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物是人非
洛城。
一個不大不小的小鎮,也是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這地方的老百姓,過著安逸的生活,仿佛與世隔絕一般,沒有官府欺壓沒有武林爭鬥,在這個亂世中能有這麽一座可以衣食無憂的小城,實在是罕見。這裏原本是一片荒山野地,可是在早年間,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逃荒者,被官府和江湖強盜欺壓的逃到了這個地方,他們在這裏開始了休養生息,開墾荒地,過起了男耕女織的生活。後來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這裏,一下子熱鬧了不少,最後竟然形成了這不大不小的城鎮。
木易風就出生在這裏,十三年中隨著父母過著平淡安逸的生活。
潑墨般的夜裏,一片漆黑,風卻很柔,輕拂著柳葉,發出微弱的聲音,像垂死掙紮的病人一樣,殘喘著~~無奈著。
漆黑的夜裏,百鳥歸巢,偶爾能聽見鐵匠鋪裏,鐺..鐺..鐺...,打鐵的聲音。
就在這時遠處的一處別院裏,傳來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洛城本來就不大,誰家有個動靜,頃刻間就會擾到左鄰右舍,本來寂靜的夜裏,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攪的頓時像炸了鍋,狗吠聲雞鳴聲一下子混作一片,百姓人家的洋油燈也點了起來,人們穿上衣服提著燈籠急忙出來觀看,怕是強盜在搶劫。
這些老百姓聽到聲音是從城南頭木家大院傳來的,紛紛向城南趕去,木家也就是木易風的家,木家本就是這座城最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家丁甚多,上下算起來足有三百餘人。
木龍生本就是在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大俠,曾經以一劍名震天下。無數欺壓百姓,蠻橫野蠻之人,都成為他劍下的冤魂,甚是受百姓擁戴。
在江湖上有種說法叫做,龍吟出鞘,惡鬼讓道。正是說木龍生和他手中的龍吟劍。
城中的百姓趕到木家大院的時候,眼前看到的已經不再是那個繁華的木家了,大門口高掛的燈籠,已經掉在了地上,全部燒了。大門虛掩著,院子裏也是一片狼藉,乘涼用的桌子和椅子也是東倒西歪。
最讓人不忍看的,就是院子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上百具屍體,都是木家的家丁。個個死狀異常,腥紅的血流的滿院子都是,這些老百姓哪見過這等陣勢,有些幼童急忙被父母用手捂住了眼睛,有些人已經胃裏抽搐的吐了出來。
第二日江湖中便傳開了,木家上下三百餘口,不分老幼,全部死於非命。
最先知道消息的是木龍生生前最好的朋友魏康。
魏康,一位名副其實的刀客,可是武林上的人早年卻沒有在江湖中見過和聽過這個人。二十年前,武林中的不少邪派高手被殺,殺死這些人的就是魏康,一把寶刀,行走江湖。一時間名聲大噪。最後是在一場武林正邪爭鬥的時候和木龍生認識的。二人,秉性相投,最後成為了無所不談的兄弟。由於二人俠名遠揚於是被江湖中人稱為“洛城雙俠”。
當魏康趕到木家大院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在臥房裏找到了木龍生的屍體,屋子裏的擺設全部都被翻過了,牆上的字畫被扔了一地,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也全部打翻在地。顯然這些凶手在找東西。
他推開門的一刹那正好一束陽光打在了木龍生的臉上,他的瞳孔放大,表情驚恐。嘴角滲出的血已經幹涸,成了暗紅色。明顯是在死之前他看到了極度恐怖驚訝的場景,甚至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
江湖爭鬥,生生死死本來就是各安天命的,可是當你身邊最好的朋友死了,他還是掩飾不住自己的悲傷。
哭了魏康哭了堂堂七尺男兒冷漠無情殺人無數的刀客,竟然也哭了,他的淚水順著臉頰一直流到嘴角。
“報仇·.....報仇......”此刻他的嘴裏喃喃的隻有這倆個字,怒火在心裏極度的燃燒著......他看了所有人的傷口,沒有發現任何破綻,而且全部是被暗器殺害的,暗器呢?
所有人的屍體上都沒有發現這致命的暗器。許是這些人被人殺死後,凶手做了手腳,暗器全部被拿走了。可是又是誰可以在片刻時分就殺死了三百口人,還可以把暗器全部都拿走呢。
看來凶手在行凶前,就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不露一點痕跡的把這些人殺死,而凶手卻可以高枕無憂,想到這兒他突然怔了一下,風兒呢?
木易風是木龍生的獨子,大家都叫他風兒,今年隻有十五歲,他尋便了整個別院都沒有找到木易風亦或他的屍體,魏康並不知道三年前木易風就被白發老翁帶走了,木龍生夫婦對兒子的去向一直沒和任何人提起。
就在這時江湖中各門各派也悉數聞訊趕到了,其中不乏六大門派和各路武林豪傑,當他們看到木家這幅慘狀時,全部被震懾了......
“阿彌陀佛~~~~冤孽啊。”少林寺方丈悟真大師也已經趕到了。
魏康一看是少林寺方丈悟真大師,急忙上前恭敬道:“晚輩見過,悟真大師。”
悟真大師道:“魏大俠看來早已到了。”
魏康答道:“小可也是剛到不久,沒想到短短幾天沒見,我大哥一家就全部離我而去了。”
眼中一絲憂傷掠過。
悟真大師一聲佛語過後,緩緩的扭過頭來,對魏康說道:“老衲也是甚是悲傷,還望魏大俠節哀。”
魏康收拾下心情,道:“晚輩,查看了所有人的傷口,卻無一點發現,大師您見多識廣,還望大師幫忙分析下。”
悟真大師聽罷魏康的話,也已俯下身子去查看傷口。
片刻之後,悟真大師站了起來,對著在場的人說道:“老衲實在看不出任何端倪,隻知道是暗器,卻不知道出自那裏。還望在場的武林同仁,幫忙查驗。”
聽到暗器二字,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眼看這人穿著一身銀杉,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白麵無須,一雙深邃的眼睛。
手中一把折扇寫著唐虎二字。
此人便是四川唐家的第十代傳人,唐虎。一個外表俊朗,內心強大武功也不弱的人物。
唐虎的父親,唐定川原本有兩個兒子,和唐虎是孿生兄弟,取名唐龍,可是在六歲那年唐龍在外玩耍的時候,掉下了懸崖。唐家全部出動找了一個多月連屍體都沒有找到,不知道是被豺狼吃了,還是被人救下了,從此唐定川把希望就全部寄托在了唐虎一個人身上,欣慰的是唐虎天資聰明,學什麽都快,唐虎二十歲那年,唐定川就金盆洗手,把掌門之位傳給了唐虎。
唐虎道:“我唐家向來對暗器有獨到的研究,大師晚輩可否說上一二。”原來唐虎早已在,剛進入木家大院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傷口。
悟真大師道:“但說無妨。”
唐虎對著眾人認真說道:“傷口成錐形,周身發黑,暗器所傷,可是這暗器所用之毒,小可閱毒無數,可是這般歹毒的毒,卻從來沒有見過。”
魏康道:“已然很不錯了,謝謝唐少俠。”
唐虎汗顏道:“實在是晚輩才疏學淺,不能給魏大俠幫到忙。”說話時分,人就自覺不才的退後到了人群中。
“阿彌陀佛,想想我與木大俠,也算是舊相識了,今日他全家上下,全部死於非命,老衲心裏也是十分的難過。老衲定當,盡心盡力。盡快查出真凶,以示天下,不讓這上下三百口人,含冤而死。”
魏康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恭敬道:“謝謝大師,有朝一日我大哥定會含笑九泉的,有勞大師費心了。”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到了晌午時分,木家大院的周圍,這時候被成群結隊的烏鴉包圍著,這些烏鴉不聽的在人們頭頂盤旋著亂叫著。
各路武林豪傑已經逐漸的離開了,因為他們也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木龍生,甚至也不想去知道,因為木龍生的死,或許對這些武林豪傑未必是件壞事。。。。。。
少林寺悟真大師,看了木龍生最後一眼,眼神中流露出難言的悲哀,實在不忍心再繼續留在這裏徒生傷心,終於還是和魏康互相道別後,哀傷的離開了。
送走所有人後,他自己卻呆在了那裏,此時的魏康已經麵無表情了,他到底在想什麽,整個別院再一次被魏康翻了個底朝天,始終沒有找到風兒的蹤影。
別院著火了,放火的不是別人正是木龍生最好的朋友魏康,他沒有把屍體全部埋掉,而是一把火燒了整個別院。但是有一具屍體他沒有燒,那就是木龍生的,他把木龍生安葬在了離別院不遠處的一片草叢裏,這片草叢的狗尾草很高,把木龍生的墳頭遮掩的不露一點痕跡。
此時天色已晚,烏雲遮月,四周黑壓壓的一片,一陣陣的怪風刮起,把四周的狗尾草來回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音,散發出一種陰森的氣息。
魏康站在木龍生的墓前沉默了良久,什麽話也沒有說,四周的一切變化仿似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隻是對著木龍生的墓穴默默的流著眼淚。
這個時候四周的風刮的更為猛烈,墓穴上的新土,竟然被風刮的四下亂飛,周圍的雜草甚至連根被風刮起,魏康甚至都有些站不直身子了,身上和臉上也沾了不少塵土,於是一抹衣服,轉身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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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他已經回到了洛城城裏,他抬頭一看竟然已經到了,洛城最繁華的最銷魂的地方,“煙花樓”所謂煙花樓也就是洛城最有名的妓院了,魏康臉上一抹剛才的憂傷,一甩身上的杭州上等綢緞做成的長袍,便大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老鴇就笑吟吟的迎了上來:“呀......大爺您來了啊,裏邊請。小二快給大爺看座。”
魏康朗聲道:“不用了,給大爺找個上好的雅間,大爺的銀子多的是。”說著話便從懷裏掏出足足有十兩的一錠銀子。放在了老鴇的手上。
老鴇顯然被魏康的出手之大嚇了一跳。
啊哈哈......哈哈......老鴇一看到這麽大一錠銀子頓時眉開眼笑,“大爺您樓上請......樓上請......樓上有上好的雅間。”
說著便讓魏康往樓上走去,老鴇從身上拿出那一定銀子,一口咬了下去,啊我的牙啊.。哈哈是真的,心想看來今晚又要有不少收獲了。
上樓之後魏康就被帶進了離樓梯口最近的一間雅間“雅韻閣”,這雅韻閣裝飾的很是誘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老鴇已經叫出來了六七位姑娘,頓時屋子裏彌漫出一股混合的胭脂水粉味,最劣質的那種。這幾位姑娘一起圍上了魏康,左一聲又一聲的誇著魏康,魏康一聽這些頓時周身一酥,立馬從懷裏又掏出兩錠銀子,輕輕的放在了,其中一位姑娘的手心裏,順勢一抓,這姑娘便倒在了魏康懷中。
“姑娘們好好伺候招待這位爺,招待好了銀子嘩嘩的。”老鴇媚笑著對姑娘們喊著。
“知..道..了..”姑娘們一起回答著。接著老鴇便躬著身子,陪笑著倒退出了房間。
江湖中像這樣的柳市花街簡直是數不勝數,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江湖俠士亦或是草莽武夫,尋常百姓,對這些地方都有著說不清的曖昧,男人,從古到今有幾個是獨愛糟糠不愛花的呢。
此刻的魏康或許是被痛苦徹底占據了整個心室,唯有和這些風塵女子喝酒才能麻木自己,
魏康已經和這幾位姑娘們喝起了花酒,嬉鬧成了一片,笑聲,淫蕩的笑聲,順著屋子繞著屋梁傳了好遠。
作為一個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刀客,腦袋是無時無刻的掛在刀上過日子的,對於殺人無數的他江湖仇家簡直多的不能再多了,稍不留神或許就會暴斃當場,尤其是在這種夜夜笙歌,魚龍混雜的地方。其實這些已經不是他現在所要擔心的了,雖然坐在這煙花樓中,妓女圍繞,可是他心裏卻一直在想著,木易風究竟去了那裏。來這煙花樓不過是想打聽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