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中竟然會空無一人,除了原本綁在院中的六人,或者說是六具屍體。

看模樣,應該是死了很久的人,腐爛得麵目全非,難道昨天他們出現了幻覺?

“幻由心生,不過,應該不是幻覺!”琴者將他們的疑慮打消,若是常人碰到這種事,恐怕早已嚇得麵無血色,或者嚇到昏厥。

畢竟生活在刀光劍影中的他們,自然不會特別在意。

心中雖然疑惑,卻依然能夠保持鎮定,冷靜的分析眼前的事物,雖然憐心沒有真切的見過他們,但從衣著上也能知道他們的身份。

“村子,確無人!”一名影衛從院外走來,向莫霜憶俯身道。

昨天進村的時候,也的確沒有聽到他人動靜,是他們太過輕敵了。

對方,真的會是敵人嗎?

“小心一些就是了!”莫霜憶不打算在這些事上費心,如果真的是有詐,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他們隻要安心等待,虛心受教就是了。

順從她的影衛,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隻是憐心好像多了份緊張,額頭上隱隱汗水。

“輕鬆些!”莫霜憶取出幹淨的手帕,遞給憐心,隻是簡單的動作,也令她多少感覺到力不從心,自嘲的笑著,手臂垂到身前,靜靜的躺著,好像熟睡一般。

憐心用薄薄的輕紗,替她將臉遮好。

她一直沒有照過鏡子,會不會連麵容都被毀掉?

“小姐好好休息吧!”憐心好似了解她的心情,淡淡的解釋道,“小姐額頭有傷,琴者說待到下一座城鎮,就應該會安全些,尋了廟裏的和尚替小姐落發。”

此落發,非彼落發。

因一直急於尋找安全的地方,但一路多多少少總是會遇到些麻煩,不敢多做停留。

尋常百姓家哪裏敢替女子隨便落發,如果受傷自然應該就醫,但琴者一再表示,就算莫雲惜出現,醫術也不一定比得了他。

最終決定,動作最熟練,心腸最和善的,恐怕就是和尚……尼姑……

終於進了城,一路直奔城中的廟宇。

琴者,似乎對這裏非常熟悉,騎著馬兒的他,不住的轉彎,總是在行人較少的地方穿行,不多時,便見到一座廟宇。

“小姐,一定要跟著他嗎?”憐心對琴者始終抱有很大的敵意,莫霜憶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如果她沒有猜錯,當初彈奏攝心曲的人,便是他,教授妙妍的人,也是他。

他的出現並不是意外,但又是何原因?

拍了拍憐心扶著竹椅的手,令她安心,琴者無論多厲害,終是會有弱點。

這個弱點,她隱隱的感覺到,正慢慢的接近著。

“師兄!”正在廟前打掃的小和尚,最先看到跳下馬來的琴者,立刻迎上,合手合十俯身道,“多日不見,可是要見師父?”

不理會身後目瞪口呆的人,琴者難得尷尬的完全背對他們,指了指身後,“有重患,要師父親自出馬才行。”

小師父一側頭,隻是看到被屋屋衣物包裹的人,安置在竹騎上,也略顯焦急,“好的。”

“很快你就沒事了!”琴者走到莫霜憶的身邊,輕聲道,轉而對影衛道,“你們跟著我,不要到處亂跑,晚上也不要四處監視。”

可惜他說的話,並沒有特別的力量,那些人我行我素,全然不將他放在心上。

特別是憐心,渾身緊繃著,隨時禦敵。

突然輕咳的莫霜憶,緩緩伸出手,撫向憐心,“都不要緊張,畢竟主人家的習慣,我們是要尊重的。”

她如此一說,便是同意琴者的要求。

在外麵看來,的確是普通的廟宇,若是進到裏麵,格局與普通的廟宇也無多大區別,隻是想深處了解,但要邁入小小的苑門,卻是另一番天地。

他們一幹人等在外麵,唯有琴者進到屋內。

似過了一會兒,便將他們請入,屋內原來還有裏間,影將莫霜憶打橫抱起,憐心緊步跟上。

“女施主,若是疼了,還望忍耐!”一位背對著她的老和尚正在……磨刀。

琴者取來幹淨手帕疊好,示意她張嘴,“如果疼了就咬它,千萬不要咬舌頭,知道嗎?”

重重的點頭,心裏倒是有些奇怪。

難道她的傷真的很重,重到被觸碰時,會有難以容忍的疼痛?

閉上眼睛,深深的吸氣,因為周圍每個人都分外緊張,她也抑製不住的顫抖。

直到老和尚走到她的身後,淡淡的檀香味道,令她慢慢的放平心靜。

感覺到頭發慢慢的從肩膀滑落,突然一陣疼痛從頭頂傳來,好像刀刃傷到頭發,觸到骨頭,本能的咬住手帕。

“師父,輕點!”琴者淡淡的說道,便聽老和尚歎道,“再輕,就好不了了,女施主,再忍忍……”

“恩!”莫霜憶哼哼應著,不過是一時疼痛,若是傷處無法痊愈,恐怕不止日日疼痛那般簡單。

老和尚的動作分外利落,不大一會兒,頭頂便感覺到陣陣冰涼,另有**滑落,流血了。

“嘖……”雖然一直想表現得堅強,可是當藥粉灑在傷處時,依然忍不住輕喘著,整個頭部似乎都要失去知覺。

每當影要點她睡穴之時,都被她製止,她要清醒的感受著,身上的每一處傷。

“這藥要勤勞換著些。”老和尚喃道,“可惜廟裏並沒有儲藥,你們要再想辦法。”

“是,師父!”琴者淡淡應著。老和尚語氣不善,“你應著什麽,老衲在和這位公子說呢。”他指的是影吧!“切記,這段時間就忍著些,不要沾水,身上的傷老衲稍後再看看。”

“多謝大師!”莫霜憶從口中取出手帕,低眉掃了一眼,果然是將嘴唇咬破了,手帕上絲絲血跡。

影欲抱起她,被她輕輕推開,憐心扶著她站起。

地上的青絲也染上片片紅色,一陣顫抖。

“你們應該早些將頭發剃淨!”老和尚收好小刀,轉身歎道,“有些傷處都見了骨頭,哪裏長得好,細心試著養養吧!”

不等莫霜憶道謝,老和尚便對琴者道,“你,跟老衲進來!”

影將莫霜憶抱回竹椅上,另有小師父帶他們到客房暫住。

果然是處清淨的院子,聽不到半點人聲。

“小姐,可以好好休息了!”憐心放心的說,廟宇的安靜,能令她們暫時放心,隻是……

“不可大意!”莫霜憶笑道,“都去休息吧,想必一會兒還要來替我看傷處。”

廟中的客房非常簡潔,一塵不染,高高懸掛在牆上的佛像畫軸中,有位菩薩端坐,觀望著芸芸眾生。

“憐心,你去看看,他們將秋月安置在何處。”莫霜憶突然想到,令憐心去看望。

憐心急急的奔出。

“影!”莫霜憶拉著影的衣角,抬頭笑道,“你也去休息吧!”

“保護主人!”影淡淡的說,他的語氣,格外堅定,他的決定,不容改變。

可是他的認真,對莫霜憶來講,倒有人古板,推了推他,“快去休息,晚上有事讓你去辦。”

有事要辦?影望向莫霜憶,對視半晌,才重重的點頭,從屋內消失。

輕輕鬆了口氣,周圍被人包圍保護的感覺,並不如想象中的美好,緊張得令人窒息,她現在隻對琴者的身份有興趣。

“女施主,方便嗎?”果然,老和尚隨同琴者出現在屋外,推門而入,見莫霜憶有氣無力的靠在床框上,說道,“讓老衲看看施主最重的一處傷便可。”

琴者將背後的琴放到桌上,走到莫霜憶的麵前,淡淡一笑,半坐在床前。

將她的一隻腿輕輕扶起,搭在他的腿前,小心的將褲裙挽上,露出被紗布綁緊的傷處,腿兩側被兩塊堅硬平直的木板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