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誰曾勘破了紅塵

??綠意將此事說的輕描淡寫,杜若錦卻深知其中背負了多少壓力,卻不知高墨言的銀兩從何而來。

杜若錦未及感慨,便聽綠意繼續說道,“二少爺力挽狂瀾,暫時緩了高家一劫,不過高家困境仍在,所以,所以……”

杜若錦冷哼一聲說道,“所以,即便我現在不跟高墨言回高家,別人也隻當我杜若錦嫌貧愛富?”

綠意沒有接話,看了杜若錦一眼後就低著頭不再吭聲。

杜若錦沒好氣地說道,“做人真難,被人趕出來,卻還要被冠上這樣的罪名,這麽說,如果我不回高家,勢必錦州城的人都以為我是早得了信,所以早跑了?”

綠意嘟囔不清得說道,“似乎現在已經有人那麽說了。”

杜若錦無奈喟歎一聲,其實她不在乎那些人的言語,即便指著自己鼻子罵又能如何?可是自己在乎的究竟是什麽?感情?信任?自由?夢想?

杜若錦望天無語,夢想?自己在古代還能有什麽夢想?

待到綠意和殘歌回去歇著,杜若錦決意理清思緒,現在困擾自己的幾大問題,第一,高紙渲生死未卜,欣月也不知所蹤。第二,錦親王的身份究竟是……第三,自己脫離高家到底能不能生存,目前看來還是個未知數,現在隻不過有錦親王的庇護,如果有一天要自己闖蕩,自己能不能在這封閉的古代吃得開?第四,如果自己要跟高墨言回到高家,那麽大夫人與自己的關係要怎樣緩和?

最關鍵的是,自己如果跟高墨言回到高家,是否就代表承認了高墨言的感情?這一點,是杜若錦尤為看重的,因為在她的心裏,還是認為一旦認定了,便是一輩子的事情,難道自己真的要決定終身了嗎?

輾轉反側,竟是到了天亮才昏昏沉沉睡過去。醒來時,天已過午,綠意端來些清淡的小菜,杜若錦就著白粥吃了幾口。

杜若錦和綠意在院子裏隨意走走,突然杜若錦問道,“怎麽這一會一直不見殘歌?”

綠意說道,“殘歌一大早就出門了……”

杜若錦疑惑問道,“他去了哪裏?”杜若錦倒不是關心他的安危,畢竟他的武功那般高,鮮少有人能動得了他,隻不過就是好奇殘歌一向不與人親近,此番出門究竟為了什麽?

“妙真寺。”

杜若錦沉吟一會,說道,“綠意,我看我們也該去一趟妙真寺了,說不定會有一場好戲看。”

綠意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她還是沒有出聲相詢,跟著杜若錦便去了妙真寺,這一次兩人並未易容,想要躲的人,已經沒有必要躲了,易容還有什麽用?

可是,未等兩人出府,便見琥珀走過來,恭敬問道,“姑娘,這是去哪裏?”

杜若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瞬間便掩了下去,說道,“我和綠意去妙真寺進香,琥珀是想跟我們一起去嗎?”

“琥珀不敢,琥珀不過是擔心錦親王來後,問琥珀姑娘的去處,琥珀答不上來豈不是……”

“是不是錦親王交代你,對我出行盤桓詢問?琥珀,你老實說,你在這山莊是不是就隻是錦親王的眼線而已?而不是盡心來服侍我的?”杜若錦這句話問得巧勁,拿捏得琥珀一怔,琥珀看到杜若錦似笑非笑的眼神,才鬆了一口氣。

“姑娘說笑了,琥珀一心一意侍奉姑娘,不敢有二心。”

杜若錦笑了笑,沒有說話,便與綠意出了山莊。

綠意問道,“剛才的話裏,綠意怎麽聽著有些變了味?”

杜若錦輕輕彈了她的腦門,說道,“這個自然,這個琥珀你也要防著點,她的來曆沒那麽簡單,說不定,說不定是皇……”

杜若錦輕聲咳了幾聲,旋即不再說話,綠意似懂非懂得跟在後麵,兩人很快便進了妙真寺。

妙真寺內,杜若錦和綠意尋不見殘歌的身影,都有些焦急,杜若錦帶著綠意穿過竹林,來到水岸邊,果然就看見了殘歌,殘歌正用劍指著一個人,那劍尖顫抖,看得出殘歌此刻內心正遭遇極大的掙紮,而被劍指著的那個人正是清方大師,他雙手合十,席地而坐,斂目凝神,似是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杜若錦怕殘歌惹出亂子,隻得慢慢走近他,小心翼翼得說道,“殘歌,你冷靜些,千萬不要亂來。”

殘歌看到杜若錦,明顯一怔,就在怔神的功夫,被杜若錦一把拉住手腕,匆忙喊道,“清方大師,你快些走吧,得罪了。”

清方大師充耳不聞,杜若錦急的又說了一次,看他仍然入定一般不動,似是一心求死。

殘歌冷冷說道,“我師傅就是因為這個人,所以含恨了一輩子,最終死的那樣寥寂落寞,他就是罪魁禍首。”

其實,杜若錦早已猜出來八九分,所以並不感到驚訝,但是念及清方大師為殘歌師傅不眠不休三日誦經念佛的份上,杜若錦還是感動的,於是對殘歌說道,“仙人已逝,你殺了他又如何?再者說,你師傅與清方大師之間的恩仇,你到底了解多少?你師傅為了他牽腸掛肚,你殺了他,你師傅會原諒你嗎?”

殘歌手中的劍抖得更厲害了,於是說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師傅已經死了,他為什麽能夠好端端得活在世上?”

杜若錦正色說道,“殘歌,你師傅終日活在愛恨之中,死了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而清方大師,活著也未必不是一種煎熬?他如果勘破了紅塵,就不會任你殺他,他這樣做,隻是想尋求解脫,殘歌,如果你恨他,就留他在世上,看著他如何痛苦,豈不是比看見他一堆白骨要好些?”

杜若錦說完這話,殘歌已然有些了悟,隨即緩緩放下劍來,眼神含淚,幾欲要不可自已。而清方大師倏地皺眉,悶哼一聲,嘴角有血流下,隻聽他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教訓的是,清方慚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