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肯為我跳落懸崖嗎
或許隻這山風太涼,涼到了杜若錦的心裏,杜若錦止不住冷笑,低低歎道,“高紙渲,這一次,我為你而跳崖,你是否回來救我?如你所說,永遠站在我的身旁?”
杜若錦的衣袖被風吹起,她挪到了身子,望了深不見底的穀底一眼,生了怯意,隨即往後挪了挪身子,不禁苦笑,心道,高紙渲,原來我竟是做不到為你跳落懸崖?難道我對你的感覺隻不過是對愛執著的模糊?
高紙渲,當初你為我終身一躍,到底是要多麽深切的情意才可以做到?為什麽,不過是短短時日,你便說,那隻是一時的糊塗無狀,心裏喜愛的女子另有他人呢?
杜若錦心裏幾番掙紮,為高紙渲尋來千萬個理由,又在回憶起今晨高紙渲決然奚笑的話後,一一否定,忘記他的深情,她辦不到,忘記他的絕情,她仍舊辦不到。
天慢慢竟是沉了下來,遠處有黑雲密布,竟是山風雨意襲來,杜若錦瑟縮了下身子,來不及起身,雨點已經細細密密落了下來,不過片刻,已經將杜若錦澆得渾身濕透。
杜若錦抵不住寒意,不禁抱臂起身,卻不小心腳下一滑,險些滑下懸崖,杜若錦抓著身邊的石塊慢慢站起身來,才不過走了幾步,就看見有個人影飛奔而來。
杜若錦呆呆得站在遠處,望著同樣全身濕透的人,靜靜說道,“是你?”
高墨言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聲音低沉,說道,“是我,我來了,不要怕。”說罷,便挽起杜若錦的手往回走,怎奈風急雨大,這又是斷崖山處,格外濕滑,兩人在風中行路極難,高墨言將一隻手攬在杜若錦的腰上,另一隻手執起她的手,站穩一步才扶著杜若錦邁出一步。
走過小半個時辰,才回到了涼亭裏避雨。
杜若錦冷的打顫,高墨言見此將她抱在懷裏,試圖用體溫給杜若錦一點溫暖,說道,“等雨停了,我們盡快回寺。”
杜若錦似是虛脫一般,癱軟在高墨言的懷裏,腦海裏一片空白,隨口說道,“如果剛才我掉落了懸崖,你是否會隨著我跳下去?”
高墨言一怔,看著杜若錦的眼神愈加深沉,輕道,“你這樣說的意思,是曾有人隨著你跳下去了?”
杜若錦有些慌亂,許久閉目說道,“如果你相信人對愛情有真心,就是有人曾隨我跳下去過。”這句話含糊其辭,杜若錦卻是在暗指高紙渲當時的心境。
高墨言抱著杜若錦,默然不語,兩個人靜靜得坐在涼亭裏,望著滿山落雨,霧氣蒙蒙,都是怎樣的心境?
許久,杜若錦才試探問道,“你為什麽來妙真寺?”
“你和娘出府之時,我還在老太爺房裏,等到我出來後,張媽就匆匆來找我,說門外有人送來一封信,要我馬上趕往妙真寺,接娘和你回府。”
杜若錦有些疑惑不解,到底是誰送的信?自己在妙真寺遇到的人,無非便是錦親王和高紙渲,可是他們兩個都沒有理由叫人送信給高墨言呀。難道是竹林旁看到的那個黑衣人?
杜若錦絞盡腦汁的思索,突然大悟了一般,驚呼出聲,又緊忙掩嘴,心裏的那份訝異卻難以掩飾。
杜若錦本以為高墨言會追問她,高墨言卻沒有,隻是環抱著她的臂膀格外用了些力。杜若錦鬆了口氣的同時,卻為高紙渲憂心忡忡起來。
他,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雨漸漸小了些,高墨言扶起杜若錦,兩人從後山往妙真寺走,一路上,杜若錦沒話找話,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高墨言悶悶地說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夫妻同心這一句話嗎?”
杜若錦聰明得沒有再接話,等到兩人回到妙真寺,大夫人早已急得氣惱不已,見到高墨言渾身是水得回來,滿肚子火都撒向了杜若錦,喝道,“我原以為,你現在也能叫我省省心,所以才帶你來進香,你呢?跑的沒影也就罷了,還連帶著墨言遭罪,他如果著了涼鬧了風寒,你看我回頭怎麽找你算賬?”
高墨言看著態勢,勸不住大夫人,隻好讓妙真寺的小沙彌先去煮兩碗薑湯送過來,這邊好歹哄住了大夫人,再看杜若錦時,發現她早已身形不支,身子搖搖欲墜就要滑落,隻好將她扶到了內室休息。
待到薑湯送來了,高紙渲先給杜若錦送去一碗,大夫人在他身後急道,“她是你的娘子,你就這樣慣著她吧,等到她騎到你頭上在我們高家作威作福的時候,就有你受的了。”即便怒其不爭,大夫人也還是追進了內室,要高墨言先服下薑湯。
杜若錦淡淡一笑,對著大夫人輕輕說道,“娘,害你掛心了,都是兒媳的不對。”
或許是杜若錦這一句話發自內心,大夫人和高墨言都怔了怔,大夫人臉上鬆動了下來,可是話裏還不肯饒過,說道,“你好歹還知道自己的過錯,皇上雖然封了你為沉香娘子,可是咱們高家也不能供著你。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心裏有數就行。”大夫人說著便走出房門,卻將門輕輕掩了過來。
高墨言喂杜若錦喝下薑湯,似是在解釋什麽似地,說道,“娘的話不要放在心上,她一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別看表麵上跟大嫂如何不合,大嫂死了後,我也沒少見她掉眼淚,畢竟是一個家裏呆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