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堂內,了了老尼聲音淒厲,如同梟鳥夜啼,帶著一股深深的怨毒、悲鬱和陰狠。堂內紅拂、窗外莊見都是聽的心旌搖動,驚栗不已。

了了老尼似是已經完全沉入了自己的回憶,嘿嘿的笑著,如夜鬼暗行。“楊廣小賊害我不能手刃親仇,便是他身邊之人又哪裏有一個好人了?那小賊在人前人五人六的,背地裏還不是貪花好色,荒淫無恥!連他外甥女也不放過,嘿嘿,如此禽獸,老尼殺之可不是替天行道嗎?”

紅拂大驚,抬頭看向了了老尼。窗外莊見心中一片茫然,心中楊廣的形象一忽兒是那個銳意進取的千古帝王,一忽兒又是滿麵猙獰殺父弑兄的小人,這會兒,卻又是滿麵淫笑著,撲向一個弱女子的禽獸。

隻聽得了了老尼繼續說道:“他與那太原令李淵本是表兄弟,李淵的外甥女王氏,可不就是他的外甥女?這小賊一日見到,便使盡手段,將那王氏收進後宮。那李淵居然半個屁都沒敢放,還親自將外甥女送去,為了什麽?你道他隻是懦弱嗎?嘿嘿,那李淵又豈是好相與的?他不過是為自己在皇帝身邊安插個眼線,下了個釘子罷了。這個世道,女子又何時被當做人過。你那可心人兒,怕不也是大有心機之輩,否則,以他小小年紀,又如何做的這般高位?”了了老尼說著,麵上卻顯出一份潮紅來,似是大為興奮,緊緊盯著紅拂看去,想要看到紅拂痛苦的表情。

哪知紅拂聞聽她說起莊見,麵上卻忽的現出一片的愛慕溫柔之色。我那郎君卻偏偏是天下最最懂得女兒心的人,這世上,也隻有他才將咱們女兒家,真正的當做寶貝兒嗬護著,尊重著的。紅拂心中響起莊見那日的聲音:紅兒是人,不是物品,我不會把她送給任何人!若是她不願意,沒人可以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紅拂癡癡的想著,麵上一片的歡喜平和。了了老尼看的大怒,呼吸急促,怒喝道:“怎麽,你還癡迷於他嗎?還不相信我的話嗎?男人又哪有一個好東西!”

我那郎君如何的好,又何必來跟你說,我自知曉也就行了。紅拂抬頭看了她一眼,緊抿著嘴唇,又低頭不語。這份無言的抗爭,卻讓了了老尼更是怒不可遏。

“你不信我的話?!你不信我的話?!好!好!老尼就讓你看看,看看老尼的遭遇,看你還有何話說!”了了老尼麵上突現一份無比的怨毒之色。雙手刺啦一身,已是拉開胸前衣襟。怒聲道:“你看看,看看啊!這便是男人留下的,這便是我曾經以為可以交付一生的男人留下的!”

紅拂心下一驚,抬頭看去,已是麵色大變,啊的一聲驚呼。莊見被他叫聲驚醒,凝目看去,不由的心頭一跳,隨即也是麵色大變。

隻見庵堂內,了了老尼袒胸相露,顫巍巍的一對堅挺聳峙,隻是那右乳之下,卻是深深的嵌著一截晶亮,似是什麽利器斷在裏麵。難為這老尼姑竟是能一直任它插在哪兒,竟不取出。

難道這老龜婆是受虐狂不成?要不怎麽搞這些個變態玩意兒玩自虐呢?窗外莊見惡意的想到,心中卻是對這了了老尼全是憎惡,連半點同情心都欠奉。

紅拂望著那插在了了胸前的半截斷刃,顫聲問道:“師父。。。這。。。這。。。。為何會這樣?您怎麽不取出來?又是誰人這麽大膽,敢傷師父?”

“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了了滿麵淒厲的狂笑著,笑到一半,卻猛地咳了起來。嘴角便沁出一絲血跡。

“你這個問題問的好!老尼當日也是不斷的問自己,為何會這樣?取出來?嘿嘿,老尼又何嚐不想取出來?隻是這一劍正好壓住我的肺脈,上麵尚帶著混毒,我若不動它,自是還能多挺些時日,一旦拔出,頃刻間就會斃命。老尼這些年來,無一日不受著他的折磨,每日裏便如同身處煉獄之中。雖是生不如死,倒也時刻的提醒著我,這筆血海深仇,不能一日或忘!你問是誰傷我?嘿嘿,那便是楊廣小賊身邊的大紅人,大大的紅人,紅的發紫的愛臣。”說到這,麵上已是肌肉抽搐,目中怨毒的光芒,如同毒蛇一般,欲要擇人而噬。

紅拂滿麵慘白,嘶聲叫道:“不會!不可能!莊郎如何傷的了您,他身無武功,更兼年幼,哪裏會是您的對手!不會的!不會的!”

“他?呸!老尼又怎會跟那個小無賴有瓜葛。你那心上人,不過是今日楊廣小賊麵前的紅人罷了。但傷我之人,當日在楊廣麵前,其聲勢卻是毫不低於你那心上人的。甚至更在其上!”了了老尼麵上先是一紅,隨即掩起衣襟,方才恨恨的說道。

紅拂大出一口氣兒,渾身的勁兒如同被抽空一般,軟軟坐倒。她關心則亂,方才隻道了了說的是莊見,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此時聽的不是,心神大起大落之際,實是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羞愧。歡喜的是,莊見在心目中的形象仍是那麽完美,羞愧的是自己竟然懷疑到愛郎身上,大是不該。

了了老尼看著她麵色變化,如何不知她心裏所想,不屑的撇撇嘴,哼道:“你高興個什麽?男人都是一個樣子!他尚未出賣你,那是不到時候,等到功名富貴都擺到了他麵前,或是他的小命受到了威脅,看看他可還會怎麽做?當年那人對我,又何嚐不是寵愛有加,言聽計從。”

紅拂心中歡樂,卻是不在乎師父的惡言惡語,隻顧低頭念著莊見的名字,心底一片的甜蜜。

了了老尼滿麵陰沉,冷冷的道:“你如今年紀弱小,自是不知男人的險惡,那些個男人一生有著無數張麵孔,隨時可以變換,你又怎麽看的透?”

紅拂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卻是大有可憐之意。了了看的大怒,不由的尖聲道:“你什麽神色?你可是可憐我?老尼又需要你可憐嗎!”大怒之下,霍的一袖拂出,將紅拂直直打出半尺。

紅拂痛哼一聲,嘴角沁出血來,卻是仍倔強的不說話。窗外莊見看的勃然大怒,須發皆豎,身子一動,就要竄了起來。不妨後麵一隻手猛地按住。回頭看去,卻是侯君集滿麵沉肅的對著自己微微搖頭。莊見雙目噴火,死死的盯著他半響,方才悶悶的吐出一口氣,又再回身伏下看去。

隻見紅拂伸手拭去嘴角血絲,再次跪到了了身前,低頭不語。了了氣息急促,狠狠的盯著她看著,半響眼中忽的閃過一抹兒柔色,隻是順即卻又變得狠戾起來。

冷冷的道:“你如今的身手已是不弱,若是招呼你那奸夫進來,加上他身邊那兩個侍衛,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倒也不必這般受罪。你何不試試?”

紅拂平靜的抬頭看看了了,淡淡的道:“師恩深重,紅拂從未有對師父不敬的念頭。師父也不必試探紅拂心意了。徒兒此刻隻想知道,那個害的師父如此模樣的賊子,究竟是誰?還望師父告知。”

了了老尼目射奇光,緊緊盯住紅拂,喝道:“你為何要知道?你要做什麽?可是想去出首老尼嗎?嘿嘿,那也要你能活著出去才行!”言中,已是一片殺機。

紅拂搖搖頭,平靜的道:“師恩深重,師仇深重!身為弟子,恩師之仇豈有不報之理?恩師要殺徒兒,隻管下手便是。但請恩師容弟子先取了那狗賊性命,再回來受死。”

了了身子微震,目中大現柔和,隻不過片刻間又是一片陰鶩,冷笑道:“你休來瞞我,想要用此手段先逃了出去,再來對付老尼,我豈能上你的當。嘿嘿,你為我報仇,大可不必了。你即是想知道,也好,老尼也不瞞你,讓你死前,也知道男人是個什麽東西,死的也可甘心些,權當你我師徒一場,老尼最後教你的一點本領吧。”她心思惡毒,將他人都是想的狡猾無比。讓紅拂知道自己的事情,也不過打著讓她知道了男人的可惡處,死的更加痛苦些罷了。

“十四年前,那時候我便如你一樣,也是這般妙齡之年。”了了緩緩開始了講述。麵上忽的顯出一份迷茫,一絲追憶。

“那一年,我拜別師門,心中隻是想著趕緊回去,去看看愛我疼我的爹爹和大哥。我一路急趕,也不過幾日間,就已回到了家中。隻是沒想到的是,等著我的,不是什麽爹爹的擁抱和大哥的微笑。而是他們二人冰涼的屍體,和滿門一百多顆人頭!”了了說到這兒,大喘了一口氣,渾身抖顫,自懷中又是取了那小瓶出來,微一猶豫,終是又小心的倒出一顆藥丸,吞入口中。

閉上眼,微一調息,這才又繼續講道:“我那時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女子,突然麵對著滿門的慘象,登時便是六神無主。眼見著兵士將家中搜刮一空,整日的巡視,自也不敢回去,隻得整日的在附近偷伺。直到幾日後,聽著眾人的議論,看見那皇榜告示,才想到應該去查查其中的真相。

那時候,我功夫尚未大成,知道不是大內皇宮中侍衛的對手。楊堅老賊處,卻是去不得的。無奈下,隻得往以前整日裏跟爹爹稱兄道弟的好朋友楊素家裏投去。天可憐見,該當我史家不使沉冤海底。當時我若是直接而入,怕是這會兒早已屍骨無存了。隻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躲過了當日身死的一劫,卻也淪入了日後身受無數痛苦的劫難中。”老尼姑說到這兒,一個身子不由的輕顫起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麵上一忽兒溫柔,一忽兒羞澀,一忽兒憤怒,一忽兒痛苦,各種神色變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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