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六章 大結局(4)
淩錦一直在想,十年之後,還會有多少人記得這個早上。
天晴晴好的寒冬清晨,陽光從地平線升起,一點點從林立的高樓縫隙間露出自己的麵孔,湛藍的天空被朝陽染成別樣的顏色,和傍晚那沉悶的黃色不同,明亮絢麗的金色灑向大地,帶來獨屬於早晨的朝氣蓬勃。
可這些景象和往常並沒有區別,淩錦站在教學樓的頂端,俯瞰著已經完全披上冬裝的校園心想,就和自己死的那晚一樣。
除了她,真的還會有人覺得這個早上很特別嗎?
太陽東升西落,日月輪回交替。
城市隨著時間的推移飛速發展,h市的成長令人驚訝,不但是城市,住在這座城裏的人,也因為時間,而逐漸改變著。
“我怎麽沒看到你說的接機的人?”穿著普通牛仔褲和後大衣的女人推著行李車從出站口走出來,她拿著手機四處張望,頭發簡單的紮在腦後,“哦哦,我看到了,先掛了哈。”
掛斷電話,她興奮的朝著不遠處穿著黑色西服套裝的男人揮揮手,男人手裏舉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張清女士’。
“張清女士是嗎?”
“叫小姐,我還沒到被稱為女士的年齡好嘛。”張清皺皺眉,雖然臉上已經留下些歲月的痕跡,可眼角眉梢依舊流露出少許往日的單純。
“額……好的,司總讓我來接您去酒店。”接機的青年來愣了一下,隨即接過張清的行李車。大步邁著在前麵帶路。
“是明悅大酒店嗎?”
“是的,司總特別吩咐,他說別的地方您也不會去住。”
“切,明明就是他貪圖便宜。”
“司總還說您要是這麽說。就帶您去希爾頓。”
“我就隨便說一下,客隨主便,客隨主便。”沒想到自己輕易被將了一軍,張清有些氣悶。默默跟在青年身後不再說話。
“我說,你們司總現在是不是還有戲人間,處處風流啊。”安靜了大約有二十多分鍾,上了車之後,張清又有些按捺不住,開始同青年搭話。
“司總已經結婚了。”青年微微皺了眉,似乎有點不太高興這個女人這麽說自己的老板,聲音變得有些僵硬。
“結婚!這不可能!他什麽時候結的婚?”聽到這個消息,張清有些接受無能。當年那個風流成性的公子哥居然結婚了。太不可思議了吧。
三天前她接到已經快十年沒聯絡的司若韜的電話。電話裏,變得穩重的男聲問她是否要回國一趟,張清想都沒想。當時答應,隨即就開始收拾東西訂機票。
“司總五年前就結婚了。在荷蘭。”想到當時作為一個新進公司的小職員,也有幸目睹那場婚禮,青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荷蘭?那你們的總經理夫人是不是叫李佳木?”
“李總喜歡人稱他總經理先生。”
“哈……沒想到他倆居然真成了。”張清忍不住一拍掌,“我當年還以為你們司總是跟他玩玩而已,想不到這倆人居然就這麽走下去了。”
“對了,這兩天你除了接我,還有沒有接一個叫葛白的男——人?”原想稱呼對方為男生,一想到時間眨眼過去了十年,她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小丫頭,對方估計也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打男人。
“葛白先生嗎?”青年點點頭,“他昨天到的,跟您是同一班飛機。”
“哈,他也從紐約過來?”
“是的。”青年點點頭,這個女人和昨天接得男人略顯不同,那個男人一路幾乎一句話未說。
“臭小子,還說請我去他們家過聖誕節,十年過去了,居然連在紐約都不告訴我。”張清正在忿忿不平時,安靜躺在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手機,看都沒看屏幕張清直接接通電話,’“hello ~”
“小清,你回來啦。”帶著點冰涼感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出,張清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抑製不住的尖叫著,“啊!小舞!是你吧小舞!你現在還在h市嗎?這麽多年我一直想聯絡你,可是怎麽都聯絡不到,這麽多年你死哪去了。”
“我一直在h市,不過想重新開始,所以就把之前的聯係方式全換了,我聽若韜哥說你回來了,就想著給你打個電話。”
“知道給我打電話,還算你有良心。”雖然對方的聲音聽著感覺涼涼的,有些清冷,張清還是抑製不住心頭的激動,“抽空見一麵吧。”
“好。”
收了電話,張清的心中突然升起無限感慨,她也不再找開車的青年說話,隻是默默的望著車窗外,看著繁華的街道和街道上往來的行人。
有些後知後覺的她這時才意識到,她已經離開這片土地十年了。
她已經習慣了麵包牛奶的生活,可以用刀叉優雅的吃任何東西,不僅可以用流利的英語交談,甚至能用英語寫詩歌。
十年時間,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那麽其他人呢?
還未惆悵完,這邊車子已經開到了酒店門口,從青年那裏拿了房卡和鑰匙,張清把東西都丟給青年,而後自己領著包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報上許雪舞提供的地址,出租車司機轉動方向盤,朝著目的地開去。
在冬天依舊穿著曳地長裙的女人默默走在吧台後麵,上身是一件翻領蕾絲邊雪紡衫,領口想著奪目耀眼的水晶,襯得她細長的脖頸更加優雅。
“這裏很不錯啊。”張清的聲音突然從許雪舞背後響起,她轉過頭,看見左顧右盼打量這間由廢棄舊廠房改造而成的畫廊的女人。
從高腳椅上下來,許雪舞嘴角含著笑,走向張清,“其實這間畫廊的設計,十幾年前我和我哥就開始構思了。”
“他想的東西必然很好。”張清點點頭,語氣是毋庸置疑,“他是我見過最有才的人。”
“司叔叔說過,我們父母的優良基因,傳給了我哥六成,傳給了我四成。”時隔十年之後的再相見,兩人一句寒暄都沒有,卻直接開始談論起了另一個男人,“所以有段時間我很嫉妒我哥,明明都是一個媽生的,為什麽小一歲,就差這麽多。”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嫉妒,是你對一個人最大的肯定。”張清同許雪舞肩並肩朝畫廊中央的吧台方向踱步,“其實我也很嫉妒他,作為一個男人,他甚至比女人還漂亮真讓我無法理解。不過在長相這一方麵,你確實不用再嫉妒他了,你一點不遜色於他。”
“我現在經常會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走神,然後慶幸自己這張臉和他長得還有些相似,至少我還可以透過這張臉看到他。”
“把當時的情況仔仔細細跟我說一遍。”剛才還嬉笑的女人忽然收斂起笑容,眼中露出和之前的率性完全相反的淩厲,“我想知道他死那天所有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