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夢此刻不知道的是,凡是成為天璣城花魁的花娘若是還是清倌的,便會在奪得花魁之後的第二天晚上舉行開-苞大會,買出初-夜。去年憐琴奪得花魁之後,也舉行了開-苞大會,而買下她初-夜的正是這位王公子,但不湊巧的是王公子一直重病在床的母親突然疾病發作,陷入病危,王公子雖然買下了憐琴的初-夜,卻也無福消受了。

王公子急忙趕回家中,卻隻來的及見上母親最後一麵。王公子的母親去世之後,按照禮法當為母親丁憂守孝三年。這王公子前幾個月畏於父親和伯父的言辭,老老實實的在家中守了幾個月,但終究是狗改不了吃屎,不久便又原形畢露,想要占有憐琴。何媽媽自然不會阻攔,可憐琴卻陰差陽錯的被孔隆救下了。

不知孔隆使了什麽手段,令王公子一直對他心存畏懼,隻能派人暗中盯著憐琴,以便他乘著孔隆不在憐琴身邊時伺機下手。

今日,他在萬花樓收買的眼線回稟他說昨夜孔隆並未宿在憐琴處,他才急忙派人前去約了憐琴一起遊湖。在王公子看來此次雖然名曰遊湖,可要是上了那遊船,再做些什麽可就是他說了算了。

而憐琴所煩惱的也正是這件事。隻是有些事不便直接對著胡依夢說破,於是她便隱瞞了下來。

胡依夢握緊雙拳,心中很是替憐琴著急,“憐琴要不然你就裝病不要去了吧。”胡依夢建議到。

“依夢,你有所不知,這位王公子可是我們惹不起的主兒,今日是不得不去了。”憐琴一邊無奈的說道,一邊安排巧兒給她梳頭上妝。

“既然如此,今天我陪你一起去!”胡依夢想了想,自己好歹也算是個從現代來的女性,在工作中也應酬過個把別有所圖的男人,再加上自己現在好歹是個九尾狐妖,雖然還不會什麽法術,但是自保卻也不是問題,自己陪在憐琴身邊,怎麽說也能和憐琴之間有個照應。

“依夢……”憐琴看著胡依夢,有些猶豫,“此行吉凶未卜,萬一你有個什麽閃失,我豈不是辜負了孔公子的交托信任之情。”

“憐琴,我們是朋友啊不是嗎,我怎麽能看著你一個人去麵對那麽一個紈絝子弟呢!”胡依夢拉著憐琴的手說道:“憐琴,你放心吧,我有辦法對付那個王公子的!”

說完,她朝憐琴眨眨眼睛,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對付王公子的計劃的雛形。

乘著巧兒給憐琴梳妝打扮的功夫,胡依夢跑到憐琴院子裏的小廚房去弄了些鍋底灰,又參了些大禹國女子梳妝打扮用的鉛粉,將兩者調和在一起,然後抹在自己的臉頰脖頸和手臂上,這樣一塗抹,原本白皙的皮膚瞬間變的暗黃發黑,然後她又拿起描眉用的炭筆把自己纖長的柳眉化成了粗粗-黑黑的兩條“毛毛蟲”,接著又在臉頰上畫上了無數小麻子。

這樣一喬裝打扮,她哪裏還有半分喬裝改扮前的美麗動人了。分明就是個容貌普通甚至有些醜陋的不起眼的小丫頭了。

憐琴和巧兒目瞪口呆的看著胡依夢扮醜,在她們的意識中,女子化妝打扮從來都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美貌,可是這把自己弄得醜怪的行為,她們倒還真的第一次見到。

“依夢……你這是做什麽?怎麽把自己打扮的如此……”憐琴沒有說出“醜陋”二字,但胡依夢已然明了於心。

她朝著憐琴眨眨眼睛,神秘一笑,“我這麽打扮自然有我的道理,到時你看好戲就是。隻是希望不要驚嚇到你。”

“依夢,你還真是古靈精怪,不似這凡塵俗世中的女子。”憐琴搖搖頭,輕歎道。

憐琴覺得麵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子不論是言行舉止還是思維方式都和她平日裏所見的任何女子都不同。

聽到憐琴的話,胡依夢幹笑兩聲,心中想到,她本來就是這世上的女子,言行舉止自然與這個時代的人有所不同。不過對於自己是個穿越者,而且還陰差陽錯的穿成了狐狸精這件事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畢竟這可是個封建時代,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是最為世人所忌諱的,她可不想被無知愚昧的古代人追打。

沒過多久,就如何媽媽所說的那樣,王公子派人來接憐琴了。

胡依夢這次出門沒有帶著小狐狸,她從廚房拿了兩個肉包子誘騙小狐狸自己乖乖在屋子裏看家,然後便隨憐琴一道出了門。

王公子的馬車停在萬花樓的後門,畢竟他現在還在守孝丁憂期間,而大禹國又是極重視孝道的,所以他行事還不敢那麽張揚,隻是私下裏拍了個心腹管事來接憐琴赴約。

看到那輛停靠在後門的馬車,胡依夢忍不住砸了砸舌,這個王家還真是有錢。

兩匹高大健壯,毛色雪白的高頭大馬拉著一輛雕刻著繁複花紋,漆著明豔彩漆的馬車。車身上還圍著繡有百獸奔騰圖樣的綢緞帷幔。車的四角墜有裝著香料的香囊,走近馬車就能聞到一股清香迎麵撲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寶馬香車麽?胡依夢覺得自己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

這次來接憐琴去遊湖的是王公子院中的管事。

管事大約四十來歲,麵色白皙而無須,一臉的諂媚逢迎,看樣子就知道是個奸狡小人。胡依夢暗暗想到,有其仆必有其主,會重用這樣的人,那位王公子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憐琴姑娘,您終於來了。我家少爺說今日東湖的荷花開得正盛,特命小的接姑娘去與他共遊東湖呢。姑娘,您請上車吧。”管事點頭哈腰的請憐琴上車。

憐琴也不理會管事的諂媚笑容,徑自在巧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胡依夢也跟著憐琴上了這輛等候在後門外的馬車。

管事也不氣惱,他在車夫身旁坐下,然後命車夫將車駕往東湖。

馬車平穩的開始行駛起來。

胡依夢悄悄地打量著馬車內的裝飾。車內的裝飾更勝車外。

無處不鑲金包銀,點綴著各色寶石和寶玉。車廂內的座椅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動物皮毛,從色澤上看似乎是虎皮。地板上則鋪著厚厚的白色羊毛氈毯。車廂裏還設有暗格,放這些香爐,酒壺和小零嘴、吃食之類的東西。

這樣一輛車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打造出來啊!

胡依夢之前就聽憐琴說過王家的家世,也得知了王公子的父親是掌管漕運的大官。

漕運啊,那可是曆朝曆代最有油水的地方之一了。鹽漕向來是國家財政的重要來源,現在這王家把持了漕運,那油水可真是大的沒話說。

朝中有人,手中有錢。這也就不難解釋這位王公子為什麽能這麽猖狂囂張,橫行天璣城了。

胡依夢還記得穿越前在曆史書上看到過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的那句話:側臥之塌豈容他人酣眠。

她不由得有些同情那位大禹國的皇帝陛下了。有這麽一個把持著朝政和財政的外戚家族存在,他恐怕睡覺都睡不安穩吧。

雖然這隻是胡依夢自己心中的胡思亂想,卻偏偏猜中了大禹國皇帝北辰夜離心中的那根不除之不快的心頭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北辰夜離連夜奔波趕到了天璣城沈府,卻沒有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雖然麵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但心中一直隱隱的不痛快。

沈青溪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當然看出了自己主子心中的不痛快,可又不能直接說出來,這種往槍口上撞的傻事,他自然是不會做的。

已經兩日了,派出城尋找那個叫做胡依夢的小丫頭的人馬一波一波在增加,主子連手下暗衛中最精銳的人手都派出了,方圓百裏明察暗訪搜了個遍,卻依舊沒有一絲消息傳回來。好好的一個人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再無蹤跡可尋。

沈青溪心中暗暗稱奇,卻也知道自己主子的耐心在一點點被消磨殆盡。

今日一大早暗衛來報,說是還是未能查到那個小丫頭的下落。

主子身上原本就一直盤旋不去的冷氣更勝了。

沈青溪心想主子心情一直如此陰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像個法子轉移一下主子的注意力,讓主子不要再糾結於那個跑了的丫頭才是。

“主子。”沈青溪親自向坐在書房裏那張梨花木大書桌後批閱著由暗衛連夜從帝都送來的奏折的北辰夜離送上新沏好的茶水。

“何事。”北辰夜離手中握著朱筆,頭也不抬的說道。

“主子此次前來天璣城雖是為了暗中調查王家漕運貪汙一事,但此事一時半刻也不可能掌握確切證據,青溪見主子近日似有思慮鬱結於胸,故而鬥膽建議由青溪陪主子出門走走,一則可以體察民情,二則可以散散心。”沈青溪向北辰夜離一拱手,建議到。

沈青溪雖未明說自己是看他心情不好,因此建議他出去散散心,不要總是記掛著那個再次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小女人,但他的苦心北辰夜離不是體會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