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小心孟水筠

高永帝樂嗬嗬地將事情推到高塵身上,使臣心中有氣,偏生不得不顧及他的身份,隻得憤然離去。

大理寺得朝廷密令,嚴審張慧,盤問她買凶殘害皇子的真正目的,張慧咬死了口,不論如何嚴刑逼供,拒不承認此事。

她深知,如果不認罪,或許女兒能想到解救她的辦法,可一旦畫押認罪,她的命就真的沒了。

“禦卿對姨娘用了刑?”孟慕晴一大早就從清訖口中聽說了這事,唇角一勾,嘴上卻感歎道,“可憐的姨娘啊,這麽柔弱的身子骨哪兒受得下酷刑?真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咯。”

清訖低垂眼瞼,佯裝沒看見她幸災樂禍地樣子。

“據說,犯人至今仍未開口。”

“她對孟水筠抱有念想,怎會輕易認罪?”孟慕晴並不覺得奇怪,“近日三皇子有何異動?”

清訖想了想,搖頭道:“暫時沒有。”

說來也奇怪,打從大理寺開堂審理此案,孟水筠那方就再無任何動靜,似乎認命了一般,足不出戶。

“唔,”孟慕晴想了想,沒猜到孟水筠下一步會怎麽走,索性懶得再猜,吩咐道,“你差人去天牢裏散播消息,就說近日瓊華夫人每日於府中享樂,罔顧生母深陷牢籠一事,順帶呢,把三皇子撒手不管的事兒說給她聽。”

若知曉最依仗的女兒、女婿,皆對她的死活撒手不管,不知姨娘會做出些什麽事來啊。

深夜,天牢。

一身鞭痕的張慧如死狗般,被獄頭拖著雙腿拽回牢房。

“哼,都到這一步了,骨頭還這麽硬?”

“行了,人家是在等著天家救她呢。”獄頭身旁的同伴陰陽怪氣地笑了幾聲,“真不曉得這女人哪兒來的底氣,我聽說啊,她的閨女,那位瓊華夫人最近在府裏整天盤算著和其他女人爭寵,根本就沒管這人的死活。”

“不是吧?那位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獄頭大吃一驚,“你可別胡說。”

“嗨,這事京城早就傳遍了,對了,我那堂哥,在宮裏當差的那個昨兒個喝酒的時候專程告訴了我一件事兒,這三皇子白天進宮找到了皇上,你猜是為什麽?”

“難不成是為犯人說情?”獄頭猜測道,餘光打量著未合上的牢門裏,看似動也不動,實則豎起耳朵偷聽的張慧。

他們二人的談話聲不大,卻足夠讓牢房裏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張慧拽緊了身下的汙泥,利齒死咬嘴唇,她不信!不信水筠和三皇子會見死不救!這些人肯定是那賤人找來的!

張慧第一次並未上當,然而,當苦等近十日仍未見任何轉機,每日聆聽著獄頭的羞辱,她心中深信不疑的信念終於出現了鬆動。

難道水筠真的不管她了?

不,不會的!

水筠可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寶貝女兒啊。

張慧用力搖著頭,拒絕相信這殘酷的‘事實’。

五皇子府。

高塵和孟慕晴對坐在後院的石桌邊上,悠然下棋。

“我又輸了。”孟慕晴無奈地丟下白子,“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高塵壓著袖袍,撿著棋盤上的棋子,笑道:“真讓你,你又該不高興了。”

不是他不想放水,而是她性子較真,得知並非靠真才實學勝的,必然會惱。

“唔。”這也是。

“主子,夫人。”管家從前院小跑著過來。

高塵寡淡的眉微微一抬:“何事?”

“夫人前兩天遞了帖子給烈大人,今兒個人已經到了府上,就在前廳等著主子和夫人接見呢。”

“人來了?”孟慕晴眸光一亮,再沒了下棋的心思,起身欲往前廳走。

高塵抿了抿唇,暗藏鋒芒的眼刀刷地刺向管家。

“主子,夫人尋那位有事兒相商,老奴總不能把人攔在府外吧?”管家哭笑不得地解釋道。

“下回不必這麽早來稟。”就讓人等上一會兒又如何?他還想多和晴兒下幾局呢。

管家恭恭敬敬地應下,卻沒打算照做。

這主子的命令他若聽從,夫人那邊可不好交代啊。

孟慕晴前腳剛入廳中,後腳,高塵就追了上來。

多日不見的烈武涉著一席常服,得見二人忙起身行禮。

“烈大人。”孟慕晴回了個禮,側身請他入座。

短暫寒暄幾句,孟慕晴便直奔主題:“大人可還記得當初在蘇州同慕晴說過的話?”

“本官怎會忘記?”烈武涉麵色一冷,眉宇凝聚著幾分狠辣之色,“本官雖仕途坦蕩,可自打一雙孩子走後,沒一日能睡得安穩!每每入眠,本官總能夢到他們,他們問本官,為何到現在還不替他們報仇!”

他永遠忘不了,是誰絕了他烈家的後!是誰害得他膝下再無子嗣!

烈武涉容顏猙獰著,仿若厲鬼般駭人。

“也許您報仇的機會到了。”孟慕晴意味深長地說。

“請五皇妃明言。”烈武涉一聽複仇有望,激動地站起身。

他未隨一雙孩子離開,不過是因咽不下這口氣,他要親手把害死他孩子的人殺死,手刃那蛇蠍女人,用她的血祭奠九泉之下的亡靈!

孟慕晴凝眸看著他:“近日,孟水筠之母犯下滔天重罪,那日開堂審案時,我觀孟水筠的樣子,似是不願見死不救,可惜三皇子並無此心,想來,孟水筠若要施以援手,隻得令找門路。”

話點到即止,她相信烈武涉能入高湛的眼,必然有他的能耐,至少腦子不會太笨。

烈武涉瞳孔猛地一縮,氣得一巴掌拍在身旁的矮幾上。

“烈大人,”高塵不悅地沉了臉,“要撒野,你該回自家府宅去,這裏是五皇子府。”

這話一出,莫說烈武涉愣了,就連孟慕晴也有幾分吃驚。

他方才在院子裏還好端端的,怎的這會兒火氣這麽大?

高塵也知自個兒遷怒了,可一想到就因為此人的到訪,使得他和晴兒獨處的時光被打破,他就窩火。

“是下官失禮了,”烈武涉能屈能伸,極力克製住快要爆發的怒意,“下官一想到孟水筠的心思,就恨不能掐死她!”

若按五皇妃所說,孟水筠心裏打的算盤肯定是想靠和陽兒昔日的舊情,找上門來,說服自個兒出麵為其母親求情。

此人心腸歹毒,手段頗多,又在人前裝著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不是幹不出這種事的人。

孟慕晴見他頓悟,不著痕跡地彎了下唇。

“隻怕到時為了說服烈大人出麵幫忙,她會用上不少手段啊。”她搖頭輕歎道,話另藏深意。

烈武涉冷笑道:“下官絕不會上她的當!”

“還請烈大人多加提防,切莫相信她的謊話才是。”孟慕晴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送走烈武涉後,她方才扭頭瞪著高塵:“剛才你怎的發那麽大的火?誰惹你不開心了?說來給我聽聽,我好見識見識究竟是何人這麽大能耐。”

高塵滿心無奈,天底下敢這麽調侃他的,隻有她了。

“你特意提醒烈武涉,是猜到了什麽嗎?”

他轉移話題,不願和她深談為何發怒的事兒。

孟慕晴眉梢一挑,笑道:“你猜。”

“鬼丫頭。”竟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

高塵懲罰般捏了捏她的鼻尖,力道不重。

“隻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是何種道理?”她好不容易才能占據上風,哪能輕易鬆口,為他解惑?

“不說就算了,左右你有自個兒的盤算。”高塵不願多問,她要做什麽,他都會支持,知道與否並不重要。

烈武涉剛回府不久,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丫鬟鬼鬼祟祟地登門拜訪,聲稱是蘇州舊人派來的,有要事與他相商。

而另一邊,潛伏在三皇子府外密切留意府中動靜的隱衛也將此事告知孟慕晴。

她聽過後,卻並無任何應對之舉,就像沒聽說此事似的。

午後,番邦使臣離開皇宮,徑直來到五皇子府求見高塵,且來的人不少,除卻重傷的士兵,其他人全都到場,來勢洶洶的陣勢,哪像是求見人的?說是登門找茬還差不多。

高塵有心晾一晾他們,吩咐管家閉門不見外客。

“將軍,大**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就由著他們踩在我們的頭上,肆意妄為嗎?”番邦士兵氣得肝火上湧,冷冷瞪著緊閉的大門。

“哼,他以為閉門不出,本將就拿他沒辦法了嗎?去,把這門給本將踹開。”副將也是個急脾氣,一而再再而三吃癟,他哪兒還忍得住?

士兵當即領命,一擁而上把身子當沙包開始撞門。

咚咚作響的撞門聲,引得府中下人紛紛來到前院。

高塵穩坐如山,好似沒聽到外邊的動靜。

“清兒。”孟慕晴輕喚一聲。

院中,清訖飛身落地,快步進門。

“你去一趟九門,就說五皇子府外來了幫鬧事兒的。”

要找茬是吧?想必這些人是忘了自己站的是哪國土地!

“是。”清訖立即啟程趕赴九門。

九門都統一聽,立馬率領幾十騎趕來。

“你們在五皇子府吵吵鬧鬧的做什麽?”人未至,洪亮的嗓音率先傳來。

副將刷地轉過身去,見一眾騎兵疾馳而來,頓時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