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四章 五皇子側妃
高塵始終走在孟慕晴的左側,用身子擋在她身旁,底下肆意刮動的寒風吹得他衣訣獵獵作響,墨發隨風飛揚,似要化羽歸去一般。
“嘖嘖,看著他們這樣,我還真有些羨慕。”小黑雙手背在身後,眉毛一抬,目光輕掃過走在最前邊十指緊扣的一雙璧人。
“羨慕?那你趕緊去給為師找個徒媳回來,你這歲數也該考慮成家了。”白胡子橫了小黑一眼,連二徒弟都已有了伴兒,就屬他至今沒個著落。
“嗬嗬,這事往後再說。”比起成親,他寧肯抱著銀子過日子。
“我總覺得他們好像在說咱們。”孟慕晴停了下步伐,扭頭朝身後看去。
高塵五指微微收緊,將她的小手牢牢扣在了手心裏。
“走路還敢分心?”
她俏皮地吐吐舌頭,一臉再也不敢的乖巧樣子。
“話說回來,千沙樓裏的人進出都要走這條路嗎?”一邊走,她一邊輕聲問道。
“當然,即使輕功再強的高手,也不可能飛下去。”高塵淡淡解釋。
也對。
孟慕晴看了眼下方深不見底的天坑,認同地點點頭。
“那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常往返於此啊?”
“嗯。”高塵應了聲,隨即,又擔心她多想,添上句話,“我不能常年留在千沙,往年來此的次數極少。”
然而,這並不能讓孟慕晴心裏的疼惜減少。
想著年幼的他徒步走著這條崎嶇泥濘的道路,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疼痛來。
皇家血脈縱然再不得寵,也不會吃這份苦頭。
他看似風光的威名後邊,藏著的卻是不為人知的艱辛與苦痛。
孟慕晴眼圈一酸,腳下的步伐又慢了下來,目光仔細留意著周遭的一切,像是要把這兒的每一處細節,都牢牢記在心裏。
他吃過的苦,她不能代他去受,所能做的,僅僅是往後加倍對他好。
“咻”
剛行過一半的路程,海東青就從天空上俯身衝下。
高塵眼皮一抬,眉頭驀地擰緊。
京城有消息傳來了?
小黑取下海東青腳爪上的竹筒,展信一看,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
“怎麽了?”孟慕晴奇怪地回過身去,奈何,她離小黑他們頗遠,隻看見小黑肩上停靠的海東青,至於密信上的內容,卻是看不見的。
“咳,沒什麽,是京城的隱衛例行回稟事務。”小黑僵著臉笑道,五指一緊,以內力將密信碾碎,隨後,不動聲色地與高塵隔空對視一眼,似在瞬間達成了什麽協定。
孟慕晴麵露一絲狐疑,他的語調不太對勁,分明是在說謊!
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到達安全地帶,再追問不遲。
如此想著,她便加快了腳程,約莫半個時辰,一行人終於到達了山路的盡頭。
天坑下的風景,與上方截然不同。
寬敞的土地上,栽種著聞所未聞的奇花,火紅如錦,一眼看去,宛如一片喜慶的汪洋,而在花叢深處,一座三層高的精美閣樓靜靜矗立在長空下,琉璃瓦倒映著秋陽的光暈,美輪美奐,似脫離塵囂的一處世外之地。
“徒媳,這藥你快些服下。”白胡子一個箭步走到孟慕晴身旁,將一粒白色的藥粒遞給她,“這些花帶有劇毒,若不及早服下解藥,不需一刻鍾,毒就會入侵五髒,華佗難救。”
這麽厲害?
孟慕晴不敢怠慢,忙將解藥吞入腹中。
“難怪一路上沒有設下重重機關。”她這才恍然大悟,有這些看似美麗實則染毒的奇花保護,外人即便能穿過密林到達坑底,也會折損在此,這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啊。
隻是……
孟慕晴鼻尖動了動:“我並沒有嗅到古怪的味道啊。”
便是有毒,為何會一點異常也沒有?
疑惑的目光投向高塵,盼著他為自個兒解惑。
“此毒無色無味,是從花蕊裏飄出,便是絕頂高手,也難有所察覺。”高塵輕聲說道,耐心地替她解答。
“原來如此。”孟慕晴佩服地看了白胡子一眼,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抵禦外敵,師傅他老人家心計絕非常人,“對了!”
她立時回想起一樁事,目光緊盯住後方的小黑。
“師兄。”
溫婉輕柔的呼喚,卻令小黑不自覺打了個機靈,隱隱有種背脊發毛的錯覺。
高塵的臉廓似籠上一層寒霜,冰涼的眸暗藏醋意。
小黑垮下臉,他是挺享受師弟妹的親近,可他也怕被師弟惦記上啊!
泡在醋缸裏的男人,他哪敢輕易得罪?
“撲哧”,孟慕晴被他那副惶恐膽顫的樣子取悅,雙肩劇烈抖動著,忍笑忍得格外辛苦。
“想笑就笑吧。”小黑厚著臉皮,似是豁出去了。
孟慕晴揉揉發酸的兩頰,沒再繼續捉弄他,臉色一正,凝聲問道:“方才那份密信上寫了什麽?”
能讓他驟然變臉的絕不會是小事。
小黑幹笑一聲:“我不是說了嗎?隻是探子傳……”
“不對。”孟慕晴徑直打斷了他,若與小黑不熟,或許她會被騙過去,但他異樣的神態,以及語氣裏的閃躲,無一不再透露他的心虛,“京城出事了,和我有關對嗎?”
犀利的眼神,讓小黑一時感到了壓力,他忙扭頭向高塵求救。
“晴兒,師兄他既然說了無事,就不會有假。”高塵伸手握住了她不安攥緊的拳頭,“行了一天路,你也累了,先進樓去歇息,再大的事,等夜裏再說。”
“為何不肯明言?”孟慕晴反手掙脫了他的桎梏,臉色愈發冷峻。
見此,高塵也跟著沉了眸光,有時候他真希望晴兒能傻一點。
“你猜到了,所以才幫小黑圓場,不想我追問下去。”孟慕晴側目盯著他,眉宇間已有怒色,“你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謎?”
白胡子眼見事態有變,短暫的猶豫後,忽地出手點住了孟慕晴的穴道。
她兩眼一閉,身子癱軟著朝旁倒去。
高塵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攬腰將人抱在懷裏,朝白胡子點點頭後,抬步進了閣樓。
“哎,師弟妹真真是不好糊弄。”小黑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回想到孟慕晴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由有些後怕。
“是你露出了太多馬腳,”清訖冷聲嘲笑,“夫人的聰慧豈是尋常女子比得上的?”
“清兒,這種時候你能說點好聽的嗎?”別再他的傷口上撒鹽啊。
“哼,先想想待會兒如何向主子請罪吧。”居然被夫人看出破綻,他還有臉求饒?
小黑臉色微變,他現在逃走來得及麽?
高塵把孟慕晴安頓在三樓長廊最深處的廂房裏,此處是他在千沙的住所,細細替她蓋好被子,他方才轉身出門。
剛下樓,便見到了一臉幹笑的小黑。
“師弟啊。”小黑腆著臉上前,殷勤地端起大堂中的茶盞,主動替他斟茶遞上,“這事不能怪師兄,是師弟妹她太機靈。”
“信上說了什麽?”高塵果斷漠視掉他的求饒,優雅在下方首位落座。
說到正事,小黑也肅了臉色。
“京城有變,探子傳回消息,你的府宅裏多出了一個女人。”
“嗯?”什麽叫多出了一個女人?
“是皇上下旨賜給你的側妃,府裏的奴仆不敢抗旨,隻能把人安頓在後院裏。”小黑長歎口氣,餘光在高塵格外森冷的麵龐上一掃,心尖跟著顫了顫,“事兒在兩日前發生,據信上所說,那女人手握聖旨現身五皇子府外,沒有人膽敢阻攔,如今這事已經傳遍了京師。”
父皇是想以此來阻斷他與孟家之間的聯係?即使他隱姓埋名躲在暗處,也要用這樣的法子相逼?
高塵身側的氣息分外冷沉,即使站在他身旁,都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廳中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慢幾步進門的清訖和小白,以及白胡子,都聽到了這件事,莫不是個個神色凝重,隱露氣憤之色。
“那女人是何來路?”高塵沉默了許久,才堪堪將心頭翻湧的怒氣摁下,冷聲問道。
小黑遲疑了一會兒,才再他不耐的目光下硬著頭皮開口:“你和師弟妹都認識,是蘇州侯家的千金,侯雨姵。”
“怎麽會是她?”清訖驚呼道,滿臉不可置信。
就那種女人,有什麽資格做主子的側妃?
她的秉性、手段,以及家世,配得上主子嗎?
皇上難不成當真老糊塗了?竟把一個被家族除名的女子,賜予主子為側妃,這和落主子的顏麵有何分別?
高塵五指一緊,眸中有危險的黑氣暈染。
“三皇子府近日可有異動?”這件事,不可能與三哥無關。
“暫無消息傳回。”小黑搖搖頭,“師弟,你眼下有何打算?”
聖旨已下,人已入府,他和師弟妹又不在京中,這事已然成了定局,他有何法子能扭轉局麵?
高塵遲遲不言,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他原本隻想轉明為暗,從朝中抽身,避避風頭,在暗中收集三哥的罪證,為日後不死不休的局勢積攢力量,待武功恢複後,再回京。
可是,他沒有想到,即使他有心要避,依然有人窮追猛打,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