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眉目清朗的高紙渲
殘歌聽見杜若錦的問話,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然說道,“我師傅在我眼裏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她很美,她總是說這個世界上有比她更美的人,可是我至今沒有看到。”
杜若錦怔住,她一直有個誤區,以為殘歌的師傅一定是男人,哪裏想到會是一名女人?於是說道,“殘歌,你的師傅竟然是個女人?那怎麽聽你說,她嗜酒如命?”
殘歌稚嫩的麵孔上,有了幾絲狡黠的笑,說道,“誰說女人不能喝酒?師傅喝酒,也不過是因為憂愁難消,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醉死……”
杜若錦聽殘歌說的輕鬆,隨即接口道,“但是她肯定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你錯了,她對我說,她這輩子放不下的隻有一個人,可是她始終不肯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杜若錦聽見殘歌的話,又是一怔,倒是不知道再開口說什麽好,突然想起什麽來似得,問道,“你說,你師傅最不喜歡的人是和尚?為什麽?”
殘歌搖頭,說道,“我那時候還小,隻聽師傅那麽說過一次,可是她每一次看到和尚,都會恨得直咬牙,似是盼不得將人給吃了一般。她對待別人卻不這樣,雖然清冷些,可是從來不會惡言相對。”
杜若錦輕輕“哦”了一聲,徹底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不知道為什麽,她每次麵對殘歌的時候,都是有些語塞,似乎是有很多要說的話,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兩人閑閑坐著,就沒有再開口說話,遠處寂靜月色,水湖波光瀲灩,涼風習習,杜若錦靠在廊柱上,很是自得,或許這才是生活吧,舒適愜意。
突然,殘歌倏地起身,抽出腰中軟劍,直指東北角,喝道,“是誰?”
杜若錦也跟著站起身來,循著殘歌劍指的方向望去,有一個寂寞蕭條的身影,慢慢從竹林處走到月亮下,他白衣似雪,眉目清朗,赫然便是高紙渲。
杜若錦往前邁了一小步,再次看向高紙渲的時候,卻發現他白衣上點點血色,竟是像極了落梅,不禁心神俱驚。
待到高紙渲踏上竹筏,緩緩劃過水麵而來,杜若錦又不自覺的往前邁了一小步,高紙渲的竹筏抵在竹屋邊,他卻並不順著竹踏上來,輕聲說道,“我隻是想看看你……”
杜若錦未等出聲,綠意聽見動靜也出來了,看見是高紙渲不禁一怔,輕歎幾聲,隨即拉著殘歌一起進屋了。
杜若錦看著高紙渲衣衫上的血跡,有些觸目驚心,不禁出聲問道,“你的傷……”
“不要緊,都是小傷,我撐得住。我就是想看一眼,隻要一眼就滿足了。”高紙渲輕笑。
杜若錦鬆了口氣,不禁又扭過身子,嬌嗔道,“你自有你的滿湖月色,又來招惹我做什麽?還嫌心裏不亂嗎?”
高紙渲的手虛空得伸過去,也不過是片刻,就無力得垂了下去,他知道杜若錦說的滿湖月色,指的便是欣月,說道,“她隻是……哎,我們不提這些,或者什麽也不要說,我還能來看一眼,我已是可以含笑……”話未說完,一聲悶哼,嘴角流出幾縷血絲來。
杜若錦大驚失色,匆忙從竹踏上下去,哪知手還未觸到高紙渲,高紙渲的腳步一點,竹筏便遠遠離開了竹屋,停在了水湖中央,因為寂靜,再低沉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所以高紙渲的話傳來,更是令杜若錦的五髒六腑都被攪亂了,他說道,“不要靠近我,因為我怕我會忍不住抱住你跳進這水湖之中,一起沉溺,或許那才是我們最完美的結局。”
杜若錦心裏一酸,聲音有些顫抖,說道,“沉湖也罷,沉溺也罷,我都想要你身子好好的,你先上來,我們先養好傷再說,好嗎?”
高紙渲站在竹筏上,衣衫隨著風吹而飄動,顯得飄逸而倜儻,如果,如果可以忽視掉那抹令人心碎的笑,他低沉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崖底的那一晚嗎?如果我自私一些要了你,或許現在就不會有遺憾了,隻是那樣,我注定在地下難安。”
杜若錦的心越來越起伏不定,帶著哭音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麽?定是要我跳進這湖裏去拉你嗎?”
高紙渲的神情有一絲緊張,急忙說道,“不,不要如此……”話未說完,口裏又吐出一口血來,順著嘴角流了下去,在這寂靜月色下,顯得詭異而傷離。
杜若錦的心被牽動起來,心裏一急,便踏進了水湖裏,急切得說道,
“紙渲,我們一起走吧,去哪裏都行,隻要我們兩個人能相守在一起……”
高紙渲未曾答話,努力地展露出一抹笑顏,身子卻慢慢地倒了下去,倒在了竹筏上,杜若錦驚呼一聲,旋即往水湖裏走去,可是她忘記自己不習水性,才不過幾步就在水裏失去了平衡,嗆了幾口水。
殘歌和綠意聽見動靜都疾奔出屋,看到杜若錦在水湖裏睜著,兩人毫不猶豫得跳水下去拉杜若錦,杜若錦推了一把殘歌,急道,“快去救他,快去。”
殘歌無奈遊過去,未等遊近竹筏邊,便見一個身影踏著另一張竹筏而來,抄起高紙渲的身子,殘歌喝道,“什麽人?”
此時,綠意已經將杜若錦負回了竹踏邊,杜若錦渾身濕透,冷得不停打顫,不過她已經認出,抱起高紙渲的人正是欣月,欣月冷冷得回道,“我必須帶他走。”
杜若錦急道,“不,他是想跟我在一起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欣月冷笑一聲,說道,“他跟你在一起,隻會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死,因為他的使命不允許他那樣做,我承認當時是我逼他說喜歡我,可是我那也是為了救他,許多事你不懂,也不必懂……”
殘歌劍指著欣月,說道,“你將他放下來,我饒你一命……”
欣月不屑一顧,說道,“隻怕你師父跟我說話也不會用這個口氣……“說罷,出指一彈,迅捷無比,竟是連殘歌也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