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錦在老太爺房裏突然有些恐慌起來,高老太爺大力咳了幾聲,對杜若錦說道,“步青出了事,你們一個都沒有來給我說的,現在由別人口中得知這件事,你們讓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擱?”
杜若錦說道,“家裏人都擔心老太爺您的身子,再者說告訴您也……”懶
高老太爺重重得拍了拍榻邊,說道,“再者說,告訴我也沒有什麽作用,對嗎?”
杜若錦沒有答話,心裏卻是這般認為的,老太爺隻要不在這件事上起反作用便好,杜若錦飛快得掃了老太爺一眼,看見老太爺蒼老而悲傷的麵孔,突然心裏又有些不忍,脫口而出得叫道,“爺爺……”
高老太爺長歎一聲,閉目不語,杜若錦想起什麽來似得,問道,“爺爺,當年四弟的娘親都生下四弟了,你為什麽還不讓她進高家門呢?孫媳婦看您也不是那麽……”
“看我也不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是嗎?你以為我不想叫高家和和睦睦的,添子進孫嗎?可是,別的女人都可以,唯獨她梁紅淚不可以……”
杜若錦疑惑問道,“爺爺,僅是因為梁紅淚是罪臣之女嗎?”
高老太爺卻冷笑了起來,那枯皮老臉頓時顯得有幾分詭異而猙獰起來,說道,“罪臣之女?那也要看所犯何事,如果是貪贓枉法也就罷了,可是如果是通敵叛國之罪呢?”蟲
杜若錦大駭,通敵叛國,通敵叛國,難道說是跟大燕朝有關?
“大燕朝?”
當杜若錦將這幾個字輕輕吐出口,高老太爺鄭重得點了點,說道,“當年這個事牽連眾多,梁紅淚之父竟是買通了朝廷中許多人,並且將多個軍國機密泄露給大燕朝的人,導致殤未朝征戰數年才將戰事平息下去,你說牽連這種事的女子,高家如何要得……”
杜若錦卻更加疑惑起來,問道,“爺爺,你既然說梁紅淚的爹是犯了通敵賣國之罪,那麽勢必是滿門抄斬,甚至株連九族之罪,她梁紅淚怎麽可能就逃了出來,好端端得活著呢?”
高老太爺說道,“當年我也曾為此事擔憂過,梁紅淚說她是自小體弱,就被送去了庵裏養著,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杜若錦點了點頭,心裏卻是對這個解釋有些半信半疑起來,既然無人知道,那麽她後來又怎麽自己說出口來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惹禍上身嗎?
高老太爺突然問道,“你問這件事做什麽?難不成,難不成,老四那小子做出什麽事來了?”
杜若錦慌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四弟他好好地呢……”
正說著話,便聽見門外周姨娘輕輕“咳”了一聲,高老太爺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轉瞬即逝,杜若錦在那片刻間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一般,這個看似體內毫無能量的老人,在剛才眼神淩厲的瞬間,竟然似是手握生殺大權之人,氣勢不凡……
恍惚間杜若錦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臨走時,高老太爺卻突然對她說了一句話,說道,“你去叫紙渲過來,我把一切說給他聽,你有什麽事,就直接去問他……”
杜若錦點點頭,打開門之際,看見周姨娘站在門外淺笑,杜若錦客氣得回了一笑,沒有絲毫的寒暄,便迅即離開。
穿過幾道廊亭,杜若錦來到紙渲堂,她記起高老太爺的話,要她叫高紙渲過去一趟,此刻,杜若錦站在紙渲堂外,長舒一口氣,喚道,“紙渲,紙渲……”
紙渲堂內無人回應,杜若錦靜靜得站在那裏,說不清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居多……
杜若錦苦笑一聲,正待轉身之際,突然感覺身後有些異樣的聲音,似是有輕微的男性呼吸聲……
杜若錦迅即回過頭來,看見身後的人正是高紙渲,出乎意料的是,他今日沒有再穿白衣,而是一身玄青色的錦袍,玉笛也沒有拿在手上。
杜若錦望著他,起初詫異心慌,現在倒失笑出聲了,說道,“你這身打扮,看起來,看起來像個生意人了。”
高紙渲莞爾一笑,說道,“說的沒錯,紙渲現在就是生意人了,你昏迷數月,這高家生意都悉數交到了二哥和紙渲的手裏了。”
杜若錦望著高紙渲,兩人便在紙渲堂外靜靜得站著,也不知道是過了許久,杜若錦慢慢吐出幾個字來,“老太爺叫你過去一趟,可能是有話要對你說……”
杜若錦說完,長舒一口氣,笑了笑,轉身便離開,仿佛身後有人在輕聲喚自己“若錦……”
杜若錦依舊沒有回頭,許是自己聽錯了吧,杜若錦心道,難怪有人要說自己殘忍,原來自己已經刀槍不入,連那麽一聲深情而纏綿的呼喚,也留不住自己的腳步……
杜若錦呀杜若錦,兒女情長是真,家族危難也是真,在這節骨眼上,收起你所謂的情深意長兩相真來,隻要在高家,就忘卻逐雲流水、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吧。
杜若錦,你要記得,你注定是得不到那種生活的,更何況是與高紙渲一起共度那樣的生活?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