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冷暖自知
穆威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對穆曉晨說：“曉晨啊，我怎麽說都是你爸爸，對自己老爹這麽趕盡殺絕可不好吧？”
“爸，還留有四分之一，難道這些不夠你生活的？”
“……”好吧，她這的確算不上是在對他趕盡殺絕。
隻是不論他怎麽選，穆陽和穆雲都沒有什麽好果子吃就是了。
“曉晨，做人留一線－－”穆威正要拿出父親的姿態來訓戒她。
穆曉晨想說什麽，卻抿了抿唇。
不管怎麽說，父親想要求和，這不是個壞消息，對不對？
可華雪城卻出聲打斷他，“穆叔叔，你居然說做人留一線，嗬嗬……”
他的聲音不大，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
可那語氣裏的嘲諷，是個人都能感覺得出來。
穆威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如果是穆曉晨，他還能發作一場，可說這話的是華雪城，他實在沒有底氣跟他對上。
就在這個時候，穆曉晨卻有些不滿地看看華雪城：“這是我們穆家的家事。”
不要那麽劍拔弩張，對她來說是好事。
隻不過對華雪城來說，恐怕未必是個什麽好消息。
華雪城聽了這話，眨了眨眼睛，忽然說，“也對。這些事情跟我沒什麽關係。”
說到這裏，他用很認真的神情問：“穆曉晨，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們就此收手，由你來處理這一切呢？”
穆曉晨的臉色微微一白。
可穆威卻聽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有些莫名其妙，怕這是華雪城挖給他跳的坑。
華雪城已經對他笑笑，倒是少有的友好：“嗬嗬，穆叔叔，你可能還聽不明白吧？曉晨要跟我取消婚約呢－－正好您來了，作為長輩，不知道穆叔叔態度如何？”
穆威簡直反應不過來：“取消婚約？”
華雪城歎了一聲，提議，“要不穆叔叔幫我勸勸她吧？我先回避一下。”
說完，也不等兩人有什麽反應，便起身退出了房門。
穆威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話。
華雪城這個時候突然說起兩人要取消婚約是幾個意思？
他能不能相信？
如果華雪城的意思是穆家的事他都不會再管了，那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但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可能嗎？
他驚疑不定，看著穆曉晨也帶著幾分防備：“他什麽意思？你們怎麽回事？”
穆曉晨看著穆威的神色，突然覺得自己能透過他的表情，直接看到他心裏去。
他那不敢相信卻熱烈期盼、希望一切是真的的樣子，還真是有夠刺激穆曉晨的。
她澀然一笑：“爸，如果我跟他分手，最高興的人就是您了吧？”
都還沒有確定消息，穆威哪敢撕下好不容易偽裝上的麵具？
他皺眉：“你說什麽呢？”
但還是急切地問：“怎麽回事？華家不是挺喜歡你的？難道你們出了什麽問題嗎？”
從頭到尾，他無時無刻不盼望著華家不要再管穆曉晨的事情。
為此不惜默許林瓊枝帶著兩個孩子跟宴文麗混在一起瞎折騰。
當時他心裏可是抱著很大的希望的，畢竟宴文麗是華雪城當時的女朋友，想來由她從中作梗，把兩人拆開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可誰也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以穆曉晨的全麵勝利，宴文麗鋃鐺入獄為收尾。
就在他已經絕望了的時候，華雪城卻親**出他們兩個人之間出了問題，這是該信，還是不信？
是個圈套嗎？
穆威不敢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但一想著如果華雪城就此收手，威遠就死裏逃生，還是他一言九鼎！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讓他簡直就沒有辦法淡定得起來，略帶急切地問：“之前爸這麽反對你們，覺得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表麵上光鮮亮麗，卻總有一個是要吃那種說不出來的苦頭的，你根本就不信我，一意孤行到如今。現在馬上都要訂婚了，再鬧出來分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到底怎麽回事？有什麽不能溝通或者妥協的？”
他雖然主要還是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還是拿出了父親的姿態來說這番話。
還真別說，居然真的應景了。
穆曉晨的心底，狠狠地抽痛了起來。
是啊，表麵上光鮮亮麗，背地裏的苦，隻有她自己慢慢吃，連說都說不出來。
之前聽過一句話，說所有能訴諸於口的痛苦，都不算是痛苦。
當時還覺得矯情，現在看來，說得真是有道理。
但在穆威麵前，她卻不願意露出這樣狼狽無助的一麵，反而說：“能出什麽事呢？吵了個架而已。”
說到這裏時她忽然想到，就算是說謊，也要說個靠譜一點的。
她這邊的情況，就算穆威真不清楚，穆陽也肯定派人盯著呢。
於是，穆曉晨一副有些譏刺的樣子：“爸，你回去問問，也許比我還清楚呢。”
穆威很不高興地：“你跟我說話，能不能不要陰陽怪氣的？”
穆曉晨坐正了些：“好啊，爸的話，我總還是願意聽的。”
前提是得能聽得下去。
穆威感覺得到她的話外綿內剛，有些不舒服地：“既然你是這個態度，不想跟爸說就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考慮清楚吧。”
說到這城，他到底還是希望威遠不再受華雪城壓製的，便又加了一句：“不管怎麽說，你總歸是我女兒，其實最該坐下來好好談談的就是我們父女倆。”
穆曉晨別過臉去。
如果不是威遠有難了，他才沒這個心情來跟她“談”，而是直接命令和指指責。
穆威忍不住又勸了一句：“我知道為了你媽的事情，你一直怪我，我呢，就再受你的態度影響，關係才會越來越糟糕。如果有一天咱們都能冷靜冷靜，坐下來聊聊的話，這個世界上能有什麽是可以切斷血緣的呢？”
這話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極有道理的。
穆曉晨轉回頭，看看父親。
看到他表情的那個瞬間，她便明白，有道理的話，也不是任何人都適用。
血緣說到底也是人類感情的一種，對穆威來說，感情也不過是換取利益的一個法碼而已。
隻要給出足夠的誘惑，他又還顧得了什麽父女親情！
她勾起唇角，笑容卻冰冷淡漠：“等我媽出院，你們坐下來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