“你不能總這麽做,要是讓藥家的人知道了,你為了救兩個不相幹的孩子,將自己的身子搞垮了,一定不會放過我們娘倆的。”等著換熱水的空閑,慕雲秋終還是忍不住說道。
藥可言十分歡喜的坐起身來,湊到慕雲秋跟前,“哇,姐姐終於知道心疼我了,我還以為,我要等到走不了路了,才能喚來姐姐一句關心呢!”
慕雲秋不耐煩的撇撇嘴,“我是怕你別救了他們,把自己搭進去!”
“哪能呢?我還要跟在姐姐身邊學習很多東西呢!”藥可言笑著站起身子,趁著慕雲秋不注意,在慕雲秋額頭飛快的吻了一下,在慕雲秋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又跌坐回床榻上,看著被驚到的慕雲秋,嘿嘿的幹笑著。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有許多地方和我母親很相似?”
藥可言再開口的時候,屬實驚到了慕雲秋,她瞪著眼睛看著藥可言,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許久以前,在藥城所經曆的一切都重新的腦海中回憶了一遍,忽地瞬間明朗了。
難怪藥可言就是死也要跟在自己身邊,也難怪,藥可言都自殺在她的馬車前了,藥西豐還能那麽盡心盡力的幫著蕭青給他們安排住處。
難怪……
“姐姐,你知道不知道,我爹此次來,帶來了藥城最寶貴的東西?”
這句話,慕雲秋聽得有些糊塗了,以藥可言的身份,在藥城而言,還有什麽比她更加寶貴的?
“嘻嘻……不知道吧!”藥可言也沒說那個所謂的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麽,便坐在那,一個勁的盯著她看。
慕雲秋懶得和她說話了,專心致誌的按照以往的步驟,給兩個孩子喂血滴,換熱的帕子。
“他們這兩日應該就能醒過來,你也莫急,你若急了,他們察覺到,對排毒大有不利……”
“哇……”
“哇……”
藥可言的話剛說到一半,手還在伊曉身上的熱帕子上放著,她身邊沉默了十多天的兩個孩子竟然扯著嗓子,哇哇大哭起來。
慕雲秋愣愣的看著藥可言,再看看兩個哭的聲音嘹亮的小家夥,竟有些驚慌失措了。
房門外的人,也聽到了兩個孩子的嚎啕大哭聲。
蕭廷立刻湊到門口,拍著門板問裏間的慕雲秋和藥可言,“醒了嗎?”
蕭廷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像是怕驚到孩子。
“醒了,不僅醒了,他們為期半月之久的治療,也結束了。”慕雲秋沒說話,藥可言仰著頭,大聲喊道。
慕雲秋的臉上終於露出點笑意,迅速將兩個孩子身上的熱帕子撤走,看了一會兒藥可言,隨後在床榻另一邊躺下。
這半個多月,是她這一世乃至上一世,最煎熬的一段日子。
“姐姐,我沒騙你,我能救得了她們。”藥可言的臉上露出虛弱的笑,長呼一口氣,“其實,我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她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抗議這麽久來,府內外對她的看法。
慕雲秋側頭看她一眼,卻發現她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閉著眼睛躺在窄小的床榻上,像是……
“來人!來人!”
意識到藥可言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暈過去了,慕雲秋立刻坐起身來,朝著門外喊道。
“出了什麽事!”蕭廷第一個衝進來的,看到慕雲秋疲憊的坐在床榻邊上,身邊兩個孩子的哭聲也小了,這才鬆了口氣。
慕雲秋抬起一隻胳膊,指了指藥可言,“命人將她送回房間,好生休養。”
隨後進來的藥西豐正好看到,慕雲秋的手在指著躺在床榻另一邊的藥可言,忙大步走過去,看到藥可言的臉色後,不禁兩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
那臉白的,哪還是人的臉?
“言兒?”藥西豐晃了晃神,一手搭在藥可言的脈搏上,小心翼翼的喚一聲。
**人沒有回應,脈搏也虛弱的幾不可見,藥西豐瞬間紅了眼圈,彎身將藥可言抱起,轉身就走,“煩請各位多備一些補氣血的藥材,食材,藥西豐先謝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一眼蕭靖,然後快步走出房間,往藥可言的房間走去。
這傻丫頭,這麽多年,沒好好的睡過一次覺,唯一沒被噩夢驚醒的兩次,都是因為慕雲秋。
蕭靖第一次見有人這麽和他說話,像是和普通人說話一般,愣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劉淵推了他一下,才回過神來。
“依他。”蕭靖說完,跨過門檻,走到床榻前,看向一霖和伊曉,發現兩個小家夥正瞪著眼睛一邊一個的看著慕雲秋和蕭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