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很想知道,也曾經用過許多法子試圖從容千坤口中打探點一二,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容千坤的嘴巴,不是一般的緊。

溪風毛毛一笑,道:“他一定會去的。”心中道‘因為他是暗花會的人,暗花會,是神州最講信用的,隻要接了任務,不死不休。曾經有過一個任務,刺殺皇朝一品武將千行,死了三個絕頂殺手後依然沒能完成任務,暗花會宗主親自出馬,才將千行斬於劍下,趕在任務期限前完成。

當然,溪風是不會告訴容千坤暗花會的事。

隻是,溪風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又引發了一些故事。

九月二十四,陽嵐峽。

一抹紫色身影緩緩行走在山間小路,如瀑的墨色長發翻飛在有些涼意的秋風中,孤寂的眼眸中,漆黑深邃,似吞噬著世間所有的悲涼。

身後斜掛著一柄青灰色長劍,沒有劍鞘,隻有暗淡無光的劍刃。

妖嬈的丹鳳眼斜掃著身旁閃過的風景,腳下長靴踏碎了一地枯黃。

日落時分,葉一來到一個小鎮,小鎮名叫落霞鎮,沒有大城中的繁華,隻有小鎮的平淡與安寧。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葉一走進一家客棧,小二高聲招呼著“客官裏麵請,請問是打尖還是吃飯?”一抹紅潤爬上脖間,肩膀上掛著的白毛巾一擦,小二擦掉額間的汗水,將葉一迎進了客棧。

客棧內三三兩兩坐了幾桌,雖說沒有高朋滿座,但也坐滿了大半,顯然是生意還不錯。葉一的到來,隻引起了幾桌客人的幾眼掃視,見葉一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後又若無其事的吃喝著。

尋了張角落幹淨的桌子,葉一將長劍置於桌上,對著小二道:“來幾個小菜,順便安排間客房。”

“好咧。”小二應了聲,轉身朝著櫃台高呼一聲:“小菜幾個,客房一間。”掌櫃頭特不抬,朝著裏屋喊道:“小菜幾個。”裏屋傳來廚子的應聲,掌櫃抬起頭對小二吩咐道:“快去準備客房,記得打掃幹淨點。”

小二點點頭離去。邊走邊嘀咕著:“這幾天是怎麽了,來這麽多人,可把我累壞了。”

葉一趁上菜前的空暇,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著客棧內的人。

客棧內有幾桌都是武林人士打扮,想來也是奔著出世名劍來的。看他們身上透露出的氣息,有精純,有駁雜,葉一見沒有值得注意的對手,便低頭喝著杯中的茶。

鄰桌的幾個江湖人士喝了幾大口酒,話匣子就打開了。

“聽說了麽,據說竹雲澗主也前往白鷺溪奪劍了。”一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一抹嘴邊的油滯。

旁邊一瘦柴般的人接話道:“消息可靠麽?你怎麽知道的?”

大汗一臉得意之色,咋吧著嘴道:“我胡老三的消息什麽時候不可靠了?怎麽知道的?自然是有門路了。”說罷翹著二郎腿,自洋自得。

瘦柴道:“哪敢哪敢,胡老大的消息,小弟自然是相信的。隻是,那竹雲澗主乃世外高人,怎麽會對名劍動了念頭?”

胡老三撇撇嘴,哼道:“什麽世外高人,隻要他沒成神仙,就難免是個俗人。名劍是什麽東西?千年前的東西,能差到哪去嗎?再說了,名劍誰不稀罕?”

葉一聽了好半晌才明白,自己前往白鷺溪奪劍的事不知道被誰散播了,現在江湖中都知道自己要去搶劍,原本還打算不聲不響拿了名劍就走,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武林中人都知道了,肯定死防著,出其不意是行不通了。

瘦柴點點頭讚同,“胡老大果然高見。”

旁邊穿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一介武夫,能有何高見。”話音剛落,數道眼神集中到說話之人。

一頭散亂的長發遮住了臉,魁梧的身材,坐在長凳上如泰山盤鬆,身後背著一把九環大刀。說話之人抬起頭,一張粗曠的臉龐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如鷹般犀利的眼神掃視了胡老三一桌後,遂又低頭悶悶的喝著酒。

胡老三正待發火,瞧見那人麵容後,頓時如蔫了的茄子,訕訕著坐回了長凳上,瘦柴見狀,拉了拉他的衣角詢問,胡老三回頭掃了一眼那彪形大漢,低聲道:“知道他是誰麽?”

瘦柴問:“他是誰?”

“荊寨二當家,武林稱號‘黑風’的蔡彪。”胡老三疑惑道:“他怎麽來了?名劍出世這麽大件事,應該是寨主親來才對啊,如果不重視,又何必派二把手來呢。”搖了搖頭,胡老三不再言語,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飲而盡。

葉一離胡老三並不遠,耳力甚佳的他也將胡老三說的記在心上,掃了一眼悶頭吃喝的蔡彪,遂抬起手中的筷子填肚子。

正吃喝著,客棧外忽憑空一聲咋響,驚動了客棧內的眾人。

葉一抬頭望去,握著筷子的手定在半空,一雙妖嬈的丹鳳眼死死的瞪著前方,連手的筷子掉了也不知道。原本就顯蒼白的臉色,刹那間麵如死灰。

客棧門口外,站著一尊有如雕像的人,身高九尺,長得腰大膀圓,一張端正的國字臉,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神下,是彎彎的鷹勾鼻。

葉一看的不是,看的是他懷中摟著的紅色身影。

一肌妙膚,弱骨纖形,黑亮的青絲,順著瓜子臉的輪廓垂落在胸前,婀娜有致的嬌軀,胸前的豐滿呼之欲出,一張狀若桃花的紅腮上流轉著嬌羞的動人紅暈,齒白唇豔,流露著勾人心魄的妖豔。

葉一渾身不自主的顫抖,低下頭,葉一伸出手顫顫巍巍的端起茶杯,端至嘴邊的半途中卻掉落在地,碎成粉末。

“呀,客官,有沒有燙著您呐?”小二扯下毛巾為其擦拭著衣衫上的水滯,葉一道:“不好意思,一時失手,待會這茶杯的錢一起算到帳上。”

小二笑了笑,道:“沒事,一個茶杯值不了什麽錢,別傷著客官您就行了。我再給您拿個新的來。”

葉一桌發生的事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關注,眾人隻是掃了一眼方才來的兩人,便又低頭吃喝著。而那兩人也在另一個夥計的指引下坐在離葉一很遠的角落。

葉一別過頭,似怕被人發現似的。不時回過頭看著角落那邊的兩人,看著那閉月羞花的女子,眉間緊緊擰成川字,濃濃的哀傷爬上眼梢,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劃過光滑的皮膚,墜落在地上,打濕了一地憂傷。

“鳳舞,鳳舞。”葉一喃喃念著一個人的名字,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充滿了絕望與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