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此生追憶

就在杜若錦和綠意還笑意不減的時候,高墨言輕咳幾聲,挽著杜若錦的手,口裏客氣得邀著桑菱同行,一起登山。

四人同至妙真寺,被小沙彌引至禪院,清遠主持還在講經,杜若錦為表鄭重,用力將自己的手從高墨言的掌心抽出來,嗔怒得瞪他一眼。高墨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握了握拳,似是在感受杜若錦留在手上的餘溫。

可是,桑菱並沒有忽視兩個人小小的舉動,將手按在腰刀上,越發得用了力。綠意站在她的一側,突然說道,“桑捕頭,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身子不舒服?”

高墨言和杜若錦齊齊看過來,高墨言略帶關心的詢問了桑菱幾句,倒是杜若錦看清綠意的神色,知道又是她拿話擠兌桑菱,所以並沒有將桑菱的事放在心上。

待到清遠主持講完經,杜若錦一行人才走過去,高墨言簡單說了下來由,清遠主持欣然應允,給她們四人布置了禪房,吩咐小沙彌帶他們去休息。

杜若錦和綠意一間房,高墨言的房間在左側,桑菱的房間在右側,可是桑菱卻不回自己的禪房,非要擠在杜若錦、綠意的那間房,杜若錦倒是神情淡然,綠意卻是滿心的不高興,將手裏的茶盞弄的動靜不小,不時拿眼斜睨桑菱一眼,桑菱不停得往門的方向看去,似是在盼著誰來一般,杜若錦看在眼裏,心裏卻多了幾分冷笑。

從晨起時,落雨纏綿,這會子雨雖停了,水霧卻不曾散去。待到了午後,高墨言來找杜若錦,要一起去後山走走。

桑菱忙起身說道,“也好,也好,我們一起同去,路上更添些情致。”

綠意嗤之以鼻,笑道,“夫妻兩個算是有情致,多了一個人就不知道有沒有情致了,而且那個人還那麽不識趣。”

綠意的話說的直白,桑菱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冷嘲熱諷,於是臉色一下子便難看了起來。

綠意卻沒有理會她,繼續說道,“到底是那個人是真的不識趣,還是故意為之,恐怕不管她自己心裏清楚,就算是旁觀者,也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這些話算是將桑菱的心事挑明了,桑菱窘迫不安,看了高墨言一眼,臉色刷地漲紅了起來,抽出腰刀朝綠意斬去,喝道,“小賤婢,敢挖苦我?”

杜若錦大驚失色,眼看腰刀便要斬落在綠意脖頸間,身旁的高墨言一個移步,用手捏住刀柄,不過就是用指輕彈桑菱的手腕,腰刀應聲落地。

杜若錦上前一步,將綠意護在身後,朝桑菱說道,“桑捕頭,我的丫鬟不過就是玩笑了幾句,不至於就要拿命來抵吧?”

桑菱氣惱不已,瞪著杜若錦和綠意,又朝高墨言說道,“高墨言,我真是錯看了你,難道你就任由一個丫鬟來羞辱我?”

高墨言微微蹙眉,撿起地上的腰刀,反手遞給桑菱,說道,“桑姑娘嚴重了,綠意說話如有冒犯之處,沉香自會教訓於她,至於桑姑娘要取綠意的性命,隻怕有失風度了。”

桑菱又羞又怒,接過腰刀,狠狠跺腳便奔出門外了。

杜若錦鬆了口氣,有些不悅得斥怒綠意,說道,“綠意,你怎麽能當著她的麵,說話便沒了分寸?這如果不是二少爺在這裏護著,隻怕你早已做了刀下冤魂了。”

綠意撅著嘴,不甘心得低聲說道,“二少奶奶明知道她的心思,還這麽容忍她,綠意就是看不得。”

杜若錦飛快得掃了高墨言一眼,語氣似酸似澀得說道,“你對她不客氣,是看在我的麵上,那麽我對她這般客氣,又是看在誰的麵上?”

高墨言情知杜若錦話裏深意,淡淡一笑,將那晚受傷被桑菱救治的事情一說,杜若錦頓時有些釋然了。

不過,高墨言並沒有說當日是為了動用幫眾尋找杜若錦觸犯了幫規後,自己用匕首插在左肩而受的傷。

兩人最終決定去後山走走,杜若錦吩咐綠意在禪房裏不要亂走動,否則遇見了桑菱又是一場麻煩,綠意撅著嘴點頭應了,神色畢露一點也不情願。

後山,迷霧氤氳,山峰疊林若隱若現,遠處偶有幾隻白鶴飛過,別有一番意境。

杜若錦倚在一塊巨石上,如臨仙境,心胸頓時暢快了許久,歎道,“說此生不可追憶的那些人,定是沒有感受到自然之靈氣,否則別說追憶,饒是一輩子活在這空靈之地,也是甘願的。”

高墨言朗聲一笑,仰頭長嘯,鶴唳龍吟,看起來也是暢快之極。他走近了杜若錦,雙手環抱著她,說道,“沉香,如果沒有你的陪伴,饒是它空靈之地,在我眼中仍是廢墟一般。可是,如若你在身旁,即便是廢墟之地,我仍舊當它是人間仙境。”

杜若錦含笑不語,許久才伸出纖指,點了點高墨言的鼻子,說道,“高墨言,你真的是原來的高墨言嗎?在我的印象裏,你可是從來不喜形於色的,怎麽現在說起話來,就跟抹了蜜一般。”

高墨言輕輕抬頭,任扔杜若錦的手指滑落在他的唇邊,輕輕含住她的手指,低語,“那你是喜歡原來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杜若錦的手指被他含在嘴裏,輕輕咬住,指尖傳來異樣的感覺,令杜若錦的心都怦怦跳了起來,強自壓抑住內心洶湧如潮水般的情緒,杜若錦半眯著眼,反問道,“那麽,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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