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神秘的信號
羅毅等人回到浦口的時候,小火輪的船主已經完成了貨物裝卸,就等著他們回來了。不過,由於羅毅等人付了足夠的船資,船主對於他們的延誤倒也沒有抱怨,見他們回來就啟錨了。
何繼春早就回來了,對於自己到南京辦的公務,他隻字未提,羅毅也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秘密吧,萍水相逢,許多事也不便於打聽。何繼春對於羅毅帶回來的周細伢產生了一些興趣,在聽完羅毅介紹的情況後,他出了幾道數學題考了考周細伢,發現周細伢雖然學過的數學知識不多,但邏輯思維能力很強,隻要稍加點撥就能夠根據已經掌握的知識解答出比較複雜的問題。
“這孩子是個數學苗子,羅老弟,你把他帶出來,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何繼春感慨道。小火輪此時正行駛在長江上,他和羅毅兩個站在船舷旁聊著天。
羅毅說:“我隻怕把他帶回江西後,沒有好老師能夠教他,別浪費了材料。”
何繼春想了想,說:“我日常公務比較多,否則把他放到我身邊,讓他在上海受點教育,可能會好一點。這樣吧,你給我留一個地址,我手裏有幾本不錯的數學教材,回頭我想辦法寄給你吧。”
羅毅挺感興趣地問:“何兄平時也喜歡數學嗎?現在學數學的人可真是很少啊。”
何繼春說:“隻是業餘愛好罷了。數學是一種大腦體操,對於有興趣的人來說,其吸引力不亞於聽戲啊。我年輕時候得名師指點過一段,對於數學有些偏好。不過現在成天為生計而奔忙,也沒時間再看了。”
羅毅說:“唉,什麽時候國家能夠安定下來,搞個科學院,把那些對數學感興趣的人都當國寶養起來。說不定,中國人還能解開哥德巴赫猜想呢。”
何繼春驚訝地說:“羅老弟居然知道哥德巴赫猜想?這可是個很偏門的東西。”
羅毅尷尬地嗬嗬笑著,其實中國人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多半是因為陳景潤,但這個理由恐怕無法跟何繼春解釋,因為在這會兒,陳景潤好像才剛出生呢。
何繼春也沒有進一步追問的意思,隻是順著羅毅的話頭說道:“是啊,什麽時候國家才能夠安定下來啊。當今的中國,可謂內憂外患,災難深重啊。”
“何兄在政府部門工作,對於日本人的動向,可有一些了解嗎?”
何繼春遲疑了一下,反問道:“羅老弟怎麽想到問這個問題?”
“我聽老板娘說,周細伢的父母就是在一二八的時候被日本人的炸彈炸死的。一二八事變雖然經列強的調停已經結束了,但日本人滅亡中國的野心不死。中日之間,早晚必有一仗。何兄在政府工作,難道政府對此就沒有一點準備嗎?”
何繼春說:“據我所知,委員長一刻也沒有忘記來自於日本的威脅,隻是國力太弱,現在中國根本沒有力量和日本全麵開戰。委員長的策略,是先求穩定,積蓄力量,迎接最後的決戰。現在就怕時間不等人啊,日本人這兩年在華北頻繁活動,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戰爭就要降臨到中國了。”
羅毅聽到何繼春的話,望著茫茫大江,突然有了一些感慨,忍不住引吭高歌: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一曲《精忠報國》唱得雄渾有力,曾珊和袁靜等人都從艙裏跑出來了,站在羅毅身後聽著。等羅毅唱完,曾珊先鼓起了掌,袁靜則呆站著,細細品味著歌詞中的意味。何繼春也拍了兩下掌,問道:
“羅老弟,這首歌我從來也沒有聽過,聽起來真是蕩氣回腸啊,不知叫什麽名字。”
羅毅說:“這首歌叫做《精忠報國》,剛才何兄說起國家內憂外患,我不禁想起了嶽飛抗金的壯舉。我輩男兒,生逢國家危難之際,正該如前人一樣,百死無悔,為國盡忠啊。”
何繼春讚道:“羅老弟,難得你有這份壯誌。中華民族如果有千百萬像你這樣的熱血男兒,一個小小日本又能奈我何呢?”
羅毅借機問道:“何兄,有一件事我想谘詢你一下。如果中日之間真的爆發了全麵戰爭,我欲組織家鄉子弟組建民兵參加抗戰,不知道政府會是什麽態度。”
何繼春又是一愣,說:“羅老弟,據我猜想,你恐怕已經組織起自己的隊伍了吧?我看你的幾名隨從好像身手都很不凡,而且舉止動作都像是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可不像是一般的鄉丁啊。”
羅毅哈哈笑道:“何兄真是好眼力。我這幾個弟兄的確是受過正規軍訓的。不過,目前我們隻是為了保護一方水土,說難聽點,就是看家護院而已。未來如果國家有難,我想我們是匹夫有責,隻是不知道政府會不會接納我們。”
何繼春說:“我想,這種事情政府應當不會反對吧。羅老弟,既然你有這份心,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下。我也有一些朋友在軍方的,也許到時候可以替你聯絡一下,看看編入哪支部隊的作戰序列吧。”
羅毅其實也隻是想從何繼春嘴裏了解一下目前政府部門對於私人武裝的看法,穿越過來之後,他除了與湯元浦打過交道,還不認識其他的什麽政府官員呢。何繼春此人精幹練達,估計是重要政府部門的人物,所以羅毅也有意想聽聽他的說法。
倆人又聊了一通,天色漸漸地黑了。小火輪緩緩離開主航道,靠近岸邊停泊。這個時代,長江上沒有航標燈,夜間行船很不安全,小火輪停靠的地方,已經有好幾條船拋錨停泊了。大家的船都離得不遠,目的是夜裏能夠有個照應。
樂家林已經在喊大家吃飯了,羅毅和何繼春轉身向船艙裏走。剛走出一步,何繼春突然停了下來,側著耳朵聽了聽,問羅毅:“羅老弟,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羅毅也側耳聽了聽,小火輪的主機已經停了,周邊十分安靜,羅毅隱隱約約地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縷輕微的聲音:嘀嘀噠噠嘀嘀嘀噠……發出聲音的地方,是靠著小火輪不遠的一條機帆船。
“這是……發電報的聲音?”羅毅說。可不是嗎,這種聲音羅毅在現實中沒有聽過,但在電影裏可聽過無數回了,這正是發電報的聲音。但是,在這江麵上,怎麽會有人發電報呢?
何繼春顯然也在問這個問題,在那個年代裏,電報機可是一個稀罕物,尋常的一條機帆船上,怎麽會有一部發報機呢?
“你說,會不會是有軍方的人在那裏?”羅毅瞎蒙道,在他心裏,想得更多的是電影中的狗血情節,如果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出現發電報的聲音,十有八九就是特務在發qing報了。隻不過,現在的政府是國民政府,特務就意味著應當是紅軍的情報人員了。
何繼春擺擺手,示意羅毅不要吱聲,他向電報聲的方向又走近了兩步,偏過耳朵認真地聽著,嘴裏輕輕地念叨著。
“羅老弟,發報的是個黑幫。”電報聲停止後,何繼春小聲地對羅毅說。
“你怎麽知道?”
“他們發的是明碼電報,我聽得不夠真切,但好像他們是在勒索贖金。聽他們的意思,好像是綁了一個大人物的家人,他們正在用電報和這個大人物聯係,讓他們送100萬元來贖人呢。”
羅毅的眼睛睜得像燈泡一樣大:“何兄,你太神了,光聽聲音就能把電文譯出來了?你是幹什麽工作的?”
何繼春謙虛道:“沒什麽,我的工作正好和電報業務有點關係。他們發的是明碼,所以我能聽出個大概來。如果是密碼,我就不行了。”
羅毅也顧不上再多問什麽了,當然,他心裏明白,如果何繼春不願意講,他再問也是白搭。他說:“何兄,你覺得這事應當怎麽辦?”
何繼春說:“我看這事我們不能袖手旁觀。綁架勒索是重罪,一張口就是100萬贖金,看來被綁的人份量不輕。我們覺得我們應當馬上和警察局取得聯係,讓他們派警察過來救人?”
羅毅看看夜幕下黑乎乎的江岸,搖搖頭說:“這黑燈瞎火的,上哪找警察去?再說,等警察來,人家說不定都已經撕票了。”
“羅老弟的意思是?”
“我們先出手救人吧,救出來再看。何兄能不能判斷一下,對方有多少人?”
“你們去救?”
“對呀。”羅毅輕鬆地說,“何兄不是說我的弟兄訓練有素嗎?我們正好用這個機會來檢驗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