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自救與搭救 禍國毒妃 青豆
五百餘眾披盔戴甲的將士在半個時辰前封鎖京師城門,京中百姓皆慌張不已,無人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紛紛從家中走出,來到街上想打探情況。
而本該熱鬧喧嘩的五皇子府,此時卻異常清冷。
前來道賀的朝臣坐在廳中低聲談論著這場婚事出了什麽岔子,整個五皇子府的侍衛將出路團團包圍,莫說是人,便連蒼蠅也難飛出去。
一些大臣們有心離開,都被侍衛恭敬地請了回來。這番嚴苛,怎能不叫人心慌驚恐?
侯雨姵在偏院來回踱步,早已畫好的精美妝容亦難遮掩她愈發焦急不安的神情。
都到這個時辰了,為何迎親的隊伍還未回來?三皇子那邊更無消息傳來,難道計劃失敗了?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她掐死在心底。
不會的!他們計劃得那麽周詳,準備十分隱秘,豈會有紕漏?
她甩甩頭,一遍遍自我安慰,心中的不安卻是半分不減。
而皇宮也在高塵大鬧一番後,徹底亂了。
高永帝聽聞他單槍匹馬闖宮,又在坤寧宮動手傷人,氣得連罵了好幾聲逆子。
淑貴妃更是趁機煽風點火,以高塵私自調動京師兵馬為由,將他數落成了包藏禍心的歹人。
“姐姐,塵兒原就是驍騎營副都統,在營中還算有些威望,士兵們都是俠肝義膽,義氣無雙之輩,得知慕晴被俘,出手相助雖不合規矩,卻屬情理之中,怎的到你口中,卻成了有造反之意的亂黨呢?”端貴妃哪容她一再汙蔑高塵?當著高永帝的麵挺身而出,為兒子說話。
淑貴妃冷笑一聲,不願與她做口舌之爭,繼續遊說高永帝,上眼藥。
一個是言之鑿鑿的貴妃,一個是他寵愛有加的寵妃,高永帝隻覺頭痛。
“夠了!此事待塵兒歸來,朕會親自審問,愛妃莫要再為此爭執。”他揉了揉眉心,但心頭終究仍是因淑貴妃的話,生出幾分狐疑與猜忌來。
見此,二人不再進言,淑貴妃推說身體不適,率先離開禦書房,而端貴妃亦去了坤寧宮安撫受驚的皇後。
兩人離開後不久,太後及朝中幾位重臣又一道來詢問起今日的來龍去脈。
貧民窟中,數名隱衛自牆外飛身躍入,高塵領著小白從正門破門而入,深沉的眸掃過這間四合院,破舊的房門無一例外皆緊閉著。
“賤人!”一聲怒喝從左側廂房內傳出,黑衣男子怒不可遏的瞪著孟慕晴,這女人好深的心機!竟趁他的同伴為她佩戴人皮麵具時,故意裝出痛苦之色,露出腕上傷口,使人為她鬆綁上藥,結果卻被她揮出的迷藥迷暈!
馬靴猛地踹中孟慕晴的小腹,將人撂翻。
高塵聽到聲響神色一凝,飛身直撲房門而去,當木門在重力下潰不成軍時,他看見的竟是一黑衣男子高舉拳頭欲揮向地上跌坐的女子。
幽深暗沉的眸立有暗潮瘋狂翻湧,他暴怒:“找死!”
強悍的內力如駭浪,排山倒海般席卷過整個屋子,大地似在震動,桌椅更是在氣浪中左右搖晃。
一記虎虎生威的拳頭狠狠砸在黑衣男子的背部,當場將人震碎了心脈,倒地身亡。
孟慕晴有些反應不過來,瞳孔渙散著,似是懵了。
就在剛才,她以為這條好不容易得到的性命,將要再度失去,可是現在,那個人卻失去了氣息,倒在她腳邊。
“晴兒。”高塵蹲下身,一把扯開她口中的布條,雙手微顫著,猛地將人攬入懷中。
他來晚了,叫她受苦了。
高塵從未如眼下這般後悔過,後悔沒能護她周全,害她落入歹人的魔爪。
孟慕晴呆呆地眨了眨眼,心中半日來的不安,奇異地被撫平,隻剩下滿滿的心安:“我知道會有人來的。”
隻是,她原以為來的會是那個人……
眸色稍黯,僅是一瞬,卻已恢複清明,僅餘濃濃的感激與動容。
高塵抱起她身子,鼻尖都是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目光輕掃,立即持起她的手腕,上邊成列著十多道血肉外翻的月牙印,那傷如刀子,刺入他的心窩,“孟慕晴,你!”
她怎麽敢……怎麽敢親手弄傷自個兒?
薄唇用力抿緊,明明暗暗的黑眸中,情緒複雜萬千,似惱,似責,可更多的,卻是心疼與愧疚。
“不這樣,你們又怎能找來?”她隻是不願什麽也不做,一味的等待,生路,永遠是自己創造的,“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才會遭了他們的道。”
“請孟姑娘莫要如此,是屬下等未能及時……”小白剛想負荊請罪,冷不丁,孟慕晴忽地抬眸望來,使得小白餘下的話通通消失在唇齒間。
犀利的視線來回在小白與高塵之間轉動,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他們二人會走到一起?
難不成五皇子認識小白?亦或是,認識他背後之主?
驚疑不定的神情,叫小白自覺失言,麵上略有些尷尬,他怎的一時糊塗,當著主子的麵開口了?
“別動。”高塵心無旁騖地卷起孟慕晴的衣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藥。”
小白回過神來,慌忙從袖中掏出金創藥,遞上去後,又退回至門檻處。
上等的傷藥塗抹在手腕深可見骨的傷口上邊,每一下,皆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
“疼麽?”高塵一邊抹,一邊輕聲問道,眉峰始終緊皺著,不曾鬆開過分毫。
孟慕晴哪有心思顧及這些?腦子早已被無數個疑問占據。
他們是什麽關係?五皇子他是否得知小白的真實身份?還是以為他是孟家派來的高手?
若是前者,他必定知曉雅懿的存在,是何時知道的?他又與雅懿有何關係?
高塵此時卻似聽見了她的疑問一般。
“不要多想,我先帶你回府。”高塵輕柔地放下她的衣袖,托著她的腰將人扶起來,她的氣息仍舊虛弱,哪站得穩?若非高塵一力攙扶,隻怕這會兒該跌回地上去了。
失血過多的身軀軟綿綿靠在他的懷中,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左手竟牢牢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倔強的盯著他,似問不出個緣由不肯罷休:“你認識他對不對?”
高塵緘默不語,隻扶著她的臂膀有一瞬的僵硬。
“你認識他。”孟慕晴幾乎肯定了這個猜測。
“別胡思亂想,你今兒嚇壞了,有什麽事待你休養好身體再說。”話落高塵不給孟慕晴拒絕的機會,利落地點了她的睡穴。
“你!”眩暈感襲過全身,孟慕晴瞪圓了眼,不甘心地墮入了黑暗之中。
高塵一把將人攔腰抱起,出門時,不忘叮囑道:“我要知道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
“是。”小白等一幹隱衛躬身領命,自是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隻要審問出結果,過程主子不會過問,由他們去辦。
腳尖在房簷下輕點,身若鴻雁,隻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郎空下方。
待高塵的氣息遠去後,小白暗暗苦笑一聲,孟姑娘醒來,主子怕是又該有一場苦戰要打了。
“廢了他們的武功,把人帶回府邸,我要親自拷問。”小白咬牙說道,麵無表情的容顏凝聚著絲絲殺意。就是這幫人,膽敢破壞了主子的好事,害孟姑娘察覺到不妥。
隱衛急忙進屋,在查探過這三名歹人皆處在昏迷中後,麻利地拍碎其丹田,拖著三人的腿往屋外拽。
小白命隱衛先行回府,自個兒則留在貧民窟著手善後的事宜,九門將士各回原職,驍騎營則在附近搜尋有無漏網之魚。
說來也巧,張冷率領的一隊騎兵,在貧民窟不遠處的一個深井裏,打撈出三具還未腐爛的屍體,交由仵作當場驗屍,確定三人正是於今日身亡,三名女子穿著宮裝,確是早晨潛入靈秀宮擄走孟慕晴的宮女。
“這三個奴才好生眼熟,她們不是主子宮裏伺候的嗎?”有隱衛辨認出宮女的身份。
“是晨陽宮的婢女?”小白眉頭大皺,可惡!主子的晨陽宮日前曾徹底清查過,留下的皆是家世清白,無可疑的人,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出現背叛者來?
他不由想到,若是這些人昔日於暗中對主子下毒手,那主子豈不是避無可避?
小白一陣後怕,命令將宮女的屍骸帶回宮中,交給端貴妃處置,嚴查她們是何方勢力,又聽命於誰。
五皇子府上空,一抹紅影鬼魅般掠過蒼穹,直奔入新房。
府內留守的侍衛查探到那抹熟悉的氣息,莫不是長舒口氣,主子能平安回來比什麽都好。
懸掛喜慶紅綢的新房裏,燭台上的蠟燭還未點起,八仙桌後,一列靠牆而立的櫃子上端,掛著一幅幅以攥暗色紋路的紅木為框裝裱著的字帖,那是孟慕晴在蘇州時臨摹的帖子,鋪著紅布的木桌上,茶壺盛滿她最愛的銀針,旁側擱著的點心出自周記餅鋪,不論是這些個細微的細節,還是仿孟慕晴閨房的擺設,皆透露出一個男子對心儀女子的滿腔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