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四級階梯(3)
死者鄭華,男,死時年紀37歲,沭封市某房建公司工程設計師,妻子景丹晨,沭封某醫院主管級醫師。死因:中毒。毒源:鼠藥。
案發當晚,死者沒能按照原計劃去見死者的情婦,根據死者情婦所答,死者是被死者的妻子景丹晨叫回家的。
根據證詞,死者回家時死者的妻子人在鄰居家,中途死者曾經打電話去給死者的妻子稱其已到家。等到鄰居送死者的妻子回家時發現,死者已經不在家裏了。
第二天,死者被發現死在了距家有段距離的地方,經過法醫確認,死者從服毒到毒發死亡這段時間,剛好是死者妻子在鄰居家的這段時間。
根據調查,死者的妻子有過購買鼠藥的記錄。
以上摘自萬鋒工作日記。
晚八點,連續熬了幾個通宵的萬鋒一手抱著泡麵,一手擎著工作筆記,這個案子讓他頭大,嫌疑最大的景丹晨有著無法推翻的不在場證據,或者說凶手壓根兒就不是她?
這個萬鋒也想過,不過從初步的反饋資料看,鄭華人雖然有點兒傲慢,不過能讓對方對他痛下殺手的仇家似乎沒有。
泡麵湯發出的白霧漸薄,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萬鋒拿起手機,看是阮立冬的號碼,按下通話鍵,他把耳朵貼近電話。然後萬鋒就後悔了,阮立冬這聲兒也太大了!
“萬鋒,你快來吧!出事了!要死人了!”
死人?這還得了?扔下泡麵,萬鋒外套沒顧得上穿,人就出了警局大門。
阮立冬告訴萬鋒的地址距離公安局不遠,就隔了兩條街。萬鋒沒開車,小跑著十分鍾到了地方。才一到,他就被那家火鍋店的架勢嚇到了。人群聚集在火鍋店的內廳,但是看起來有街上的好事者也站在門口朝裏看。
萬鋒往裏擠的時候,剛好有人叫好。他就納悶了,這是出了什麽事兒,還有人叫好的。
等他擠進去一點兒,他總算看清發生著什麽了:靳懷理坐在大堂的一個位置上,垂著眼睛在和一個女人說話,那女人情緒激動的很,有些歇斯底裏,女人旁邊一個男人正極力勸著她。
在大廳往裏的地方,萬鋒看到了阮立冬,還有阮圓、蕭硯和金梓聲。阮圓也看到了他,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萬鋒這才意識到,似乎看熱鬧的人都沒怎麽吵鬧,他們在聽靳懷理說話。
“我想您母親生你時候該是忘記給你腦子配個抽水馬桶,如果需要,出門左轉直走五百米轉彎有個建材市場,買個100塊的便宜貨,你這腦袋就夠使了,嗯。”
“你……你……”也許是真的沒詞兒了,女人臉漲了半天,一句也沒憋出來,倒是她身旁的男人開了口:“看你長的挺斯文,怎麽罵人這麽毒?”
“抱歉,我自來不認同麵有心生這句話,這姑娘長的也挺漂亮,照樣不是把好好一張床弄的人來人往,現在物價漲這麽厲害,幹嘛活那麽便宜。還有,我不罵‘人’。”
靳懷理接了阮立冬遞來的水,喝了一口,他看到萬鋒,手指點了點萬鋒的方向,“你們不是一直想走嗎?跟那人走吧,他是警察。”
看到萬鋒的一刻,方菲人真就暈了。阮立冬看眼空蕩蕩的門外,埋怨萬鋒:“不是說了靳懷理快罵出人命了嗎?怎麽救護車都沒來一輛,沒辦法,讓她同伴扛著跟你回去吧。”
靳懷理把錄了錄音的手機給了萬鋒,轉身要回屋,阮立冬叫他“幹嘛去?”
“罵餓了。”靳懷理說。
阮立冬:……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剛剛靳懷理那麽正義感十足的罵方菲開始,她就很有衝動撲過去抱抱靳懷理,隻是想法有,缺少了支持這種想法的衝動,於是隻好作罷。
別說,從方菲那裏,萬鋒真就問出了些之前他們不了解的情況。譬如他們之前掌握的情況是鄭華和景丹晨是一所大學的校友,可方菲說鄭華是工作時去醫院看病才第一次認識的在實習的景丹晨的,兩人因此開始交往然後結婚。
至於方菲就有些讓人無語了,因為方菲也是景丹晨的患者,住院時期認識了鄭華,兩人在之後好上的。
“所以方菲說景丹晨因為這事兒肯定是恨透了鄭華和她,除了景丹晨外,方菲倒是說了另外一個和鄭華不合的人,叫善俊,是鄭華的同事,兩人因為生意的事兒發生過口角,時間是在鄭華死前不久。”給方菲錄了筆錄的萬鋒第二天去靳懷理家和他做匯報。
來中山東路是靳懷理的要求,他想避開阮圓,至於原因,大約是景丹晨對鄭華的死接受的太坦然,再或者說是她掩飾的太好了吧。
靳懷理讓萬鋒去查善俊,他打算去景丹晨家的小區再看看。他下了樓梯,正回頭鎖門,身後有人拍他。
“嗨,靳懷理!”阮立冬叫他叫的很大聲。昨天沒睡好的靳懷理皺眉,“你是把辦公地點搬我家來了?做陰魂是不是也考慮偶爾散一散?”
“你煩我呀?”阮立冬撇下嘴,不做聲了。
“我沒說。”靳懷理昂著下巴,除了這麽回答他還能說什麽?難道說他已經連著做了好幾天被她咬鼻子的夢了嗎?
阮立冬的神經向來大條了那麽一點兒,靳懷理這麽一說她立馬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她仰著頭問靳懷理:“萬鋒說你打算去景丹晨的小區查案,我能一起去嗎?”
靳懷理嫌棄地看眼阮立冬抓著自己襯衣袖的手,心想他能說不能嗎?
走在路上的阮立冬發現她真是看不懂靳懷理了,剛剛她沒忍住抓了下他的袖子他就黑了臉,怎麽現在她鬆開了他臉卻更黑了呢?
靳懷理沒車,他們是乘地鐵去的景丹晨家。現在的城市,趕時間的人都喜歡坐地鐵,特別是發達點兒的城市。阮立冬跟著靳懷理出了地鐵口,盯著眼前被各式車輛塞滿的馬路,搖著頭去掏包裏的折傘。
“要麽?”撐著傘的阮立冬手舉高傘,試圖夠著靳懷理的頭,靳懷理卻一扭脖子躲開了,他的眼神像在說“男人有打那玩意兒的?”
好吧。阮立冬懨懨的收回手。
景丹晨住的小區叫新苑小區,屬於沭封的二線類小區,所謂的二線類小區就是富人住了嫌掉價而窮人卻把它當皇宮住的那種小區。很不巧的是,這兩種情形阮立冬剛好都經曆過,她以前是壓根兒不稀罕,現在是想住住不進來。
收起傘的阮立冬揉揉臉,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不那麽“仇富”些,然後她跟著靳懷理進了小區大門。保安有兩個,一個年紀大些,一個年紀小,大的那個很負責的給靳懷理他們做了登記,這才讓兩人進去。進門前,靳懷理問了下案發當天小區的出入人員情況,保安拿了登記本子給他看。那天來小區的外來人不多,就兩個,出入記錄完整。
“我和寶叔一直在門衛室,保證沒有遺漏的。”年輕保安信誓旦旦,老保安也點頭肯定。
已經進門的阮立冬回頭看看保安,說:“這麽負責的安保,如果是小區外麵的人進來,肯定有記載的。這麽看來,殺鄭華的人就是小區裏的人。”
未必,還存在著非常規進入小區和鄭華壓根兒就沒回過家這兩種可能。關於鄭華到底回家沒有這事兒,靳懷理早就存疑,鄭華打回家的那通電話他沒忘,可是在邏輯裏,他總覺得哪裏有問題。
“鄭華啊,不知道,出事兒前我都好久沒看著他了。要我說都是自作孽,他老婆那麽好一個人,死了也是活該,為了那事兒搞小三兒!什麽事兒?孩子唄。小景好像不能生。”小區裏一群推著嬰兒車聊天的幾個婦女之一說。她和景丹晨住同一單元,表示不知道那晚鄭華到底回家沒有。
一連問了幾個人,直到最後有個年輕人是這麽回答的:“鄭華啊,他那晚回家了,那晚我們這片不是停電嘛,除了車燈和應急燈外,小區連點兒光都沒有。他的車在我後麵進的小區,我進來時還聽見他罵了一句什麽呢。錯不了,那聲音是鄭華。”
“唔……”靳懷理陷入了沉思,如果確認鄭華回了新苑小區,在景丹晨的不在場證據成立之下,是誰殺了鄭華呢?再或者,景丹晨的不在場證據真的成立嗎?
阮立冬不知道靳懷理腦子在轉些什麽彎彎繞,她一個人物理的踩著馬路牙子,正蹦躂的高興,樂極生悲,“哎呦”一聲,她腳崴了。
“靳懷理,我走不了了,疼死了……”阮立冬從小嬌生慣養,現在雖然早不是當年那種整天泡在蜜罐裏日子,骨子裏的小姐脾氣還是在的,哭的淚眼婆娑的她沒發現靳懷理早就蹲在了她麵前。
“三個數,不上來你就自己爬回去。”蹲在地上的靳懷理在生自己的悶氣,他怎麽就蹲下了呢?
結果那天連滾帶爬終於趕在靳懷理數到2.9時爬到他背上的阮立冬喜滋滋的打著傘,至於她的傘戳了靳懷理四次的事,她很自動自覺的忽略了。
靳懷理一直送她回了家,阮立冬掏出鑰匙指揮靳懷理開門,沒想到門卻從裏麵開了。阮立冬盯著給她開門的人,有片刻的愣神。
“你怎麽來了?”阮立冬看著陳未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