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東盛沉默了。
縱觀史書,但凡牽涉到權利遊戲的,隻有兩種選擇:戰勝對手,踩著別人的腦袋上位;被對手打敗,然後去公款坐牢,享受工作不做、食宿全包的優惠福利待遇。
權利的遊戲中不存在其他的選擇,是敵是友?敵人,往死裏打呀,朋友,大家一榮俱榮,一損……嗬嗬,今天天氣不錯……
如今,李飛顯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敵人,而且還是眼中釘、肉中刺級別的敵人,不得不除之而後快。
斟酌再三,黎東盛答應了肖強一行的合作要求。
於是乎,在後麵幾天內,肖強一行便得到了許多又黎東盛傳輸過來的李飛的信息,尤其是其中的累累罪行,更是描述得格外的詳細,其中還不乏一些有證據的。
看到這一行行觸目驚心的罪行,肖強愣住了。
“你既然知道他如此之多的罪行,為何不去把他抓起來?”肖強在電話裏問黎東盛。
“他頭上有人,我搞不倒他。”黎東盛在電話那頭苦笑。
“那就避開他的後台。”肖強冷冷一笑。
從黎東盛那邊了解信息的同時,肖強這邊也向黎東盛透露了李飛最近的動靜。
李飛果然是被大意了,他自以為將肖強一行吃得牢牢的,躲在幕後運籌帷幄,暗中操控著事態的發展。實則卻被另外一群人算計。
他自以為是捕蟬的螳螂,殊不知,那隻螳螂隻是誘餌,誘餌的背後,還有一雙黃雀的眼睛。
肖強一行就是那隻黃雀,他一邊配合著李飛的行動,一邊跟黎東盛交流最新的情報,對兩邊的動靜都是了若指掌。但他卻也不知道,在他的背後,習家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
大雨終於在某一日暫停了一會兒,而也就是在這一天,赤湖鎮中出事了。
據說是黎東盛的兒子在學校中打人了,把同學打成了重傷。
李飛得知此事,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人嚴肅表示此事一定要嚴加處理,絕不能因為他是幹部子弟就想逃避法律的製裁,另外,他還表示,自己會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
黎東盛驚呆了。他怎麽也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事來。
他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一直以來嗎,兒子都以自己為榮,十分乖巧,與人為善,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等狂躁的事情呢。
他不解,於是他親自去問自己的兒子了。
“小東,你真的動手打人了?”少管所中,黎東盛出奇的緊張。
那個被稱為小東的少年麵容清秀,梳著一個標準的學生頭,著一身白襯衫,黑色牛仔褲,架著一副黑框眼睛,模樣十分斯文。也許是心理有著什麽陰影,他的神色看起來很是狼狽。
他低著頭,不敢看黎東盛,也不說話。
“小東,你看著爸爸!”黎東盛扶起了黎小東的頭,可黎小東的目光卻還是不敢看他。
“爸爸再認真的問你,你是不是打人了?你隻用回答是或者不是。”黎東盛撅起屁股,雙手重重的搭在黎小東的肩膀上,滿懷期待望著他黎小東,多麽希望自己的兒子會滿懷委屈的告訴自己,他沒有。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黎小東還是沒有說話,目光呆滯。
“小東,你不想說話也行,你點頭、搖頭表示一下就行。”黎東盛著急了。他心裏已經有些沒底了,到這個時候了,兒子居然還沒有表示,很可能他真的是動手打人了。
黎小東也許是終於不忍心讓自己的老爸繼續擔憂了,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
見到兒子表態,黎東盛鬆開了黎小東的肩膀,無力的跌回了座位上。
黎小東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無力的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知道,李飛第一時間趕到,還揚言一定要嚴肅處理,這已然是一種信號。他是要借機發難了,他要讓自己難做。
自己曾經放話說,無論是誰在自己管轄的範圍內犯法,自己都會嚴懲不貸,現在,他就讓自己的兒子犯法,讓他來踐踏自己的承諾,打自己的臉……
他無力的坐在座位上,卻不知道,在他的身後,某間監控室裏,正有一雙陰森的目光在看著顯示屏冷笑。他也不知道,如果他能多問黎小東兩句,也許問題馬上就能解決了。
可是沒有沒有那麽多如果,他被突然而來的打給打蒙了。
他呆滯的回到了家中,然後向肖強一行求助。
肖強一行已經知道了黎小東的情況,也是十分著急,奈何他們是雙麵間諜,不合適出麵,所以也隻能幹著急。
但是從整個事情的始末來看,他們還是敏感的嗅出了陰謀的氣息。
首先是黎小東*突然的反常,其次是李飛的第一時間趕到。
這兩件事件怎麽說都屬於小概率事件,現在居然還同時發生了,要說在這兩件事情的背後沒有隱藏些什麽,怎麽都說不過去。
電話裏,黎東盛聲音十分疲憊,聽得肖強和笑哥直皺眉頭。
現在,他們才發現,這個人似乎真的還太意氣用事了,當務之急明明是調整情緒,想辦法盡量把問題解決,他居然還在那邊傷感。
傷感,傷感如果能夠管用,那四娘為什麽憂傷了那麽久也不曾長高,古人所傷歎的春天依舊會逝去?
開玩笑,傷感是不管用的。想要解決問題,你必須化悲憤為力量,努力的去尋找解救的辦法。
“你是不是不想救回你的兒子了?”肖強皺眉,質問黎東盛。
“怎麽可能?!”
“那你還傷心個屁啊!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救你兒子,別像個娘們兒似的,屁大點事兒就要悲傷逆流成額,眼淚泛濫成災!……”肖強對著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黎東盛被他這麽一番罵,居然還真的醒悟了過來。
“那該怎麽辦?”黎東盛平複了一下心情,虛心的請教肖強。
“再去見你兒子,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問清楚,他為什麽打人,他打的是什麽人……還有當時看到他打人的目擊證人們,全部把他們穩住,然後找他們詢問具體的情況,別再讓別人有可乘之機。”肖強劈裏啪啦又說了一大通。
黎東盛一聽,思路馬上就運行通暢了,匆匆的掛斷了電話,就開始行動了。
掛斷電話,肖強長籲一口氣。
“師傅,依我看的話,李飛久經世故,他既然選擇了動手,那如果不出意外,隻怕是已經早已跟那些‘目擊證人’們達成共識了吧,甚至更多的準備他都已經做好了也說不定,再去找目擊證人了解情況,是不是會有些多此一舉?”笑哥小心翼翼的詢問。
“百密一疏,也許能夠挖掘出點什麽出其不意的驚喜也說不定呢。”肖強神思飄渺。
他又何嚐不知道去找目擊證人的事情作用幾乎是聊勝於無的呢,可是在他的心中依舊抱著一絲僥幸。
在事先得到黎小東的事情時,他又順帶著找笑哥要了一份黎小東的詳細資料。通過那一份資料,他發現這個黎小東雖然斯文,但卻是個搞關係的能手,在學校裏有不少鐵哥們兒,甚至還有幾個結拜兄弟。
比起三哥、笑哥、李飛這些久經人世的世故之人,他更了解學生這個群體。所以他相信,黎小東的那些兄弟、哥們兒如果知道些什麽情況的話,必然不是坐視不管的。
青澀的同學之間的情誼,在很多時候,是可以超越世俗的利益的。
而事實也證明,他沒有想錯,關鍵時刻,還真的有人挺身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