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莊見說完故事,道出有三個道理。說完前兩個,濮陽郡主大是讚賞,不由急著追問那第三個道理。
莊見微微咧嘴一笑,“這第三個道理嘛。。”說至此,忽的回頭看向仍自呆呆站在那裏的裴恪。
麵上笑容一斂,沉聲道“這第三個道理就是:當你陷入深深的屎堆當中的時候,閉上你的鳥嘴!!!”
亭子裏的人都屏氣凝息的,他這突然的一喝,嚇了眾人一跳。裴恪本在尋思莊見話裏的意思,大覺有理。正自考慮要不要收斂一點,見他突然瞪著自己吼了這麽一嗓子,一呆之後,隨即便是大怒。
這個無賴借著說故事,又來辱罵自己,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了。他滿麵通紅,兩眼狠狠的盯著莊見,顫聲道“莊見仁,你這個無賴,不過一個小吏之子,竟然屢次辱我,這筆帳,咱們終有清算的一天。”
莊見滿臉無辜,看著他道“裴學兄在說什麽呢?小弟不過是講了個故事而已,又什麽地方辱了你了?這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否則,大家熟歸熟,我一樣告你誹謗!”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濮陽郡主和南陽公主都是忍不住的大樂。隻是南陽公主畢竟矜持,隻是掩袖淺笑而已。那濮陽郡主卻是毫無顧忌,咯咯的嬌笑聲,頓時響起。
裴恪滿麵鐵青,宇文士及已是坐不住了,這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麵呢。莊見今天給了他太多的震撼,一上午把裴恪算計了底兒掉,這會兒還在這繼續捉弄他,話裏言外還隱隱有挑唆之意。他如何能坐視不管?更何況那南陽公主這般美人兒,竟似乎也對這小子很是感冒,單就這一點,就讓他不能忍受了。
當下,站起身來,一扶裴恪肩膀,阻住他說話。隨即對著莊見冷冷的道“莊哥兒,夠了!今日這亭中,不是皇親就是國戚,你一個小吏之子,何敢在此狂言作態。你這就出去吧,咱們前事既往不咎就是。否則,哼!”
莊見聞聽此言,頓時大怒。媽媽的,打人不打臉啊。老子泡妞礙著你丫什麽事兒了?還皇親國戚呢,我丫丫個呸的,過不幾年,你們所謂的皇親國戚一個兩個的全給人家端了,還有幾天蹦躂頭兒了,還跟老子在這拽啊。老子混社會的時候,你丫個屁孩還在老娘褲襠裏窩著呢。喵喵的,你丫找罵,老子就滿足你!
他骨子裏那痞性大冒,又在美人兒麵前丟了麵子,惱羞成怒之下,頓時就要跳腳大罵。
隻是他尚未及跳起來,旁邊已是先惱了一個小丫頭。濮陽郡主柳眉倒豎,美目圓睜,叉腰喝道“宇文士及,你算哪門子國戚了?咱姐妹自與人說話,你們闖了進來不說,居然還敢喧賓奪主,來趕別人。可是真不把咱們姐妹放在眼裏是吧。也是,我一個小小的郡主,當然還不在許國公他老人家眼裏,但我姐姐南陽公主,怕是許國公他老人家也未必願意得罪吧。”小丫頭牙尖舌利,唧唧咯咯一通爆豆子般的,已是把宇文士及頂的張口結舌,呆在當場。
旁邊南陽公主亦是蹙著眉頭,不滿的睨了一眼滿麵通紅的宇文士及,隨即衝著濮陽郡主點點頭,輕輕的道“妹妹。咱們走吧。”說著,已是站起身來,對著莊見施禮後,也不再看宇文士及和裴恪二人,已是轉身當先出去了。
濮陽郡主恨恨的瞪了宇文士及一眼,這才轉身跟著向外跑去,跑到亭子邊上,忽的停住,歪頭看著莊見笑道“小見仁,你的故事說的極好,我很喜歡,改天再來找你給我說啊。”說完,咯咯一笑,紫衣漾起,已是跑了出去。
亭中莊見同學聽的濮陽郡主對自己的稱呼,登時滿頭黑線搭下。喵喵的!小見仁!我靠,老子這就成了小賤人了!日!還小呢,老子哪裏小了?死丫頭,看我下次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一定要打屁屁!對,打屁屁!莊大少憤懣滿麵,仰天長籲短歎。
他這裏鬱悶,身後宇文士及和裴恪更是鬱悶。眼見兩個美女都閃人了,隻剩下這個小無賴在這兒,看著就更鬱悶了。二人相對一眼,同時哼了一聲,然後轉身走了。
莊見自悲憤中醒來,轉頭看看左右,不由的歎口氣,長聲吟道“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老天啊,好寂寞啊,賜給我兩個妹妹吧。”吟罷,長袖甩甩,亦是一步三搖的步出了亭子。
遠處噗通兩聲,兩個身影已是栽倒在地。宇文士及滿麵淒厲的望著那個背影,轉頭對身邊的裴恪歎道“唉,這個無賴太無恥了。你以後要好自為之了。”裴恪絕望的看了他一眼,悲憤的點點頭。
下午,莊見急匆匆的感到學堂內,四下張望,卻失望的發現,那位南陽公主並沒有來,不由的頓時喪氣。不知什麽原因,便是宇文士及和裴恪也是不在。莊見對他們自是不會在意。王子方來了,倒也沒再說什麽,眼見莊見嗒然若失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也不管他。
下午的授課很短,不到一個時辰也就下學了。莊見垂頭喪氣的出了國子監大門,小棒槌眼見少爺沒精打采的,不知什麽原因,也不敢多問。二人一路無話,隻顧低頭走路,不知不覺間,卻是走差了方向。
前麵隱隱傳來陣陣的喧鬧聲,莊見不由疑惑,抬頭望時,不由一呆。這裏根本不是回家的路,轉頭來看小棒槌,問道“這是哪兒?怎麽走到這兒了?”
小棒槌一路在琢磨莊見的心思,亦是沒有察覺,聽的莊見問話,這才一驚,左右看看,方才說道“少爺,這裏應是東市了。咱們走錯了,回頭走吧。”
莊見因著伊人芳蹤不現,有些沒有精神。好在他自我調節能力甚強,而且那個紫衣妹妹也說了,還會來找他,心裏想著即是來了這裏,那便早晚能見到的。想及此處,心情由是大好。此時聽的到了東市,不由的好奇,便拉著小棒槌直接進去,想要看看這大隋的東市,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這東市也稱為都會市,周圍建有夯土而成的城牆,有八門進出,門口各有門吏管理。整個東市被東西、南北各兩條大道交錯分成9個長方。總占地有兩個坊子之大。
四條大街俱各寬有30米,很是寬敞,比之後世的市場內,亂哄哄的景象截然不同。各個店鋪或臨街而設,或對著眾多小巷而開。人流如織,摩肩接踵。
這東市裏總有上百行當。什麽鐵行、筆行、雕版行、印刷行、綢緞行、樂器行,酒肆飯館兒俱在一隅,各行分片而臨,很是規整。除了這些,竟然還有些騾馬市、凶肆(壽材店)、臨街占卜算命的,雜耍把戲的,更是熱鬧的緊,莊見看的大是有趣兒。
二人隨意轉著,莊見鼻端忽的傳來陣陣奇特的香氣,似是什麽食物的醇香。順著看去,不由一鄂。原來那處竟是一家胡人所開的店鋪。
莊見大是好奇,拉著小棒槌走近,目光看去,不由的大咽饞涎。那櫃上放著一個長長的盤子,裏麵擺著一個個條狀的物事,自旁邊切開一半的看去,裏麵似是各色肉類,顏色豔麗。外麵包著一層麵殼,上麵淋著湯汁。香氣陣陣,甚是誘人。
莊見摸摸囊中,那裏有老爹給的零花錢,雖是隻有幾兩散碎銀子和幾個大錢兒,但在這個時代,倒也能讓一般人家豐衣足食一個月了。
莊見眼見一個大胡子立在台後,便滿臉搭笑的湊了過去,揚揚手道“哈嘍,哈嘍,你滴,賣滴,什麽的幹活?”
這廝那點外語水平在後世上學時,就是幾乎每次都是3分2分的結果。此時,見了外國人,也不管人家是哪國人,便是合著電視上電影上聽來的,一股腦兒的搬了出來。就差把“喲西喲西,花姑娘”喊出來了。
小棒槌雖是不懂外語,但心中也知道,自己這位爺嘴裏咕囔的,說破大天去也絕不是什麽番話。隻是眼見莊大少滿麵誠懇燦爛的笑容,揮灑自如的風度,心中倒是大為佩服的。這人能無恥到這般地步,確實也是無敵了!
隻是他雖然佩服,那位番人老板顯然很不賣麵子。疑惑的看著莊大少那燦爛的笑臉,隨即用字正腔圓的漢語問道“這位客官,請問你要點什麽?那方才所說,小的實在不懂。”
莊見麵上笑容一僵,隨即如同沒事人一般哈哈一笑,道“啊哈,原來你懂的咱們的話啊,那你一定是個假洋鬼子了。嗯嗯,也沒啥,咱就是問問,你這賣的是啥啊?這可有些香的古怪啊。”說著,便要伸手去捏捏。
那老板慌忙伸手攔住,警惕的看著他道“客官要做什麽?若要動手須得先付銀錢,小的本小利薄,概不賒欠的。”
莊見大怒,道“咋?怕爺給不起錢啊?你這買賣怎麽做的?也不讓免費品嚐,這萬一不好吃怎麽辦?真不會做生意!行了,看在你是老外的份上,我也不跟你囉嗦,說罷,你這是做的啥?多少錢一個?”
那老板小心的看看他,這才回道“這叫畢羅,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瑰寶,我們有了它,才知道什麽叫美味。客官要買,隻要一個白錢一個。”他此時說的白錢,就是楊廣登基後所鑄的白色五銖錢。但也是頗為便宜的了,畢竟此時,一貫錢就很能養人了。
哪知莊見聽了,卻大叫一聲“什麽?竟然要一個錢一個?你太黑了吧,這不是搶劫嗎?你看看,你看看,這個什麽什麽,啊,畢羅,明顯的形狀不好看嘛。而且這個,你看,上麵居然澆的湯汁不均勻。還有那個那個,喏喏,別擋著,奶奶的,那是什麽,是不是蟑螂腿兒?會不會吃死人啊。這話說別吃了你家這啥畢羅,再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是大大不值了。不行,一個錢兩個!怎樣?”說著,緊緊的盯著那老板,滿麵的興奮之色。
這廝在後世欺負小商販欺負慣了,總是這般先挑剔一番,再嚇唬一頓,往往那些商販也知道他們隻是痞子,不願招惹是非,也就半賣半送的遂了他們。這來到了大隋,忽然找到了那久違的感覺,讓這廝大是興奮。此時買不買的成那畢羅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見哥第一次出馬,能不能拿下這麵兒來,才是頂頂重要滴!
那老板眼見他一番胡說八道,幾乎都要哭了。顫聲道“客官怎可這般說話?小店在這經營了許久的,便是稅官大人也是來吃過的,如何會出什麽人命。客官這般說話,傳揚出去,小店以後還如何做的生意。”
“呃,居然有人罩著!”莊大少心中一陣的不爽:奶奶的,手快有手慢無啊!這些個啥稅官兒,整日就管著這片兒,顯然是早給喂飽了的。那是官,咱是混混兒,算了,這民不與官鬥,且等以後找個機會,交流一番再說吧。
堂堂八品太樂丞的兒子,這心裏稱自個兒是混混兒,也不知他老爹莊樂生若是知曉了,會不會直接氣暈了過去。
伸手摸出倆白錢,遞了過去,嘴上卻道“那,我這是優待外賓啊,今個兒就便宜你了。”
那老板小心看了看莊見臉色,見他不是開玩笑,這才小心的接過,迅速扔入錢匣中,唯恐被這個無良的人再找借口討了回去。他見莊見穿著不像平常人家,說話又是怪怪的,自是心裏害怕。
用荷葉包了兩個,遞給莊見。莊見接過,眼神睇著那櫃上切開的半個,怒道“這人情來往你咋就不知道呢?我都沒跟你講價,饒上那半個能怎的,是不是瞧不起哥們啊?誠心讓我發火是不?”最後一句話,已是疾言厲色。
那老板心下一苦,心道:你還沒講價,剛才差差的就一個錢倆了。隻是看莊見那架勢,不定是哪個權貴家的,心中哆嗦卻是不敢得罪。隻得陪著小心,又給將那半個包好,遞給莊見。
莊大少這才滿意的接過,衝著那老板點點頭,嘿嘿笑道“這才是嘛。其實咱也不差你這一個半個的,不過既是你誠心送的,我這要不要,也是不給你麵兒了對吧。行了,以後有事兒,我自會來照應你的。你也不用送了,咱這就走了。”
說罷,手中托著兩個半荷包,領著小棒槌施施然而去。那老板心中憋屈,直直看著莊見的背影不見了,這才鬆了口氣兒。隻是忽的想及那人說以後還來,頓時又是一陣的唉聲歎氣。
莊見帶著小棒槌樂顛顛的走著,一邊遞給他一個,笑道“來來,嚐嚐嚐嚐,喵喵的,也不知洋垃圾好不好吃。”
小棒槌已是有些了解他脾氣了。眼見他不似方才那般沉悶了,心中也鬆了口氣兒。見他遞過來荷包,稍一遲疑,便雙手接過,說道“謝謝少爺賞。”
看著少爺先將那整個的揣了起來,這才揭開那半個大嚼起來,不由問道“少爺怎不吃那個整的,不若小的吃這半個好了。”說著,又將手中的荷包遞過去。
莊見伸手推開,含混著道“吃你的吧,我不愛吃這玩意兒,就是嚐嚐。那個整的,拿回去給老爺子嚐嚐鮮。整日的擺弄那些個破琴爛笛子的,估計肯定是沒吃過這玩意兒。”
說的很是自然,小棒槌卻不由的一怔。自家這個少爺便是諸般不好,但這份對老爺的孝心也是天日可表的。況且對自己又好,這般主家卻是當真難得了。雖說方才買這畢羅時,簡直跟搶劫似得,但瑕不掩瑜。自家少爺其實還是個好人的。
主仆二人,一路低頭嚼著,緩緩而行。正自穿過一個小巷,卻猛聽得身後一陣“咚咚”的奔跑聲響起,接著就是一陣的叫罵之聲傳來。
莊見一愣,方要回頭來看,就覺著一個人影已是竄過,身子半轉之際,也沒看清長的什麽模樣,卻見對麵已是轟的奔來七八個漢子,各提棍棒迎麵撞來。
一口畢羅含在嘴裏,尚沒來得及咽下,就覺得眼前一暗,隨即一個身子就打著旋兒撲了出去。那拿在手中的小半個畢羅也是托的飛出,遠遠的落到了地上。
擱在那堅硬的青石地上,不由的渾身都疼。小棒槌駭的驚叫一聲,連忙奔過來扶起他。莊見這個氣啊,翻身坐起,隻覺胸前一陣的溫熱,順手一掏,不由的一聲苦也。那個整個的畢羅此時被一撞之下,早已變成一堆麵餅了。裏麵的湯汁肉餡,頓時灑的滿懷都是。
“香蕉你個巴拉的!”看著從懷中抽出的那隻湯水淋漓的手掌,莊見不由的大罵。話說自己都沒舍得吃,要拿回去孝敬老爺子的點心,就這麽泡湯了。心疼之餘,又加上被人撞倒,不由的頓時暴走。
看著前麵似是已經圍住了一人,正在大叫著拳打腳踢的幾人。這位莊大少已是站起身來,左右踅摸。口中尚自嘟嘟囔囔的不知說些什麽。
小棒槌看他左看右看的,不由問道“少爺,你找什麽?”
“磚頭!奶奶的,誰管這片兒的?喵喵的,打掃的這麽幹淨。怎麽一塊兒磚頭都沒有啊?”
“您找磚頭幹嘛?那邊門邊有塊。”
“幹嗎?拍人啊!哪兒?在哪兒?啊哈,看到了。”
看著自家少爺跑過去拎起那塊磚頭,小棒槌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啥事兒啊,少爺一個文人,居然說要找磚頭拍人?!自己還幫著給找著了。這要有個損傷碰撞的,回去還不得給老爺扒了皮啊。
眼見莊大少滿眼放光的,已是撒腿跑上去了。小棒槌不由噗通坐倒地上。得,這下攔也攔不住了,就等著回去挨吧。
他這滿心懊喪,卻不知莊大少此刻已是滿心的興奮了。這青磚太順手了!長短厚薄,包括份量,簡直就是街頭PK、群架毆鬥的必備良品啊!
依著他後世無數次使用該器械的豐富心得,這青磚質地堅硬,造型合理。比那紅磚頭塊子要瓷實好多,這要一磚拍下去,絕對能給對方來個滿臉桃花開。
感受著手中那厚實的份量,這一刻,莊大少簡直如同再次回到了後世的街頭一般。心中那份爽快就甭提多充實了。
眼見已是跑至一人身後,莊大少已是大喝一聲“我你二大爺的!”隨著那喊聲,手中那塊,滿負著五千年毆鬥智慧的青磚,已是輪了個半圓,“砰”的一聲,已是蓋到了那人腦殼上。
那人哼也沒哼一聲,直接一頭栽倒。周圍眾人大吃一驚,尚未搞明白什麽事兒,就聽的一陣的國罵響起,隨即就是一個人影挾著一股惡風,手上不知是什麽秘密武器,帶著一溜兒青光,已是照著眾人摟頭蓋臉的拍了下來。
“香蕉你個巴拉!我日你先人板板!我查查你個圈圈!叫你撞扁了我的點心!我操!媽的,你你,來啊,老子不打你個滿臉桃花開,你丫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來啊,上啊!哎喲,我操!”
莊見趁著這幫人愣怔的空擋,已是青磚連揮,已是轉眼又幹倒兩個。心中正自得意,卻不料人家終是反應了過來。眼見這廝手毒,那還跟他客氣,發一聲喊,棍棒齊施,對著他就是一通亂打。
莊大少休說這世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就算是前世二十四歲的壯年,也沒那以一當百的勇力。被人一陣亂棍之下,登時身上就青了好幾處。
若不是他打架經驗豐富無比,這幾下就能讓他缺個胳膊斷根腿兒的。眼見打不過,莊大少不由大恐,立時就將手中那板磚衝著一人砸去。趁著那人身子一側躲避的空擋,雙手抱頭,往地上一貓,往外就衝。
這可是後世打架無數得來的寶貴經驗啊。莊見抱頭鼠竄,卻不想這丫方才手太狠,人家地上現在躺著四個呢,如何肯輕易放過他。兩步趕上,就又是衝著他打來。
小棒槌在後看的大驚,再也顧不得坐那害怕了,爬起來就往那邊衝去,心想索性拚了,護著少爺,也不枉了少爺對自己一番好了。
就在此時,那個被追著的一直挨打的人,卻猛的站起來,悶聲道“賊斯鳥,打俺也就是了。人家來救俺,也要被你們打,且吃俺一拳。”
隨著這一聲喝,但見那人缽兒大的拳頭已是帶著一陣風揮出,蓬的一聲,圍攻的一人已是慘叫著直直跌了出去。眾人一呆之餘,那人卻不稍停,虎吼一聲,轉身竟是合臂一抱,登時將一人抱住,隨即高高舉過頭頂。
那人嚇得哇哇大叫,剩下三人也是麵色大變,齊齊後退。莊大少此時已是傻了。呆呆的看著那人,不由咋舌。我靠,牛人啊!難道是玩舉重出身滴?
眼見那人不過十七八歲年紀,濃眉大眼,嘴唇上尚有未退的絨毛。這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啊!我日啊!靠了,據說這隋唐第一條好漢是李元霸,能力舉千斤,莫不是被咱撞上了。哈哈,那可就發了。他哥哥和老爹都是以後的皇帝啊,先把他騙了過來當個打手,日後也能攀上高枝兒,這不想發達都難啊。
此時小棒槌已是哭著奔到,隻道這番少爺定是給打的不能動了。哪知抬眼看處,卻見自家這位少爺,渾身泥印子,頂著滿頭的包,正自滿臉賤笑,嘴角處尚有一條晶亮的唾涎緩緩垂下,眼光迷離間,仿若正自做著什麽美夢一般。
小棒槌大恐,莫不是少爺被打傻了?搶上幾步,一把抱住莊見放聲大哭。莊大少正自美夢連連,似是看到無數的五銖錢將自己埋起,身邊無數美女圍繞,正自個個嬌嬌嬈嬈的鶯聲燕語著。。。。。。
猛然間,身子一緊,眼前頓時一亮,抬目看去,卻見身前,那疑是李元霸同學的少年,正自滿麵疑惑的看著自己。至於那些打手,已是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耳邊傳來小棒槌長一聲短一聲的哭泣聲,一雙小手卻是死死的抱著自己。
怒了!太怒了!喵喵的!這般狼狽樣子,怎能讓自己內定的小弟看到。太沒麵子了!“還不住口!你丫嚎什麽喪啊?”莊大少滿頭黑線,以一副無比莊嚴的麵孔向小棒槌喝道。
小棒槌一愣,止住哭聲,抬頭看去,卻見莊見同學如同佛祖降世,普陀臨凡。額頭上高高鼓起一溜兒青包,在日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頗有幾分寶相莊嚴。
莊大少恨恨瞪了小棒槌一眼,起身站起來,隻是背上一疼,險險沒有栽倒。小棒槌總算長了眼色,連忙在一旁扶住。
莊大少這才咧著嘴,對著那位“李元霸”抱拳道“這位兄弟好功夫啊,在下甚為佩服。不知高姓大名?現在混哪裏的啊?”這廝前兩句話倒還中規中矩,隻是到了最後一句,登時又打回原形。
那“李元霸”一愣,抬手搔搔頭發,敦厚的臉上顯出憨憨的神態,搖頭道“什麽叫混哪裏?俺不知道,俺叫羅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