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級階梯(6)

方菲出的事兒倒是不大,她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右手骨骨折外加輕微腦震蕩,命很大。

事發地是家商場的四樓,有人在事發地看到了景丹晨曾經出現過,景丹晨被警方帶回警局協助調查,他們似乎篤定了這次能在景丹晨那裏打開缺口,可靳懷理的興趣卻在方菲身上。

才錄好口供的方菲情緒不好,她捂著受傷的胳膊罵罵咧咧地對身後的靳懷理說:“就是景丹晨幹的,那個死女人她不想給我錢,現在還想害我!鄭華就是她害死的,你們幹嘛不抓她!”

“你看到推你的人是景丹晨了?”靳懷理倒是沒緊追著方菲,他不疾不徐的邁著步子,聲音不大不小。

“沒有。”方菲停下腳,她回頭,“不過除了她,還能有誰這麽想我死。她可真狠。”

“商場有電梯,好好的你幹嘛跑樓梯去?”靳懷理問。

“等人,順便吸根煙,商場禁煙的,你不知道?”方菲一臉道理這麽明顯你都不懂的表情看著靳懷理。

一個小時後,萬鋒從局裏趕到靳懷理家,他一同帶來的還有景丹晨的口供。

“景丹晨說是方菲約她的,方菲說她懷孕了,來問景丹晨要墮胎錢和營養費精神補償什麽的,我們去景丹晨說的約會核實過,他們的確約在商場附近一家咖啡店見麵,根據店員回憶,景丹晨和方菲的談話並不愉快,方菲的情緒一直激動,景丹晨倒是好些。”

“確認過是他倆了?”靳懷理問。萬鋒點頭,“拿照片確認過的。”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靳懷理手撐著下巴,嘖嘖兩聲,“一個為了錢可以胡編懷孕這事兒,一個丈夫死了、情敵傷了,自己成了最可能的嫌疑犯,可是卻有那個心情逛街。”

他看眼沙發上拿根勺子咚咚咚敲著二師兄的阮立冬,心想這個倒是正常點兒,就是太不解風情,陳未南答應來他家住的時候,她除了嘴巴張得大點兒,硬是再沒給他個其他表情。

都不同情他一下嘛!

“不過有個事兒說不通,方菲出事的地方在商場北區,可五分鍾後看到景丹晨的人說當時的景丹晨人在南區,除了橫向距離外,事發地同景丹晨的出現地之間還有兩層樓的高度差。”似乎是想起來某段不大愉快的記憶,萬鋒扯扯領口,喘勻了氣,“來之前,我跑了不下十次,發現就算在限定時間內從北區跑到南區,人也是氣喘籲籲的,可見到景丹晨的人說她當時沒什麽氣喘籲籲的表現。”

“不要拿你的體力概括所有人。”靳懷理起身上樓,走到樓梯口時,他回頭,“隔壁的傑克跑完你說的那段距離,就不喘。”

傑克?

“傑克是誰啊?”萬鋒不懂了。

這時二師兄的聲音係統反射出兩個單音:汪、汪。

沒人告訴萬鋒,傑克是靳懷理家鄰居養得一隻德國黑貝,四條大長腿,經常在靳懷理溜草的時候拉著主人在街上瘋跑。

靳懷理對這種狗溜人的情景很嗤之以鼻。

阮立冬坐萬鋒的車回家了,靳懷理坐在房間裏,托著下巴思考這起案件,思考過後,他猛地發現無論是他還是警方,都把自己陷入到一個怪圈中去了,而這正是凶手想要達到的目的!

可凶手是怎麽蒙混過這麽多人的眼睛殺了人而不被發現的呢?靳懷理想不通。他想起昨天去新苑小區拿回來的錄音,想想,他拿起錄音筆又出了門。

自行車擺在門口,經過它時,靳懷理腦子裏有一瞬間閃出個念頭:要叫她嗎?她會想來吧。

可想起那人似乎才離開自己家沒多久,靳懷理馬上搖了搖頭,他抿著嘴,高昂著頭出門。

門外,日光很足,靳懷理高大的身影漸漸隱沒在一片金色中。最後一刻,他小聲嘀咕了句:矜持,不要太明顯。

上次抓到的那夥小偷因為盜竊罪被收押在沭封某看守所,靳懷理想見他們,還要通過萬鋒,所以等萬鋒送了阮立冬回家,再回局裏工作了會兒,喝了口水,接到靳懷理的電話趕過來,杵在看守所門口的靳懷理基本快被沭封夏天的大太陽曬成一根幹黃瓜了。

“等久了吧,靳老師你該早和我說的!”向看守所的同事出示證件的萬鋒說。基本曬成幹兒的靳懷理連哼的力氣都沒了。

他會說我是為了不想讓阮立冬覺得我是在很頻繁的見麵,所以保險起見就多等了會兒,這種事他會說嗎?

可是就是太過保險起見,三杯涼白開才讓輕度脫水的靳懷理緩過神來。

那天的偷兒剃了光頭,看坐在他對麵從進門就開始喝水的男人總算放下了杯子,他咽口口水問:“找我還有事兒,我能說的都說了,連我出門前偷了鄰居家的豬賣了那事兒我都說了……”

靳懷理喘口氣,“聽聽這個。”

他從口袋裏拿出了錄音筆,隨後按下播放鍵。

接下去漫長的半小時,房間沉浸在各種“刺啦”“嘎嘣”聲裏,可也是半小時過去,靳懷理得到的全是否定的回答,連他之前認為可能性比較大的輪胎磨地聲也遭到了否定。靳懷理皺著眉,情緒開始煩躁。

偷兒卻很有自信:“幹我們這行的,除了手靈,耳朵也好使著呢。”

萬鋒不高興的敲敲桌麵,他就想不明白了,這是什麽光彩的事兒嗎?至於拿出得奧運冠軍那種神采來說?

就在這時,偷兒的眼睛突然睜大了,他指著錄音筆,很大聲的說:“就是這聲,那天晚上我聽見的就是這聲!”

這聲?可是錄音筆錄的明明是靳懷理、陳未南還有阮立冬幾個人的說話聲啊。

瞬間,靳懷理終於抓到了他一直在找的那個點,一個能讓這個天衣無縫的不在場證據瞬間變得漏洞百出的點。

可靳懷理還是不清楚,凶手究竟是怎樣殺人的。

他決定再去新苑小區看看。

他猜測的事情很快得到了確認,出了樓宇,靳懷理慢慢地朝小區門口走,萬鋒跟在他身後。靳懷理和那戶住家的談話他沒聽見,所以對靳懷理現在在想的事情,他是一點兒頭緒也摸不著。

走到大門口時,年輕的保安在看書,一副很好學的樣子,再一看書名——倚天屠龍記。

靳懷理去和那個小保安說了幾句話,這次萬鋒是旁聽的,靳懷理無非是在核實之前的筆錄內容。

“是怎麽辦到的呢?”離開新苑小區,靳懷理一直嘀咕著這句話,一路,直到他回了家,看見家門前停的那輛大卡車,他看著卡車上用黑漆寫的“公牛搬家”四個字以及站在台階上邊指揮工人往屋裏搬行李的陳未南,靳懷理的臉基本上比那個黑漆白不了多少了。

“酒店實在住得不舒服,我就和立冬要了你家地址搬來了。”陳未南微笑著看靳懷理,同樣是微笑,可靳懷理怎麽瞧陳未南,都是比蕭硯的笑賤上一百倍。

“你行李不少?”他揚揚眉毛。

“怕不夠用,現買了點兒。”陳未南依舊微笑。

“哦。”靳懷理答了一聲,進門時,他對陳未南說:“忘了告訴你,住我家攜帶的行李首重是30公斤。”

“嗬嗬,沒瞧出來,你家是走國際機場路線,續重加錢是嗎?沒問題。”

“家小,沒那服務,多的部分,piggy會幫你搬出去的。”靳懷理叫piggy,然後他真進了門。

坐在房間裏,靳懷理生著自己的悶氣,他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讓這個陳什麽搬到家裏來吧,不過靳懷理也想了,剛剛的話到那個份上,估計陳什麽是不會再住下去了。

正想著,陳未南敲門進來。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行李太重了,你的piggy……被砸熄火了。”陳未南一臉的歉意,靳懷理卻覺得那是完全的假象,他就是故意的。

靳懷理從陳未南手裏接過不停發著嗡嗡響聲,指示燈也在不規律閃爍的二師兄,抿著嘴點頭:“嗯,改天我改改它,爭取讓它一次讓20公斤的東西做拋物線運動不費勁兒的。”

他很認真的在說。

夜。

靳懷理一改早睡的習慣,坐在書房裏想這個案子,凶手究竟是怎麽把死者騙去,然後把他殺害的呢?他正想著,四周突然成了漆黑一片。沭封市今年的供電不知出了什麽毛病,這個夏天已經停過幾次電了。

他聽到外麵有聲音,這才想起來現在是多了個人住在家裏。靳懷理打開門:“客房沒有洗手間,洗手間在二樓右手邊,下五個台階就……”

他一句“到了”沒出口,門外傳來咚一聲,陳未南摔了,靳懷理想笑,可是他沒笑。

他終於知道凶手殺人的方法了!

【推理小劇晨

阮立冬:靳懷理,你是怎麽肯定沒懷孕的?

靳懷理:你見哪個孕婦那麽扛摔的,再有,孕婦不能吸煙,她說她是去樓梯等人邊吸煙的時候,語氣自然,不是謊話。給你……

阮立冬:什麽?

靳懷理:蠟燭。給你的智商點上。

阮立冬:……

作者有話要說:老佛爺,三章看完,您心情可好,小陽光了喵,小燦爛了喵,燦爛了就給微臣原地向後轉,回去把剛剛偷懶沒撒的花給臣撒上~酷愛去【你們以為喪心病狂的私語醬之前讓你們辣麽順利的看完三章就完了,譬如她要在今明兩天共五章的更新裏選出一個人送本書再選幾個人送紅包這種事她會反複強調嗎……艾瑪,憋死了,牆角蹲著喘口氣】

紅包或許會小點兒,不過是份心意,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