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安大口大口地吃著包子,滿嘴流油,林雪讚賞地道:“嗯,還是安哥懂我的心。”
“雪兒,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和你好好配合的。”李安一邊吃一邊笑著。
“拜托了,請你以後不要叫我雪兒,叫我林雪就好。”林雪一臉不樂意地看著李安,同時,林雪的這句話也算是“一語雙關”,一來,李安稱她為雪兒,似乎有一種相當曖昧的味道,她林雪不想讓段鋼林感覺到這種曖昧的存在;二是,林雪也想用這句話,讓段鋼林知道她的名字,這樣就可避免了向段鋼林主動介紹自己名字的窘境。
而李安的心裏,也有自己的算盤,他必須盡快擺脫現在這樣一副處境,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裏回到廚房。否則,在這個包間裏耽誤的時間長了,沒準會被值班的經理發現,到時候,不但連林雪的麵都見不到,而且還有可能會被辭退。他知道張定今日是騎虎難下,在事關自己的切身利益麵前,他自然以自己的利益為重,他不想卷入這件事兒裏,必須遠遠地躲開,以免城門失水,殃及池魚。
當然,已經吃下包子的李安,更有一種深層次的齷齪心理:他知道張定在湯裏放了那種能夠讓人雙目失明的密製藥粉,如果張定這小子今日擺不平這件事,等待他的不光是被辭退的後果,弄不好還會坐牢呢,如果張定倒黴了,幸運的是他李安,他李安便可獨自追求林雪了,他李安的廚藝,在整個紅光樓裏便再無對手了。
“哈哈哈,你很聰明。”段鋼林輕輕地擺弄著手機,朝著李安一臉的壞笑:“我看你吃包子的樣子,肚子越來越餓了,你做的包子味道一定不錯,我呆會一定會多吃幾個。好了,你可以走了。”
李安一聽,一顆緊張不已的心終於落地了。
“先生,您慢用,我先回廚房了,那邊事情還不少,歡迎您常來。”說著,李安便快步走出了包間。
而張定呢,他的心裏更加的恐懼了,不但恐懼,而且是痛恨,他在心裏把李安的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草了個遍。他的身子顫抖不止,遺憾不止,這幾年來,他天天在紅光樓的廚房裏呆著,就交了李安這個朋友,沒想到李安在關鍵時刻,寧可吃下自己做的肮髒的包子脫身,也不顧這幾年的兄弟情誼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
李安在心驚肉跳中脫身而去,包間裏就剩下了段鋼林和林雪、張定三個人。
“張定,你這個膿包,不就是嚐一口湯嘛,你還像是個男人麽?”林雪柳眉倒豎,似乎對張定無限的痛恨。
林雪的這句話,如果換在平時,張定一定是厚著臉皮繼續與她調情,可是現在,張定哪裏還會有這份心境呢?他的心裏,除了恐懼,還是恐懼,他不知道如何脫身,汗水已經濕遍了他的全身內外。
看著林雪發怒的表情,張定突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他這幾年在林雪的身上沒少投資,可現在林雪居然和這個帥哥站在一塊兒,他的心裏除了恐懼之外,還有一層強烈的傷心,以及極度的絕望。他現在對美女的感覺是:美女都不是東西,美女的心,最容易改變。
既然明白了這一層道理,張定便後悔自己當初在雞蛋蔥花湯裏下藥了。
草他的姐姐的,俺張定肯定是不能喝這湯了,至於林雪這個毒蛇心腸的美女,更不值得俺張定流連,既然如此,俺張定也便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但是,張定卻不想失去現在這份工作。紅光樓,畢竟是紅光集團最為豪華的酒樓,紅光樓給張定的薪水,也比其他的酒樓要高出好幾倍,而且,張定的父母和親人,都在紅光樓工作,他如果不在紅光樓幹了,那麽,他的父母和親人們誰來照顧呢?如果他在客人的湯裏下藥這件事被揭發,那麽,他的全家都得倒黴。
腦子轉了無數遍,張定逐漸恢複了平靜,他轉過身來,看著林雪,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單獨和這位先生談談。”
林雪一聽,麵露異色,他想不到張定這個軟蛋此刻居然鎮定得猶如一潭靜水,平時的調侃與嬉笑,早已遠遁。
“你這個膿包,有本事你也學學人家李安,你要是有種,你也嚐一口這盆雞蛋湯,那我林雪佩服你。”林雪將兩手叉在腰間,對張定叫嚷著,她的話語,跟一個大老爺們似的,這讓段鋼林聽來有點惡心。
看來,林雪似乎並不情願走出這個包間。
段鋼林再一次轉過頭來,看著林雪,朝著林雪輕輕地擺了擺手,淡然的臉上浮現一抹淡然的笑,道:“聽我的話,你稍微出去一下,讓我們談一談,好麽?”
在段鋼林的不動聲色之中,林雪一陣砰然心動,她先是一怔,接著便居然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出了包間,而且,她還順手把包間的門關上了。
段鋼林這才滿意地笑了,回到了桌邊,坐到了椅子上,點燃一支香煙,悠悠然抽了起來。
“快點吧,隻要你能嚐一口這份雞蛋湯,你就可以出去了,我絕不刁難你。”段鋼林吐著煙圈道。
張定此時可能是“思想解放”了,他的心居然不再犯跳,他隻是平靜地與段鋼林對視著,看著段鋼林在玩弄著那個通體黝黑閃亮卻單薄如芯片的手機。
“你今晚一定不是來吃飯的。”張定道:“你說吧,你究竟想怎麽樣?”
段鋼林笑了:“先生,本來簡單的一件小事,你卻想得那麽複雜,犯得著麽?我隻不過有一個到外麵吃飯必須請廚師先品嚐一下的不良習慣,你作為一個大酒店的大廚子,難道不能給我這個麵子麽?”
“嘿嘿嘿嘿……”張定又是一陣陰森森地笑:“咱們既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又何必給我賣關子?說吧,你想怎麽樣?”
段鋼林的臉上,故意閃動著一片奇怪的表情,他還想繼續撐一下這名廚師,看看他究竟還想把這場戲演到什麽程度,道:“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憑什麽給你賣關子?我又有什麽理由刁難你?你呀,還是先嚐一嚐這道湯,等你嚐完了,立即就出去,好麽?就像剛才林雪小姐說的那樣,不要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說這話時,段鋼林不由地調了一下手機攝像頭的焦距,又將手機的音頻重新調了一下,張定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眼睛和臉上的表情變化便清清晰晰地錄入了段鋼林的手機裏。
突然,隻見張定雙膝一彎,朝著段鋼林撲通一聲跪下了。
“我求求你,你就饒了我吧,好麽?”張定的語氣一下子軟了下去。
“哎哎哎,我說哥們,咱好歹也算是個大老爺們,是個男人,男人膝下如果沒有黃金,也有塊大石頭不是?咱可不能隨便就下跪啊,快起來,我可受不起。”段鋼林一邊彈著煙灰一邊調侃似地笑著。
張定依舊跪在地上不起來,道:“今天這事,的確是我的不對。我在湯裏撒了一些拉肚子的瀉藥……”
段鋼林一聽,暗道,你這小子好狡猾啊,看來,今夜這場戲還要繼續演下去。
“嗬嗬,你說說,你為什麽想在我的湯裏下瀉藥?咱們好像無冤無仇罷?”段鋼林淡淡地道。
“無冤無仇?”張定恨恨地道:“你得罪了我的女朋友!”
“哈哈哈……”段鋼林一陣大笑:“咱們今天可是第一次見麵,我連你的女朋友是什麽樣子都沒有見過,怎麽會得罪她呢?”
張定一聽,嘴唇不住地顫抖著,道:“我的女朋友,她,她就是林雪。”
“呃——”段鋼林一怔,隨即笑道:“原來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哎呀,我說兄弟啊,你也太沒有出息了,你怎麽能把這樣的女人當作女朋友呢?嗯,這是你們的私事,我管不著,你說說,我怎麽得罪了你的女朋友?”
深深地抽一口煙,段鋼林又道:“難道你的女朋友有資格讓我得罪麽?”
若是換了平常,張定一聽段鋼林刻意地汙辱林雪,一定使出吃奶的勁兒,跟段鋼林死嗑到底。但是現在,張定的臉上卻是平靜得出奇。
“是的,我現在明白了,她是沒有資格來讓你去得罪,而且,她也沒有資格值得我去喜歡。”張定說道:“今天,你先是中午的時候讓她生氣,接著是剛才讓她苦惱,我作為她的追求者,我看不過去,所以,才在你的湯裏下了藥,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後悔了,我向你道歉。”
說這話時,張定站起身來,以最快的速度,端起那盆雞蛋蔥花湯,道:“我現在重新做一份湯給你。”
可以說,張定的這個做法,相當的聰明。隻要他把這盆湯端出這個包間,他段鋼林手腕再高,也沒辦法了。
然而,段鋼林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奪過了張定手裏的湯盆,穩穩地放到了桌子上。
“嘿嘿,如果你做的這份湯裏真的是放了瀉藥,那我可沒什麽可說,我這人並不想把你逼到絕境。”段鋼林嘿嘿地笑著:“你的盆裏,難道真的是瀉藥而不是其他的毒藥麽?”
“啊——”張定失聲叫嚷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段鋼林,身子哆哆嗦嗦,幾乎要站立不穩。
“說吧,你究竟在這湯裏放了些什麽?”段鋼林臉上的笑突然間消失,轉眼間一片冰冷。
“我,我,我什麽都沒放,我隻是放了些瀉藥。”張定依然嘴硬。
“那好,你現在給我嚐一嚐這份湯,如果你真的拉肚子,那麽,這三千塊歸你。”說著,段鋼林將桌上的那遝鈔票推到了張定的麵前。
“不,我不嚐,我想重新為你做一份。”張定堅決地道。
段鋼林笑了:“如果你誠實一些,我們也可以好好地談談,沒準你什麽事兒都沒有。但是,你這人不誠實,你盡說假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這份湯,如果你不喝一碗,那麽,我請你們的經理過來,請你們的經理親自品嚐一下,這總說得過去吧?”
“不不不,別,千萬別。”張定失聲叫道。
“那好,你現在就給我說老實話,說真話,你究竟在這湯裏放了些什麽?”段鋼林冷冰冰地看著張定道。
張定顫抖著聲音道:“放了瀉藥,我,我又放了些**……”
“啪!”段鋼林的手掌重重地在飯桌上用力一拍,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你還在說謊!”
沉默,張定沉默了,他的臉上重新被恐懼的神色所彌漫,他的目光,定格在包間天花板上的一隻蒼蠅身上,他真想變作那隻蒼蠅,飛出這個包間,遠遠的逃奔。
事已至此,張定已經意識到,段鋼林已經了查出了眼前這盆湯裏放了些什麽。
突然,張定的身子迅速彈起,朝著包間的門竄去。
“你想要逃!”段鋼林嘿嘿一笑,他的手腳可比張定要快得多,在張定即將伸手拉開門的一瞬間,他已經擋在了張定的身前。
張定此時已經下定了魚死網破的決心,他見段鋼林擋在身前,竟然毫不猶豫地握緊拳頭,照著段鋼林的臉部就是一拳。
啪!一聲脆響,段鋼林的左拳和張定的拳頭對撞在了一起。
“嗚——”張定的喉嚨裏,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呼,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後而退。
段鋼林的右手依然在穩穩地握著手機,手機攝像頭依然在清晰地錄製著張定的動作,還有聲音。
“你還想動手?”段鋼林右手緊緊地握著手機,左手朝著張定的褲腰帶部位猛地伸出。
“哧嚓——”一聲脆響過後,張定褲子的拉鏈部位,便被段鋼林拉斷了。
“啊——”張定一聲驚懼的大喊,本能地朝後退去。
然而,段鋼林的手卻隨著張定的後退繼而向前襲進,直接抓住了張定內褲的內側裏存放著的那個小小的包裹。不但抓住了那個小小的包裹,而且把張定襠部的那塊具備撒尿功能的肉抓住了……
“啊——”張定喉嚨裏發出一聲悲慘的叫喚。
段鋼林把手從張定的襠部收了回來,他的手裏,已然多了一樣物事,那是一個深紅色的小布包,大概有不到一斤重的分量。
隨著眉頭微微一皺,段鋼林似乎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臊臭味,抑或是狐臭味。這種味道,很深,很濃。段鋼林知道這味道一定來自張定的襠部,也不知道張定多久沒有洗過澡了,也許他每一次洗澡時壓根不洗洗自己的**罷?這樣一個不講衛生的家夥,怎麽能在紅光集團最大的酒樓裏擔任大廚呢?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你,你快還給我。”張定不顧自己拳頭的疼痛,就要撲上前來爭搶。
段鋼林高高地舉著手機,拍攝著張定的一舉一動,錄製著張定所說的每一句話。
張定知道自己的拳頭不管用,他也顧不上許多了,既然自己的寶貝東西被這小子搶了,那俺幹脆就把桌上放著的那盆雞蛋蔥花湯摔個粉碎,看他能奈我何。
主意已定,張定猶如一頭發了瘋的惡狗,以最快的速度撲向了桌上擺著的那盆雞蛋蔥花湯,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然而,張定的雙手剛距離盆沿還有十公分的距離,段鋼林的右腳已經到了。
段鋼林的右腳尖閃電般伸向了張定的小腹,用力一勾,張定便仰麵朝後倒去。
“撲通”,張定的身子重重的摔到了木地板上,段鋼林身子一閃,站到了桌前,護住了那盆雞蛋蔥花湯。
摔了個仰八叉,張定依然不死心,從地上爬將起來,繼續撲向了段鋼林身後的那個盛湯瓷器盆。
然而,段鋼林怎麽會有機會讓張定得逞呢?輕輕一腳,把張定蹬倒在地。
這一次,張定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他捂著疼痛的後腰,目瞪口呆地看著段鋼林,滿臉的不可思議,眼睛裏透射著驚恐之光。
段鋼林微微一笑,道:“說實話,劉勇衛副處長的雙眼,是不是你害的?”
“兄弟,兄弟你饒了我吧,我錯了……”張定終於把自己最後的一張“保命牌”拿了出來,他的淚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想要靠著自己的淚水博取段鋼林的心軟。
“我不希望你在我的眼前落淚。”段鋼林道:“作為一個大老爺們兒,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加的鄙視你,我隻想聽你親口說出來,劉副處長的眼睛,究竟是不是你幹的?”
張定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段鋼林,一言不發地看著段鋼林。
良久,張定才慢騰騰地道:“如果你同意,咱們這件事就算了,我給你一萬塊錢,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以後你來紅光樓吃飯,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哈哈哈……”段鋼林一陣大笑:“這麽說,你是承認了劉副處長的眼睛是你害的?”
張定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是的,但我是無心的。”
段鋼林的手機錄像設備此時已經有些發熱了,這高檔次的錄像設備,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個小時。此刻,張定說出的最為關鍵的一句話,終於等來了。