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蕭廷擺擺手,“人生太長,不多經曆幾個人渣,又怎能了然世間善惡?”蕭廷的話依舊是話中有話。

燕柏自然是聽出來了,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行禮回話,“皇叔所言極是,也是哥哥不夠成熟,沒能護好小將軍,才使得自己搭上了性命。”

“知道便好。”蕭廷說完,站起身來,看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燕夫人,勾勾唇角,“今日,本皇叔想要知道的事,都已知曉,二位好自為之。”

蕭廷說完,大步走出前堂,出了府門便徑直朝著留宿客棧趕回去。

難怪慕雲秋看到燕柏時,神色會那麽怪異,合著是有往事不堪回首啊?

不過,今日,倒是讓他看到了不少可疑之處,若是他親自揭了燕家的底,不知道,他那已經去世的皇帝侄兒的棺材板還能否蓋得住?

“蕭兄,您可回來了,裏麵那位,醒了多時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在,小弟我膽小,也沒敢出聲。”

蕭廷進了客棧,便看到盧果在二樓的樓梯上,不停的來回踱步,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看到他進了店門,立刻小跑著迎上來。

“蕭蘭還未回來?”蕭廷問一聲,上樓。

“沒有。那大姐,自打我回來也沒看到她影子啊!”盧果哀怨的回道,說完話,看著樓上的視線突然怯怯的收回來了。

蕭蘭和慕雲秋的關係好,希望慕少將軍,不要因此,跟他記仇啊!

蕭廷聽他說話的語氣不一樣了,抬頭就看到慕雲秋背靠在門框上,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你去門口候著,她回來,立刻來報。”蕭廷看一眼盧果,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打退堂鼓的機會,說完,便自己朝著慕雲秋迎麵走去。

盧果看一眼慕雲秋,轉身小跑著朝樓下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了?”慕雲秋兩手環胸,語氣不怎麽和善。

蕭廷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什麽,便也不做隱瞞,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扶著她往房間走,“去了一趟城主府。”

慕雲秋聞言,猛地停住腳步,藏在袖間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忍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了心神,低聲問道,“可有進展?”

不管他去城主府是因為什麽,一定會和燕柏打聽城中人口失蹤的事,至於過去,他想知道時,再說吧。

“失蹤的人沒有找回,且近來幾座鄰城內,花坊都沒有收到新人,城內外也沒有無辜死亡的人,暫時不知道失蹤人員的去處。”蕭廷扶著她一路走到窗邊坐下,“坐在這裏,靠著窗戶,透氣。”

她的兩手藏在袖間,不安的交疊在一起,“我已經吩咐蕭青出城去查了,他回來,應該就有結果了。”

“蕭青?”蕭廷忽地想起來,方才慕雲秋睡著的時候,蕭青好像還在,“他回來,大概需要些時候了。”

慕雲秋回頭看著他,疑惑不解,不就是出城一趟嗎?他們所住的客棧離城門口也遠,來來回回加打聽事,不用晌午應當能回來的。

“我讓他去查別的事了。”蕭廷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慕雲秋,又飛快的轉開臉。

慕雲秋的態度倒是出乎蕭廷的預料,淡淡的應道,“哦,那便等到日落吧。”

她竟然不著急了?

蕭廷認真的看著慕雲秋,試圖從她眼中看到什麽,可那兩眼睛裏出了朦朧霧氣,根本看不到別的什麽。

“或許他回來,還會帶來一個消息,與你而言,應該算是好消息。”蕭廷知道她在想著什麽,也沒多說什麽。

現在對她來說,查到那些失蹤人口的所在之處,便是最好的消息。

過了好一會兒,慕雲秋還是沒說話,神色依舊黯然。

蕭廷歎口氣,之前遇到的慕雲秋雖不善言語,也不曾如此神傷過。

她的狠厲、聰明以及人品與以前的母妃極其相似。一開始,他將她留在身邊,隻是為了保護好唯一一個和母親有很多相似之處的人,現在,他的眼中、心中記掛的不隻是母妃的影子。

不知道從幾何時,慕雲秋已經從母妃的影子裏走出來,在他心底深深落了根。

他的女人,不應該未不值得的人憶過往,獨神傷!

“你可曾想過,或許,燕榕根本就沒死。”

蕭廷一句話,驚得慕雲秋回過頭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當年,燕榕是死在她的懷裏的,她還未及屛,稚嫩道自以為是,不聽勸告,執意行事,結果遭到埋伏。

一根長箭穿過心口,他怎麽可能沒死?

“燕柏很可疑,就連他的母親也很可疑,在城主府,每次我提到燕榕,燕柏都會顫抖到一句話說不出來。”慕雲秋不想看著她再這麽難過自責下去。

她懷著孕,過度傷心,對她對孩子都不利。

“還有,你可親眼看著他下葬?”蕭廷終於問到了關鍵處。

慕雲秋知道,大概,蕭廷也隻是猜測,可不知為什麽,她突然變得莫名的信任蕭廷。

“沒有,當時戰況緊張,他的遺體是父親派人送回京城的,且,等我回城的時候,他們一家已經舉家搬遷了……”慕雲秋說著說著,抬頭看向蕭廷。

舉家搬遷……

難道不是為了離開傷心之地,而是為了躲避她?

可是,燕榕曾經說過,她是他見過最棒的姑娘,他會等她及屛,迎她過門,讓她做全京城最美的新娘!

“其實,我也隻是猜測,不過,蕭青回來,就會有結果了。”

蕭廷轉頭看向門口。

夜庭沒有全大潮國做頂尖的殺手,但是有最頂級的情報係統,他之所以敢和蕭靖抗衡,是因為舉國上下,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的資料,他都有,誰能活著,誰可以消失,他很輕易就能辦到。

包括燕柏。

當然,於坤是個例外。

於坤之所以會逃出他的掌控,完全是因為,在那個時期,他的心思全用在了慕雲秋身上,其他人都不足掛齒了,卻不曾想,漏掉的螻蟻,有朝一日會威脅到他最在乎的人。

慕雲秋知道蕭廷的意思,轉頭看向窗外。

沉默了一會兒,深呼一口氣,靠在他肩頭,“有你真好,死一回沒白死。”

“嗯?”蕭廷回頭看著她。

什麽死一會兒沒白死?是誰害過她嗎?還是說她在說燕柏?

“你若是不開心,我們離開這裏便是。”

她看上去很疲憊,看的蕭廷心口悶得慌。

不管是燕柏,還是燕榕,既然敢做對不起她的事,就應當付出相應的代價。

慕雲秋長呼一口氣,哼笑一聲,“若真像你說的那樣,他們兩個回來,我們便真的需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