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寶怎麽會不知道蘇晚檸的顧慮。
他的手輕輕的放在蘇晚檸的肩上,垂著眼簾,眼裏閃爍著許多晦暗的神色,低聲地說:“檸姐,你想太多了,我不過是個孩子,拿什麽跟厲君赫鬥?那隻會激怒對方,害了我們自己。”
“……”
蘇晚檸聞言愣了愣,她微微鬆開睿寶一些,跟孩子的視線對視上,問:“你真的不會亂來嗎?”
睿寶對蘇晚檸點了點頭,露出一抹有點純粹的笑容,說:“以卵擊石,是愚蠢的做法,我不會對他做什麽的,檸姐,你放心吧。”
“……”
蘇晚檸緊緊地盯著孩子,從孩子清澈的雙眼中,她看出異樣來。
可是,為什麽心中卻會這麽不安?
這個孩子的想法特別多,很多時候蘇晚檸都不知道睿寶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他真的會這麽老實,什麽都不做嗎?
總感覺他瞞著她。
不過現在蘇晚檸也沒心思想那麽多,她隻能想辦法盯著孩子,讓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吧?
……
另一邊。
書房內,昏暗一片。
窗簾是緊閉著,屋內也沒開燈,光線很暗。
厲君赫靠坐在椅子上,視線一眨不眨地盯著被收集起來的水晶球碎片,以及那個壞掉的機體上,眼神晦暗,陰晴不定。
他無法克製地回想起當初跟沐喬的往事。
想到最後一次跟沐喬見麵,兩人還在車上因為陸思凡大吵大鬧。
醒來後,怎麽也找不到沐喬,有人告訴他她死了,有人說她隻是消失了。
可這一消失,就是整整三年多。
一點消息也沒有。
厲君赫不想相信她死了。
悔恨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他恨不得活活掐死自己。
事後。
他將關於沐喬的一切都保存了下來,不管是她留下的東西還是她在意的人,全部都保護了下來,他幻想著沐喬回來那一天,一切還能原封不動,跟當初一樣。
可是當孩子把這個水晶球摔碎時,厲君赫似乎也從五年的夢境中清醒了過來。
沐喬不會回來了。
就跟這個碎掉的水晶球一樣。
厲君赫將自己封閉在名為沐喬的牢籠中,無法自拔,也不願意清醒過來。
沐喬是他的一切,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這五年來,厲君赫的腦海中隻有沐喬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部都封存在他的記憶中。
可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
他的世界不再隻有沐喬了。
四個身影突然在腦海中閃現,像是一束光,將他周圍的黑暗驅散。
是蘇晚檸跟三個孩子。
厲君赫猛然一愣,眼底恢複了一絲清明。
等一下。
剛才蘇晚檸打電話給他,都說了什麽?
那時候厲君赫還沉浸在沐喬回憶中,對外界充滿了排斥抗拒,那些話也完全不過大腦,幾乎是本能地展現出最大的敵意。
她記得蘇晚檸說,孩子輕微的腦震**。
右眼視網膜脫落……
………
“枉智寶還想向你道歉,孩子受了那樣的傷,都沒有想過埋怨你!”
“他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哪怕你對她下了狠手,也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真是太傻了!”
“你這種冷心冷情的人,根本不值得她道歉!”
蘇晚檸的話,突然在腦海中回放起來。
厲君赫的臉色又暗了幾分,蘇晚檸那是什麽態度?
孩子做錯了事,難道不該懲罰嗎?
誰給她的膽子,敢衝他發火?
果然是最近對她太過縱容,讓她越發沒有分出了!
不過……
想到智寶。
厲君赫腦海中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孩子天使般的笑容,每次回家,孩子總是第一個跑過來迎接他,會甜甜地叫他爹地,會對他撒嬌,會對他笑……
當時,他真的喪失理智了。
孩子那時候走上來,是想對他道歉嗎?
厲君赫已經沒印象了,因為在看到水晶球碎掉那一刻,他就徹底失控了。
他,好像真的做得過火了。
厲君赫頓時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腦子裏思緒一片混亂。
他好像的確該跟孩子道歉。
不過剛才蘇晚檸似乎生氣了,還直接掛了電話。
現在他過去,那個女人會讓她見孩子嗎?
……
孩子一直留在醫院,蘇晚檸打算一直陪著他們,不過換洗的衣服卻是個問題。
身上的衣服已經穿了兩天,蘇晚檸決定回去一趟,那一些換洗的衣服過來,也不至於讓人太邋遢。
“睿寶羽寶,你們在這兒好好陪著智寶,知道嗎?”蘇晚檸叮囑道。
睿寶和羽寶點頭,異口同聲地說:“我知道了。”
“乖孩子。”蘇晚檸揉了揉孩子的頭。
離開醫院後,蘇晚檸直接回小冉直接回了厲君赫的獨棟別墅。
當她停在門口時,拿鑰匙的手還有一絲猶豫,萬一厲君赫還在裏麵,到時候她該怎麽做?
是衝上去直接打人一頓嗎?
不行不行。
她打不過那個男人。
而且男人也還在氣頭上,要是她先動手,說不定男人會反過來把她先打一頓。
不過。
無論如何,她還是想讓厲君赫對孩子道歉。
即便孩子有錯,他的做法也太過了!
蘇晚檸深吸一口氣,然後拿出鑰匙把門打開。
屋內死寂一片。
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蘇晚檸走進屋,不由得愣了愣。
難道說,厲君赫並不在家?
上班去了嗎?或是回厲家老宅了?
想到不用碰上厲君赫,蘇晚檸心中又暗暗地鬆了口氣。
她直接走向自己的屋子,準備拿換洗的衣服,快速挑了幾件後,又退出臥室去孩子的房間拿他們的衣服,當衣物跟日常用品都收拾好後。
準備離開時,她眼角的餘光忽然瞟到書房的門,發現門似乎是開著的。
“……”
蘇晚檸不由得停了下來,視線朝著書房的方向看過去。
一切的起點,就是這個書房。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屏住呼吸,轉身朝著書房走去,她伸手輕輕的將門推開,屋內昏暗一片,而厲君赫就坐在書房正中央的辦公桌前,他垂著頭,盯著桌上一桌的碎片發呆。
察覺到門開了,男人視線上移,抬眸清冷地朝她看了過來。
蘇晚檸心髒狠狠一跳。
厲君赫真的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