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犯宮規
深夜,三皇子府後院的婉婷居芙蓉帳內,剛翻雲覆雨後的高湛擁著香汗淋漓的慕菀菀,靠在床頭的玉枕上閉目養神。
“爺,您在莞莞這兒歇了好幾日了,明兒要不去姐姐那兒坐坐?若是因為莞莞,使得姐姐和爺有了間隙,莞莞萬死難辭其咎。”慕菀菀嬌聲說道,羸弱的麵龐殘留著幾分嫵媚之氣,直叫人看得心癢癢。
高湛體內邪火蠢蠢欲動,猛一翻身,竟將人又給壓在身下:“爺就喜你這份大度,明日的事兒可記下了?”
濕吻直鎖骨一路而下,慕菀菀隻得揚長脖子,被迫承受,讓人麵紅耳赤的嬌吟從微張的唇線中漫出,即使她知,身上匍匐的男子,非她所愛,但這具身體,卻無法擺脫他的挑逗。
“爺……莞莞不會讓您失望的……”
斷斷續續的呢喃合著喘息,飄散在氤氳曖昧的房中。
次日清晨,孟慕晴一早就被悠悠風疾火燎地拽出被褥,許是昨日路走得太久,今兒起身後,雙腿竟有些發酸。
“小姐,大事不好了,太後傳來懿旨,要您即刻去一趟慈寧宮。”
“即刻?”孟慕晴心頭一咯噔,隱隱有些不安,“是誰人來傳的口諭?”
會否是有人假傳太後懿旨?
身在後宮,孟慕晴不得不小心謹慎。
“是太後身邊的嬤嬤。”悠悠曾見過那人,自是不會認錯的。
孟慕晴擰了擰眉:“更衣吧。”
太後有令即便前方是龍潭虎穴,她也不能不去。
挑了件清雅的儒裙,腰間係條銀色玉帶,發絲攏於髻中,麵上再施一層淡妝,端得是溫婉貴氣。
“小姐真漂亮,若是五皇子瞧見咯,定會對小姐愈發上心的。”悠悠從首飾盒裏挑出一支玉簪,剛想為孟慕晴戴上,誰想,她卻阻止了。
“換那件。”手指指了指那支點翠銀簪,曾經它為自個兒惹來了不少禍端,可現在,她卻不能不戴。
此番前去慈寧宮,是福是禍難以預料,若是福倒也罷了,若是禍,唯有端貴妃能替她解圍,戴上這隻簪子,定能讓端貴妃再添幾分好感。
瞬息間,孟慕晴的心思千回百轉,已將最好與最壞的結果想了一遍。
約莫半刻鍾,慈寧宮莊嚴的殿宇映入眼簾,還未盡散的濃霧中,隱隱可見房頂泛著光的琉璃瓦。
孟慕晴隻帶了悠悠一人前來,步伐停在前殿外的台階下,彬彬有禮地拜托門外留守的宮女通傳。
誰想到,宮女進去了好半天,卻不見出來,悠悠不禁急了:“小姐,怎麽辦啊?太後她難不成要讓您在這兒苦等嗎?”
“休要多言。”孟慕晴眸光一凝,側目瞪著悠悠,壓低聲音說,“太後的心思豈是我等能胡亂猜測的?安靜等著便是。”
這裏是皇宮,誰也不知哪個角落會有眼線,她必須注意一言一行,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孟慕晴眼觀鼻鼻觀心,如一尊雕塑,靜靜站在台階底下,神色不驕不躁,仿若氣定神閑一般,但心裏卻是暗暗計較著,太後如此懲處她的原因。
既是太後傳她過來,她定是曉得自個兒就在殿外,卻不肯宣自己進去,這不是小懲還能是什麽?
思來想去,她唯一稱得上犯錯的,怕隻有這兩日出宮的事,但隻是離宮,不足以令太後大動肝火,除非還有別的。
是見過外臣?還是在大婚前,與高塵相見?
就在孟慕晴沉思之際,傳信的宮女可算是從殿中走了出來。
“孟姑娘,太後喚您進去。”宮女半側著身子,屈膝說道。
“多謝。”孟慕晴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挪動著幾乎發麻的雙腿,緩緩踏上台階。
即便雙腿又酸又麻,但她的背脊依舊筆直,不曾有半分失態。
前殿中,坐於青爐鼎兩側的,是淑貴妃及端貴妃,而上首明黃軟塌上,則是慈眉善目的太後,及雍容華貴的新任皇後。
先皇後仙逝後,後位懸空,多年來宮中雖新人不減,但高永帝從未生出過立後的念頭,眼下這位皇後,乃是太後一力扶持,罔顧帝王意願冊封的,據說,她隻有皇後之名,其名諱卻不曾記入宗諜,連鳳印,也是由端貴妃代為保管,一個空有頭銜,並無實權又不得聖寵的皇後,自不會被後妃視作大敵。
孟慕晴在爐鼎旁止步,俯身叩拜:“民女孟慕晴叩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兩位貴妃娘娘。”
太後微微頷首,麵上一派慈愛之色:“已是自家人,無需講究這些虛禮,快起來。”
“謝太後。”孟慕晴重重叩首,站起身來。
“你雖出身坊間,是商人之女,但得蒙皇上青睞,指給五皇子為正妃,便該守規矩,別把民間那些個烏煙瘴氣,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帶進皇室,皇家不比尋常人家,講的是規矩,重的是禮數,你可明白?”淑貴妃一邊把玩著桃紅色的指甲套,一邊說道,語調不重,卻字字如刀。
孟慕晴沒料到,淑貴妃會率先發難,且措辭不堪入耳,她悄然抬了抬眼皮,往高首的太後瞄去,見她無阻撓之意,便猜想,淑貴妃的態度必是得了太後默許,欠了欠身,謙遜地道:“慕晴定謹記貴妃娘娘教誨。”
“嘴上答應得爽快,誰曉得這話你會不會記到心裏去?這樣吧,明兒本宮就派兩名教養嬤嬤去靈秀宮教你規矩,以防你日後行差踏錯,辱沒了皇室威名。”淑貴妃勾唇笑道,可那雙妖嬈的眼,卻是一片森冷,不染半分溫度。
孟慕晴秀眉微蹙,有些不情願,可偏生話又是淑貴妃說的,論身份,論輩分,她都沒有拒絕的權利,正當她琢磨著如何巧妙回絕時,卻聽端貴妃溫聲道:“此事本宮亦有考慮不周之處,未及時把大婚前需嚴守的規矩說與慕晴聽,從而害她犯了錯,與塵兒私下相會。”
果然如她所料,是這兩日離宮惹來的麻煩。
孟慕晴心中升出幾分懊惱,她怎的這麽不小心?竟忘了這些個嚴明禁令,平白送上錯處讓有心人抓。
“但慕晴她終歸是塵兒的正妻,是本宮的兒媳,要重教規矩,也該由本宮親自監督、把關,豈能勞煩姐姐?”端貴妃三言兩語就把淑貴妃的主意給駁了回去,且說得有理有條,就算想雞蛋裏挑骨頭,也難尋到空子。
“哦?那可好,有妹妹你出麵管教,想來定能在婚期前,讓這位孟姑娘學會宮中禮儀。”淑貴妃笑吟吟地給端貴妃戴了頂高帽,話中卻暗藏鋒芒,暗指往後,孟慕晴若再做出失禮之舉,違反宮規,就是端貴妃之過。
端貴妃不動如山,仿若不曾聽出她話中有話,含笑道:“自然。”
太後直至二人交鋒後,適才開口:“這事啊,就此定了,端貴妃你多上心些,萬不能馬虎。”
“是。”端貴妃優雅起身,尤為鄭重地將事兒攬了下來。
太後眼眸微轉,看向孟慕晴:“念你是初犯,且不知宮規,這次隻罰你抄寫三遍女誡,以示懲戒。”
這懲罰算是輕的,孟慕晴哪會有何微詞?當場應下。
一場風波過去,端貴妃領著孟慕晴離開慈寧宮,將人帶回寢宮。
宮女極有眼色的合上殿門,把守在外。
殿中,端貴妃斂去笑意,穩坐於上首,神色少見的嚴肅:“慕晴,你這次當真糊塗!這宮裏多少人等著看你犯錯,想借機抓你痛腳?你卻傻到露出破綻,今日若非有本宮在場,你以為你能討得了好去?”
一旦管教的事兒落入淑貴妃手裏,她有的是苦頭吃。
孟慕晴自知理虧,苦笑道:“是慕晴大意了,請貴妃娘娘責罰。”
“罷了,”見她知錯認錯,端貴妃的臉色有所回溫,目光匆匆掃過她發髻上那支簪子,語重心長地說,“本宮知道,你與塵兒兩情相悅,又正是年少輕狂時,忍不住思念想尋機會見上一麵,確在情理之中,但你也該明白,你們成親後,有一輩子去相守,為何就不能暫且忍一忍?這事你有錯,塵兒也錯得離譜,你初來乍到,有些規矩不懂倒也罷了,他怎會粗心到不曾提醒你?”
“娘娘,不能怪五皇子,”孟慕晴不願將高塵牽扯進來,主動為他開脫,“是慕晴找上門去的,五皇子他之前並不知曉。”
是她急著登門賠罪,緩和關係,亦是她執意送張伯離京,招來禍事,與高塵全無一點關係。
端貴妃暗自點頭,這丫頭還算有心,知道替塵兒說好話,沒枉費塵兒的一片真情。
當然,她麵上卻是不露分毫:“錯就是錯,你不必為他解釋。”
“母妃言之有理。”不知在殿外站了多久的高塵,輕手推開大門,穩步踏入殿中,走到孟慕晴身旁,與她並肩而站,一股淡淡的香氣湧入鼻息,孟慕晴驚疑不定地側過頭來,這個時辰他怎會出現在後宮?
轉念一想,他多是聽到了風聲,特地趕來救場。
“確是兒臣之錯。”高塵斬釘截鐵地說道,目光坦然,盡是維護之意。
端貴妃無奈地笑了:“怎的,你們這會兒聯起手來,想一同對付本宮?”
一個攬責,一個認錯,倒真是一家人啊,連麵對難題時的做法,也如出一轍,不顧自身,隻為彼此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