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討好(二)
上道!
許觀海這女婿的一記龍屁,拍得睿帝渾身舒爽,卻還假假謙虛,說是臣子的功勞。
而到了朝堂之上的尉遲圭,再不是升平郡主跟前,那個會臉紅會害羞的青澀小子了,頓時高聲嚷嚷。
“臣就是匹夫之勇,想到哪兒就打到哪兒。要不是皇上在後頭運籌帷幄,如何能有收複渠州之事?若論功勞,皇上若居第二,誰敢居第一?”
惡!
群臣聽得一陣雞皮疙瘩,心想大將軍也太不要臉了,這種話他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當初風頭不對,皇上也是打了退堂鼓的。
要不是許家鼎力支持,在江南籌集了那麽多的糧草,恐怕這事早就涼涼了。
但他這個第一功臣都這麽說了,誰還好意思挑刺呢?
所以,群臣一窩蜂的湧上來,開始給皇上歌功頌德。
論起嘴皮子,文臣豈能輸給武將?
你肉麻,我們能更肉麻!
皇上給群臣拍得渾身舒泰,這才半推半就,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章程。
要祭天要告祖,要加開恩科,還要昭告天下他的豐功偉績!
次日,臘八。
皇上一早就挑了個吉時,拿著尉遲圭敬獻的琉璃燭台,去太廟祭祀了。
朝臣自然也得跟去。
而許惜顏,自那年紙上談兵的臘八粥,廣受好評之後,便年年被安排起她們二房的煮粥重任。不僅早早布置下去,還讓人拎了粥,送了好幾戶人家。
金光侯府,自然也有一份。
大概是因為尉遲圭回來了,今年還特意送了兩罐。
要說往年,許惜顏也會送。但從沒有如今年這般,讓蕭氏難以下咽。
她已經知道了,兒子連昨天進城的風光都不要,也要跑去許家見那位小郡主一麵。
聽說還送了個勞什子琉璃,特別貴重。
因尉遲圭去參加祭祀,不在府中,尉遲海不免嘀咕,“人都說妻賢夫禍少。象你,這般賢惠,咱家才養得出二郎這麽出息的兒孫。可女人太漂亮,那就不是好事了。昨兒進城那麽大的事,他都能為了那位小郡主拋下不管,這是啥?不叫人說他好色麽?”
蕭氏,蕭氏還真有幾分聽到心裏去了。
可尉遲海一走,尉遲秀卻有不同見解。
“娘,您別聽阿爺的。二弟最難的時候,可是許家送去的糧食。若沒有這些,二弟如何贏得了?他去道個謝,又有什麽不該?”
蕭氏心裏不痛快,反問,“要道謝什麽時候不能?非得趕在進城這天?”
“那郭老將軍不也一起去了?”
“那怎能一樣?人家是先皇後的親兄弟,咱算什麽?二郎這事,確實辦得不妥當。你也別說了,先回屋去吧,都七八個月的肚子了,少操些心。我這心裏亂得很,你讓我靜靜。”
尉遲秀隻得扶著腰,慢慢走了。
她早年在鄉間也是累著了,這第二胎來得頗為不易。
雖說早沒了公婆,朱寶來也不從催問。
到底還是想生個兒子,好給朱家傳承香火。
可巧朱寶來忙完進屋,先問她今兒好不好,肚裏的孩子有沒有鬧騰,又問,“今年的臘八粥,許家有送麽?那個真真好吃,小花極愛,早起還問來著。我答應了中午下學,要給她留著的。”
朱小花自去年起也請了個女先生,在家學著讀書識字了。
可臘八粥,就不要想了。
尉遲秀心裏也不自在,便把尉遲海在蕭氏跟前嘀咕的那些話,都跟丈夫說了。
朱寶來恍然,“怪道我進門撞見阿爺跟大弟一起,嘀嘀咕咕,好似說什麽金家女兒好,隻等嶽母點頭之類的話。哎,他們是不是想給二弟說親?”
尉遲秀一驚,“不會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了解二弟,也了解蕭氏。
都屬於平素很好說話,但骨子裏卻剛強倔強的。真要是對上,隻怕母子倆得翻天覆地鬧一場了。
“不行,我得再去跟娘說說。”
“你坐下吧。”
朱寶來身為女婿,卻能更客觀的體諒丈母娘的心情。
許惜顏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要娶這樣一個兒媳婦,哪家婆婆都壓力山大。
這時候旁人去給蕭氏講道理,都是講不通的。說不好,還會適得其反,激化矛盾。
想徹底解決問題,隻能靠尉遲圭自己去說服母親。
到底是親生兒子,哪個當娘的不心疼?
若兒女執意要婚嫁,當爹娘的又怎能拗得過?
尉遲秀聽著有理,“那你再去打聽下,阿爺他們到底要給二弟說哪門子親事?也不是我把人想得壞,隻是大弟這人吧,打小我就沒見他有幾分真心。若是他找回來的,我還真不放心。”
朱寶來笑了,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雖說這兩年尉遲堅表麵上改好了,特別謙恭有禮。但總讓人感覺違合,並不似出自真心。
且朱寶來這幾年冷眼旁觀,尉遲堅在鳳崗書院裏結識往來的一些同窗好友,也不怎麽樣。
他形容不好,卻也瞧得出些眉高眼低。
那些書生,表麵上斯斯文文,客客氣氣,但都極會看人眼色,爬高踩低。
總而言之一句話——
假仙兒!
跟尉遲堅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不過以尉遲圭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尉遲堅還真不敢怎麽算計他。他介紹的這門親事,別是被人忽悠了吧?
朱寶來去打聽了。
卻不知,他這點猜測,卻是剛好命中核心。
隆重莊嚴的祭天大典過後,群臣總算是鬆了口氣。
穿著紫袍侯服的尉遲圭,正挨挨擦擦,往他家準嶽父,駙馬許觀海那裏蹭過去。
管他旁人怎麽看,今兒臘八,且去搭個話唄。
最好還能“順路”去許家坐一坐,蹭上一碗臘八粥,最好不過。
不想有人半道將他一把拽住,哈哈一笑,“侯爺今兒換了這一身,可真是玉樹臨風,格外英俊。”
尉遲圭一轉頭,就跟個白毛矮冬瓜看了個對眼。
正是戶部尚書魏承祚。
皇上的表兄,亦朝中重臣。
當初也是他說沒錢沒糧,西梁打不下來,鬧著要撤兵。如今倒跟沒事兒人一般,拉著尉遲圭閑話家常。
這臉皮,金光侯也自歎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