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決定就是,從哪裏失敗,就從哪裏站起。
從景府外讓主人受害,就在景府外替主人報仇。
雙生侍活著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地國,更不是為了所謂父母身債,因為她們不知誰是父母,原本就是孤兒,能活下是奇跡。
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帶太多銀子,很多地方都要省著花,憐心也不想“重拾舊業”。
騎著馬的秋月,目光落到又大又光滑的饅頭上,略一皺眉,向準備遞碎銀的憐心道,“今天不做停留了,我們在外麵睡。”
“好!”憐心點了點頭,目光向後方望去,回過頭俯身接過饅頭,付了銀子,才後知後覺的顫了顫。
竟然被人跟蹤,被還算熟悉的人跟蹤。
“姐姐,是他!”憐心扯著馬韁,聲音顫抖的說。秋月點了點頭,她早就發現了。
“他不要是在穀中等嗎?”憐心吞了吞口水,感覺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秋月的臉色也不太好,“可能是因為跟著我們,能更快的等到吧,不理他,快走。”
她們的馬兒跑得不慢,一日三餐盡是白白的大饅頭,卻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如果身後沒有冷嘲的目風跟隨著。
無論馬跑得多快,始終落不下與他的距離。
“姐姐,他就是魔鬼!”憐心憤憤的說道,秋月的嘴角抽了抽,搖頭道,“他等的人是惡魔,同類。”
沿途聽到不少傳聞,無論四周鬧的動靜有多大,王城依然無法撼動。
以秋月的理解是,如果王城守不住,根本上就是失敗了。
據傳聞,聞家公子與沙洛殺得你死我活,最後聞公子大敗,被氣得臥病不起,沙洛堂而皇之的駐紮在城內,繼續向四大家族挑釁。
與她們得到的消息相差無已,隻是側重點不同罷了。
至於從海邊傳來的消息則是寥寥無已,因為去了那裏的人,暫時未曾有歸來的,以致發展到,信使都一去不歸。
可以說,海邊與王城之間的消息阻斷,所幸的是莫雲惜負責那邊,應該沒有出現問題。
隻是……不能讓後麵的人知道!
“姐姐,你說,王城裏的人,是不是個個恐慌啊!”憐心輕笑著,真想衝到王城內,將小姐救出。
秋月點了點頭,“隻是希望恐慌。”
恐慌可以令人手忙腳亂,巨大的恐慌卻會令人不擇手段。
“聽說了嗎?”路邊的小茶攤,有人碎碎念著,隻有聽到這四個字,憐心就會不由自主的扯著馬韁,令馬兒放慢腳步。
“最近啊,王城附近的城鎮也是不安寧呢!總是會有黑影飛來飛去的。”無用之語,樹影不也是黑影?
秋月的神情淡然,扯著馬韁走過,憐心連忙追了上去,輕聲問,“姐姐不認為會是影使?”
“影使不會飛來飛去!”秋月淡淡的說,“沒有誰可以看到他。”
憐心點了點頭,希望不會有意外發生。
身後傳來陣陣琴音,秋月回過神,深深望著跟著她們的人,眼中露出一絲不耐煩,究竟用何方法,能甩掉他?
夜晚,她們住宿的地方就是寬敞的街道,並非真的銀子花盡,而是不希望被人認出。
四大家族中,認得雙生侍的人,不算少!
畢竟讓雙胞胎作侍女的千金小姐,並不是很多。
莫霜憶失蹤的兩名侍女,更是在被暗中搜查的範圍之內。
憐心靠秋月的肩膀上,正要入睡,便聽到一陣琴音,陰魂不散。
欲欲入睡時,竟然聽到像是布匹撕裂的聲音,連忙直起身,側頭看著臉色緊繃的秋月。
“走!”秋月從腰間抽中軟劍,與憐心借著牆頭之力,躍向屋頂,遙望見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琴音,緩緩而彈。
他麵前的幾名黑衣人,正不住的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又繼續撕扯著自己的皮膚,恨不得將自己的內髒掏出。
分明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他到笑意。
“真惡心!”秋月收回軟劍,從牆頭躍下,與憐心稍作整理一番,重新入睡。
終於入了王城,打扮成乞兒難民的秋月、憐心隨著浩蕩的難民大軍湧進王城,自然四處災難不斷,太多的人橫死。
“姐姐,他們好可憐!”憐心一時善心大發,想將懷中的饅頭分不出,卻被秋月按住,“我們也很可憐,都怨那些當官的!”
“恩?”憐心一時不解秋月之語,疑惑的瞪大眼睛,活靈活現的轉動著,與髒兮兮的臉形成對比。
懊惱的秋月皺了皺眉,冷笑著問,“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大小姐?你現在是難民!”
一句話說得憐心窘迫,知道形象太不像乞兒,不會掩飾自己的眼神,隻好低下頭,唯唯喏喏的低下頭。
秋月橫了她一眼,目光放到王城門處,災民實在太多,王城早已承受不住負荷,別在城外建了草篷供難民居住。
“小姑娘,你也不要太埋怨你妹妹。”身邊的一位老婦人道,身邊牽著髒兮兮的小孩兒,“真不知造的什麽孽,一夜之間,村莊就沒了,被蛇群趕得零零散散的。”
原來他們從同一個地方來。
心生內疚的憐心,頭低得更低。
秋月淡淡的苦笑著,“為什麽王朝的人,不替百姓做好打算,否則也不會弄得我們家破人亡。”
戰爭是貴族之間發起的,結束在貴族之間,他們的戰爭起源於權利,結束於權利。
“小姑娘,你們是從哪來?”老婦人轉頭問道。
秋月抿了抿幹涸的唇,苦笑道,“從……莫家莊園來。”
“莫家莊園?”老婦人提高聲音,最後重重的歎道,“我的兒也是那裏,一場大火都燒沒了,後來我兒帶著孫女活著回來,可是兒媳沒了,後來……”
“後來我兒死了,隻是聽說有人救了他們,可是卻無力照顧,他們離開之後,便死得差多了!”老婦人回手摸著身邊的小女孩兒,歎道,“世上能有從火中救人的好心人不多了,可惜我兒命薄啊!”
自始至終,憐心都緊緊的抓著秋月的手,老婦人的每句話,都敲打在她的心上,很疼。
他們不是無力照顧,是怕被出賣。
要較於憐心,秋月的神情更為自然,淡淡的歎道,“當時那場火特別突然,根本很難逃出去,我和妹妹是僥幸,後來就不停的流浪,聽說王城附近有供難民……”
秋月說話頓了頓,低下頭,從她的眼神中很難看出傷心之神,但亂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眼睛,適時的停頓更能引得他人共鳴。
“可憐的孩子啊!”老婦人環緊孫女,忍不住抽泣,孫女瞪著眼睛,伸出小手替她拭淚,不住的哄著,“奶奶聽話,奶奶不哭,奶奶聽話,奶奶不哭。”
僅是童稚的聲音,令秋月不由得握緊拳頭,目光望向王城的方向,冷然道。“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一定會的!”秋月也重重的點頭,一切都是他們……四大家族。
為何每次都會將聞家拉上?因為淡漠,就是變相的默認。
不出手阻止,就是變相的協助。
也許飽受苦難的百姓,會覺得聞家分外高尚,其實他們不過是在保護自己,除了聞家的子弟,他們不曾關心過任何人。
一直以為,小姐會是例外,原來,也是同樣的待遇。
王城門處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原來官兵送來了稀粥,讓難民排隊去領取,一人隻限一碗。
前去排隊的秋月、憐心,各捧回熱粥。
回頭看著老婦人也蹣跚著回來,隻領了一碗。
小女孩扯著奶奶的衣角走回,竟然沒有給年幼的她半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