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風言風語傳得異常離譜,直到聞沐之與莫霜憶同時出入夜雨樓後,才得到暫時平息。

望著依然熱鬧的夜雨樓,早不複往日奢華。

莫霜憶站在二層小閣樓上,俯視樓下,心裏分外不安。

不雅傳聞之所以被壓下,自然是因為聞家出力,而傳聞的出現,就要“得力”於莫雪情的賣力傳播。

“我覺得,你們都有些怪!”莫霜憶帶著麵紗,遮著簾子望向嬉笑不斷的公子哥們,代政王大婚過後,本就公務不重的他們,更是樂得自在。

原本就有幾分沉悶的秋月側頭不語,憐心低著頭,不知想著什麽。

無論是臉上,還是動作,都是想告訴她,她們的確有事相瞞,就等著發問。

哭笑不得的莫霜憶,撫著略感疼痛的額頭,歎道,“你們跟了我這麽久,怎麽,主子變成沐之了?”

若非聞沐之要求,他們自然不會不說!

莫雨恬更是總有“病中”的緣由,避而不見,就算偶爾離開夜雨樓,更是有數十個人尾隨,險些被世間隔離。

自然,相比於在宅中,更為安全。

“小姐,的確是聞公子不讓說的!”秋月很是淡然的將聞沐之出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不在意結果如何。

憐心也配合的點頭道,“是啊,聞公子不讓說,做奴婢的自然也不好多說。”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無疑是將聞沐之出賣。

隻不過,這話中有話!

“可是你們說的,已經不少了!”難得出現的莫雨恬,一邊咳著,一邊走到莫霜憶的身邊,笑道,“霜姐,你的兩個丫頭,還真是厲害。”

“因為沒有聽沐之的話?”莫霜憶反問道,“她們是我的丫頭,既然答應沐之不能說,她們自然就不會說,卻也必須讓我知道啊!”

莫雨恬,輕笑著,沒有多言。

轉身望向樓下,分外感慨道,“夜雨樓可與我相伴數載,如此一離,倒真是非常的舍不得呢。”

莫霜憶自然了解,當初離開莫家莊園,雖然當時的感觸不深,但當它被燒毀時,心中湧出的是絕望。

“你其實可以留著它的!”莫霜憶搖頭道,“如果……”

“霜姐,沒有如果,你知道的,地國四使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陪在主人身邊,為親人的死報複1”

莫雨恬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從未聽說,她逃離莫家之後遭遇的事,隻是當她們被聞沐之救下時,眼中隻有怨恨。

也就養成了她們的必情,莫雨恬貪財,莫雲惜冷漠。

“隻要有錢,就會無所不能,想買房、買田、買金子銀子珍珠翡翠哪一樣得不到,錢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什麽是值得關心的,被關心總是要付出代價,不被關心更要付出代價,不必去憐憫,因為不需要被回報。”

莫雨恬對“財”的愛慕始終很深切;莫雲惜對人命始終不以為然。

陷入回憶中的莫霜憶,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不屑的笑聲,“我家的公子也要成親,娶的還是代政王妃的妹妹,四大家族真是越是親上加親了。”

陡然變了臉色的莫霜憶,猛的扶住欄杆,感覺心口一熱,唇邊頓時湧上點點腥紅。

這就是他們要瞞的事嗎?

就如此輕易的被他們知道?

莫雨恬連忙扶著莫霜憶,對秋月吼道,“還不快去隔壁看看,不是不讓人到閣樓上來嗎?”

秋月點頭,焦急的奔下樓梯,繞向隔壁。

“你、你不要說,當家的不讓說,而且,而且……”是葉良的聲音,似乎隻有第一次見時分外囂張,本日的他很是膽小。

“而且這閣樓不讓上嘛!”那聲音不屑道,“我偏上,一個小小的妓婃,哪有這麽多說道,不就是代政王坐過嘛,有什麽了不起的!”

知道這事瞞不住了,莫雨恬緊抿著唇,若是秋月與他硬碰,必然會吃虧。

不想,半晌也沒有聽到秋月的動靜。

莫雨恬側頭望向,原來是一臉陰沉的左煌申站在樓下,雙手環胸,抬頭冷冷的看著隔壁,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透著一抹陰狠。

他攔住秋月,似乎在詢問著什麽,笑容越是燦爛,越是令人不安。

早就知道這小子不簡單,沒想到,竟會讓她看到這樣的表情。

“這就是你們要瞞我的事?”莫霜憶看向樓下,眼中卻看不到左煌塵與秋月,隻有自己被撕裂的心。

“是!”莫雨恬也不打算再瞞,目光望向憐心,示意她……將莫霜憶打暈。

絲毫不動的憐心,透出放心的笑容,她與秋月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讓莫霜憶知道,葉景有多薄情,根本不必為他再做任何事,甚至逗留在王城內。

深吸一口氣,莫霜憶側頭,推開莫雨恬的手,苦笑道,“有什麽好瞞的,根本就是早晚都會知道的事。”

“是!”莫雨恬依然淡淡的回答道,“可是……”

“沒有可是,我要去葉家,總是要有了結的!”莫霜憶隻覺得眼前陣陣迷惘,得不到真心無所謂,卻被利用得徹底。

憐心立刻撫著莫霜憶,緩步走下小閣,眾人聽到小閣傳來腳步聲也沒有回頭,都不必猜,就知道是暫住的莫霜憶。

“秋月!”莫霜憶喚道,秋月急急奔來,她吩咐道,“將所有行李都收拾好,無論我得到什麽樣的答複,我們今日就走!”

頓時,應諾的秋月、低頭的憐心,難以置信的莫雨恬的眼中,都閃過欣喜之色,終是要離開了。

“備馬車!”莫霜憶緩緩歎道,轉身走向後院。

她從來沒有想過,葉景真的會有娶二姐的一天,他們對她的傷,都可以隱忍,卻為何要用“大婚”,給她最後一擊。

一定要逼她離開嗎?

一定要逼她心死嗎?

依稀間聽到莫雨恬焦急的說著什麽,另有男子熟悉的聲音,好似在安慰著。

微微側頭,原來是左煌申,因為透著無力之神,竟比從前穩重許多,仿佛是另一個他。

原來每個人,都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