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不明所以,愣愣的聽著莊見低聲說著,隻是越聽越是心驚,最後竟然忍不住驚呼出來,身不由主的連退兩步,呆呆的看著莊見,麵上已是一片駭色。
“公。。。。公爺,使不得啊!”於一半響總算是回過神來,心中暗暗震駭這個主兒的膽大,可也是絕不敢應承下來。
原來莊大少在他耳邊說的,竟是要將內庫整個搬空移走。自然,名號就是為了防止再發生這次的被人潛入的事兒,隻要內庫裏麵沒了東西,那人就算再進來也不怕了。還可以設下幾個機關陷阱,瞧瞧能不能捉了那廝。
莊見斜著眼看著於一,滿麵的不樂意,哼道:“怎麽就使不得了?我說使得,那就使得。難不成你於大人非要等著被人家偷光了,然後送到菜市口一刀喀嚓了就舒服了?”
於一滿麵蒼白,心中不由的哀嚎,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啊,怎麽就攤上這麽一位?還你說使得就使得,你是皇帝不成?隻是突然想到一事兒,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定了定神,這才打躬作揖的道:“公爺,這沒有皇帝的詔書,怎麽開這個內庫啊?那內庫的鑰匙可不在小人這兒啊。就算開了庫門,公爺這般大的動靜,又怎麽瞞過那些侍衛?這事兒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莊見滿麵詭笑,嘿嘿道:“聖旨嘛,於大人啊,你不是驗過了嗎?隻要你帶著進去了,又有哪個敢跟你討來看的?就算是有,這不還有本公在嘛,大可為你擺平就是。至於說瞞過侍衛,為什麽又要瞞過他們?這可是關係國本的事兒,他們能有幸參與,不知會多榮幸呢,你就放心吧。”
於一聽的傻住,合著這位爺不但是膽大,簡直就是瘋子。如今雖說整個皇宮裏亂成一團,宮人侍衛的逃了十之七八,但這內庫侍衛可向來都是內監府掌控的。如今代王尚在宮裏,這內廷侍衛可沒少了幾個。雖說都在東宮貓著,但像莊大少這種大張旗鼓的動作,萬一侍衛們趕來,就他們幾個人可不是立時就成了肉醬了。
而且,等到一追問,竟是自己這個掌管審查聖旨的人放水,假傳旨意,莊大少早已是反了,到時候大喝一聲,殺了出去,於一大人可就生生的葬送鳥。
於一想的明白,滿頭大汗,隻是搖頭不應。莊見心中惱怒,媽媽的,死胖子,竟敢阻擾自己的發財大計,叔可忍嬸不可忍啊!這大隋朝已是倒了,這廝竟然還如此冥頑不靈,可不是自尋死路嗎。
於一眼見這個小祖宗麵色黑了下來,心中叫苦,忽的靈機一動,急忙賠笑道:“公爺,不是小的不應,其實也是為了公爺著想啊。你想啊,此刻唐國公已經進城了,回頭第一時間,肯定是要查驗庫房物資等事。一旦發現這重中之重的內庫被,呃,被轉移了,公爺豈不是也難應對?以小人拙見,不如先等唐國公來了,公爺報上一聲再做處置,這樣豈不是好。”
莊見一愣,自己倒是真沒想到李淵這一頭,這於一倒也不笨,知道爺爺不是要搞什麽轉移,不過是私吞而已,這話裏可也在點醒自己呢。嗯嗯,這可要尋思一下,這會兒可不是跟李淵翻臉的時候。
莊見眼珠子亂轉,隻把於一看的膽戰心驚,不知這小無賴又在打什麽算盤。這宮內之人外逃,順手牽羊的摸上幾件財物倒也不稀奇,但像這位主兒一樣,竟是打著將整個內庫搬空的主意,單隻這份心氣兒,在大隋朝也是頭一份兒了。
他自心頭忐忑,卻見莊見嘴角忽的一咧,露出一份邪笑。於一看的心頭猛跳,腿肚子不由的有些轉筋的感覺。
隻聽莊大少嗬嗬笑道:“於大人衷心為國,莊某可是佩服的很啊。啊,對了,不知於大人在這皇宮內幹的真是很滋潤嗎?據我幾次來看,好像這幫子太監侍衛的,對於大人貌似很是看不起啊,動輒就喝喝叱叱的,唉,當真讓人上火啊。要是我怎麽也忍不下這口氣的。”
於一一呆,見他不再說要搬內庫的事兒,心中卻也暗暗鬆了口氣兒。聽他說起這些事兒來,不由的麵色一黯,歎息道:“人生在世,能像小的這般衣食無憂的,已經算是大幸了。公爺不見外麵多少人流離失所,易子而食?所以,小人雖是在這兒頗受些醃臢氣,卻也隻得忍著。說實話,這內庫之中,小人迎來送往的高官見了不少,但也就公爺從不給小人臉色看,每每都是和顏悅色,小人心中是感激的。”
莊見點點頭,忽然道:“其實於大人是外麵沒人啊,要是有人為於大人在太平地兒起一座莊子,置辦點田產銀錢的,到時候於大人自己身為莊主,不用再聽任何人的呼喝,日子一樣過的滋滋潤潤的,不是比這兒要好上千百倍?”
於一聽的一愣,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低頭默思,麵上神色變換不停,顯得極是躊躇。
莊見看的不耐,皺皺眉頭,冷冷的道:“看來於大人對朝廷的衷心真是天日可鑒啊,也好,就算我多事吧,這事兒從此不提了就是。這裏的事兒,於大人自己處置吧,想必為朝廷盡忠的那一天,已經是為期不遠了。嘿,就是不知等到唐國公也好,還是什麽代王也好,知道了這內庫出了這麽大的亂子,朝中又沒人幫著說項,嘿嘿,可不知於大人最終是落得個忠臣還是奸臣的名頭啊。唉,可惜可惜。”
他搖頭晃腦的自顧說著,可把個於一聽的心驚膽顫。這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啊!這話明擺著就是說,要是自己順著他的心意,他自然就是那個朝中罩著自己的人;但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個朝中罩著自己的人,也就變成了沒有幫著說項的人了。隻怕到時候,不但是不幫著說項,添油加醋的事兒,想必以這位主兒的性子,定然是非常喜歡幹的。
這位忠國公好算計,將內庫掏空,把自己往外麵一安置,手狠點再將一起子侍衛直接。。。。。。。。。隻怕到時候死無對證,任憑誰來也是拿他沒法的。
想到莊見有可能會直接下手滅口,於一不由的一個激靈。左右衡量一番,終是咬牙點頭應了。隻是對著莊見卻道:“公爺,小的身家性命便賣給公爺了。不過小的也隻能帶著公爺進去,至於那些侍衛肯不肯容公爺往外搬東西,小的可是做不了主。這萬一。。。。公爺可不能不管小的啊。”
莊見滿麵眉花眼笑,連連點頭笑道:“成成成,你隻管放心,隻要哄得他們開了這三重庫門,剩下的事兒就跟你沒關係了。成與不成的,你於大人都等著當地主好了,哈哈,嗯嗯,應該叫你於莊主了才是。那麽,於莊主,咱們現在是不是趕緊把這事兒辦了啊?等到這事兒辦完,那位卜錚老兄可還是要去拜訪一下的。”
於一聽他這就叫自己莊主了,咧出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點頭領著莊見進去。一回身的功夫,卻見莊見拍拍手,已是從暗處走出兩個大漢,滿麵的蕭殺之氣。於一看的心中一激靈,不由的偷偷抹了把冷汗。
這位爺看來盯上內庫不是一天半日的了,這方才要是自己不答應,指不定今個兒就不能活著走出去了。隻看那兩個大漢出來時,好像對著暗處打了個手勢,就知道埋伏的人遠遠不止這兩人。
於一手顫足抖的在前麵領路,隻覺的背後涼颼颼的,竟是早被汗水浸透了。一路向裏,走不多遠便被侍衛攔住。於一定定神,上前陪著笑臉說了幾句。兩個侍衛疑惑的目光向莊見這邊打量,看到莊見時,微微一怔,隨即躬身施禮。
莊見笑嗬嗬的點頭還禮,兩個侍衛麵現喜色,轉頭去將第一道大門打開。幾人一路而進,都是如此。等到了第三道門時,那個持有鑰匙的侍衛轉頭見於一仍然跟著,不由眉頭一皺,嗬斥道:“於大人,這內庫的規矩你不知道嗎?怎麽還在這兒?出去出去!”
於一大窘,轉頭看莊見。莊見嗬嗬一笑,對那侍衛道:“嗬嗬,這位侍衛大哥借一步說話。”說著,當先往旁邊走開兩步。
那侍衛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眼於一,這才走過去。卻見莊公爺麵色凝重,沉重的歎息了一聲,低聲道:“如今城外反賊李淵已經攻破大興,本公受陛下密旨,一旦大興有變,這內庫就要立刻轉移出去,免得成為反賊招兵買馬的資本。你可將鑰匙給我,另一把鑰匙我早已奉旨交給於一大人了。等我們將內庫轉移後,你等也立即跟著撤離。將此處所有大門打開,裝作被洗劫一空的假象,也斷了李賊追擊的念想。好了,時間緊迫,抓緊辦吧。”
那侍衛聽的大驚,麵色轉為凝重,沉聲道:“公爺此話可有聖旨?若是沒有聖旨,請恕小人不能遵命。”口中說著,手已是摸向腰間。那裏,正係著一支竹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